此刻心软，将来残忍。
晏启正觉得这话说得没错，但武关义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卫小姐对你痴心一片，都为你寻死觅活三回了，现在又为你病倒。你要真退了这婚，该不会……郁郁而终……吧？”
“……不至于。”晏启正脸色有点难看，“她也并非真对我痴心一片，不过视我为她所有，不许别人抢走而已。”
“你如何知道？”
晏启正不愿细说，沉默地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
武关义歪着头，瞄眼过去：“老实说，你与卫小姐青梅竹马，真一点不喜欢她？”
“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喜欢？”
武关义“嘶”了一声。
“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那感情多单纯！我要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我早娶了！”
“呵。”
“你呵什么？卫小姐的身份说不上十分贵重，却也得圣上皇恩。除了你说的刁蛮任性一点，模样长得也好，你有啥好瞧不上的？还是说，你另有心上人？”
“有你个鬼！”
武关义被好友怼得一笑。
“你别以为自己仪表堂堂，能文能武，又有‘麒麟公子’的美誉，就眼高过顶了啊？”
真是越说越离谱，晏启正睨他一眼，放下杯子起身。
“走了。”
“喂，你到底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呀，麒麟公子？”
晏启正迈开大步，将好友的调侃抛在身后。
什么麒麟公子？不过当初太子随口一个夸赞而已，他还不至于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也没想过要娶什么样的，但肯定不是现在那位，老爱胡搅蛮缠的……
“阿嚏——”
“阿嚏——”
“阿嚏——”
在府中捣鼓小花圃的卫子嫣连打三个喷嚏，秋落连忙递上手帕。
“小姐，快回屋加衣裳吧，当心又染风寒。”
“不用，鼻痒罢了。”
卫子嫣接过手帕擦了擦鼻子，递还给秋落，重新打量自己这片花圃。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季，她这个院子的花花草草也到了推陈出新的时候。
“今日也没人送帖子来了吧？”卫子嫣问秋落。
“没有。”
已经连着三日没有了。
很好。
总算消停了。
长松一口气，卫子嫣嘴角一弯：“那就备马车，我要去花市。”
京城的花市坐落于城中，一面临河，整整两条街。
开花的不开花的品类繁多，有价钱实惠的普通花卉，亦有高价少见的稀有珍品。总之丰俭由人，谁都能选到心头好。
每年这个时候卫子嫣都要亲自前来挑上许多，种在自己的小院儿里。
今日天气不错，加上半月没出门，卫子嫣心情雀跃，然而一旁的秋落却高兴不起来。
那日晏大公子在花园撂下狠话，态度之坚决，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
照理说，最伤心、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家小姐。可据秋落观察，除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姐没有茶不思饭不想，好似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不，请帖风潮一过，小姐就惦记着整理她的花圃，今儿抓着她出来逛花市买花。
“小姐，”秋落终是憋不住，不吐不快。“晏大公子连妾室都不肯让您做，您一点都不担心吗？”
“不做就不做，反正我又不想做，担心什么？”卫小姐的语气甚是无所谓。
小姐当然不能做妾！
秋落换了表述：“婢子的意思是，小姐不担心晏大公子不娶小姐吗？”
“哎呀！你能不能别在我耳边唠叨晏大公子晏大公子？”卫子嫣伸出纤纤玉手，点点指指周遭姹紫嫣红的花铺。
“这么多好看的鲜花赏心悦目，干嘛老提扫兴的事？”
“……”
小姐如此发话，秋落再憋得慌也只得乖乖闭嘴，不提那扫兴之人。
卫子嫣耳根清静了，逛花市的心情愈发明朗，出手豪爽。
“要这两盆，那三盆......嗯，左上角挨着的四盆，中间的......五盆吧。还有这几棵大的，高的、矮的都要，凑个十盆......”
铺子老板娘飞快地做下标记，脸上笑开了花。
卫子嫣接连在几家铺子下单，风格不一，加起来着实买了不少。
最后来到她最喜爱的兰花铺子前，正打算选几盆极品回府，一道尖刻的女声忽然在背后响起，直直撞进耳里——
“哟，我还以为你要在家躲一辈子呢，卫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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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阴阳怪气的腔调在卫子嫣头脑里一过，立刻知道遇到了谁。
真是冤家路窄啊！出门买个花的功夫，还能碰上这位“故人”。
卫子嫣暗道一声“晦气”，转过脸来，嘴角勉强牵起一抹淡定的笑容：“真巧，魏姐姐也来买花吗？”
来者正是魏庭霜。
她的耳目日日守在卫府外，好不容易等到卫子嫣出门的消息，这会儿当然专程赶来堵人。
“可不是老天有眼，让我今日与妹妹在此巧遇。”魏庭霜脸上才是真笑，完全发自肺腑。
“妹妹看起来气色不佳，莫不是相思病尚未痊愈？”
“魏姐姐说笑。”
“我可没有说笑。妹妹不是得了相思病，难不成是怕出来见人所以装病？”
说着，魏庭霜状似恍然地“啊”了一声：“我知道了，妹妹是为了让未婚夫心生歉疚与怜惜，不好来开口退亲吧？”
话到此处，卫子嫣大约也猜到对方来者不善，故意找她的不痛快来了。
若是以往，她大可以同魏庭霜打打嘴皮子，一争长短。但眼下形势告急，再闹得满城风雨，晏启正那边说什么都无法晚回了。
卫子嫣决定息事宁人，于是唇边敷衍的笑意进而加深：“魏姐姐的气色倒是不错，可以四处多逛逛。妹妹我体力不济，先告辞了。”
说着，便让秋落把她挑中的一盆兰花钱付了，却被魏庭霜一声“慢着”拦下。
“老板娘，这花我买了。”魏庭霜抢先丢下一块碎银。
这就不讲道理了。
卫子嫣微微蹙眉：“魏姐姐，这盆兰花我先看中的。”
“谁叫你手慢没付钱。”魏庭霜一语双关，“先看中的，可不一定就是你的。”
言下之意这花她抢定了。
卫子嫣最讨厌与人争抢东西。
事实上，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没有，何苦与人争抢？但也是奇了，她先看中的东西偏有人喜欢同她抢。
从小便是。
一旁静观的秋落早看不下去，刚要替小姐说话，被卫子嫣抬起的手势止住。
“一盆花而已，姐姐喜欢拿去便是。”
“哎哟！平素刁蛮任性，最爱与人争抢的卫小姐，今日居然如此大方……”魏庭霜啧啧两声，继续阴阳怪气。
“你心虚什么？以为装乖巧就能让未婚夫回心转意？”
卫子嫣闭了闭眼，缓缓吁口气。
她就走不了息事宁人的路线。既如此，她乐意奉陪。
“这盆兰花的确是我先看中。”卫子嫣收起脸上的假笑，娇俏的面容一下变得冷淡。
“君子不夺人所好，就算魏姐姐做不了君子，也得讲究先来后到，是不是？”
“呵，”魏庭霜大言不惭，“怎么办呢？我就喜欢夺人所好。”
“……”
对不讲道理的人，当然用不着同她客气！
卫子嫣不再废话，伸手就去抱那花盆。魏庭霜见状，也赶忙去抢。两人各自抓住花盆一边，都使了劲地往自己身边拽。
这动静一出，立马引得花市里过往路人围观热闹。
两边都是大户人家小姐，老板娘谁都不敢得罪，劝了两句无果，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秋落搭不上手，和魏庭霜的丫鬟也各自站在一旁，互相紧紧盯着对方。
“放手！”
“你放手！”
卫子嫣此时也顾不得引来围观的后果，只想争眼前这一口气。
而魏庭霜更是毫无顾忌，铁了心要一争到底。
两个人互不相让，正陷入僵持，一道深沉的男人嗓音忽然从天而降。
“庭霜——”
这回来的是魏庭州。
魏庭霜如获救星，身板一挺，连忙告状：“兄长，我买的兰花，钱都付了，她却非要同我抢。”
“兄长，你快点为我做主！”
“……”
卫子嫣被倒打一耙，目光转向突然现身的魏庭州。他不明状况，有些意外地抬眼，正朝她看过来，似要替他妹妹讨公道。
“晏哥哥，是启珠先抢我的东西。”
“卫姐姐撒谎！大哥哥，是卫姐姐抢我的。”
“你比启珠年长，好意思与启珠抢东西？”
“我大哥哥才不是你哥哥，你没有哥哥！谁教你没有哥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