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鸡蛋加些温水点些酱油,便是胖宝宝最爱吃的鸡蛋糕。
云挽拎着食盒准备回房时,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正站在小厨房的门口,温柔地望着她。
她一瞬间就想到了昨日侯夫人说的话。
“她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李娉婷.....也是陛下给世子内定的世子妃。”
李娉婷身着淡蓝色绣银色云纹飞鸟长裙,带着闪着光茫的珠宝和头面,面容不出众却胜在分外温柔。
她说:“你就叫云挽吗?”
云挽看着李娉婷逐渐靠近,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李娉婷赶忙慌张道:“你...你别害怕,我叫李娉婷,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看着干嘛,还不赶快帮云姑娘把食盒放下。”
云挽看着面前这位说话温柔细语的姑娘,她心中泛起的酸涩已然要将心中的堤坝彻底冲垮。
她垂眸又向后退了退,小声说道:“见过李姑娘。”
李娉婷瞬间抓住了云挽的双手,温柔问道:“我知晓你是世子的通房,也不知你家在何方,家中有几口人,听说你之前是寡妇,你夫君为什么离世了?”
“妹妹,你莫要嫌弃我多问,毕竟以后我们都要侍奉在世子身旁,先认识一下也好。”
“你的命这般苦,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
李娉婷温柔的嗓音仿若涓涓细流,她性格也很好,坦荡的样子却使得云挽生出了一抹怯意。
云挽红着眼睛,简单讲述了一番,便落荒而逃般离开。
李娉婷看着云挽的背影,不停着擦拭着手指,仿若刚才接触了脏东西,脸上却露出一抹讥讽。
清晨,陆誉坐在书房中一直等着,却等到了厨娘做好的饭食。
小厮战战兢兢给他放好碗筷,“世子可要用膳?”
陆誉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小厮吓得跪地颤抖。
“早晨云姑娘去小厨房干什么?”
小厮颤抖道:“做了些...孩子吃的饭。”
陆誉站起身来就往左厢房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哄孩子的欢声笑语。
他断断续续听到云挽温婉哄道:“...小宝已经是个一岁的大孩子了....”
原来云挽起得那般早,不是为了给他做早膳,而是为了给那人的儿子庆祝生辰。
他脸色阴沉转身离开。
而房间内,云挽和圆圆哄着小宝,眼泪却无声的流了出来。
当他们感情正好的时候,她曾希望陆誉能陪小宝过一周岁的生日,但现在同他却连说句话都要接受别人的监视。
她只能和圆圆在这个离陆誉最近的屋子里,庆祝小宝生辰快乐。
毕竟,过了今日他们就不能住在兰庭轩了。
第二日,云挽敲响了陆誉的书房门。
等了许久,大门终于打开,却没想到开门之人竟是李娉婷。
她楞在了原地,身后的杏花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她,她垂眸僵硬行礼道:“见过李姑娘。”
李娉婷笑得说道:“进来吧。”
“可有要事?”
陆誉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云挽的鼻尖瞬间酸涩,她垂头敛去眼底的酸楚,行礼道:“世子,小宝最近长大了也变得吵闹,我住在这里会打扰您休息,我今日便要搬走了,前来向您告别。”
陆誉嘴角淡淡的笑容瞬间消失,唇角紧绷,淡淡说道:“好,走吧。”
云挽没有想到陆誉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她有些恍惚却只得转身离去。
而在云挽前脚刚迈出房间的一刹那,陆誉手中的杯盏瞬间破裂,飞溅出的瓷片割破了手心,艳红色的鲜血顺着手掌逐渐滴落。
李娉婷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一向端方守正的宣平侯世子竟然能这般失态。
她想,云挽不能留了。
李娉婷缓了缓心中的情绪,给陆誉重新端来一盏茶,轻柔坚定道。
“世子喜欢她。”
第22章
屋内瞬间陷入了寂静,陆誉周身的气压变得很低,他抿了几口清茶,茶盏放在书案上砰的声音惊得李娉婷打了个激灵。
陆誉没有说话。
李娉婷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正常地把白瓷茶盏放到书案上发出的又小又脆的声音,她竟自己吓唬自己。
回过神后,李娉婷看着陆誉硬冷的侧脸,端庄说道:“过几日世子可要记得去安国公府提亲,毕竟陛下担忧您的婚事不日便会赐婚。”
陆誉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淡漠道:“李姑娘这么着急吗?”
李娉婷淡淡一笑,“毕竟是互惠互利的婚事,世子没有承爵,宣平侯府需要我们安国公府的支持,世子身为陛下身边的红人,国公府自然也需要仰仗世子。”
“婚事,本就是为了平衡世家利益,只要世子在成亲后尊重我身为嫡妻的位置,不论纳多少个妾室,我都不会管。”
“至于世子喜欢的云姑娘,抬为侧夫人也未尝不可。”
李娉婷说完后面容端庄温和,心中却不停地打着鼓,她看着陆誉的脸色依旧冷淡,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起伏。
她并不知晓陆誉是否满意她装出的嫡妻姿态。
她虽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但家中各方势力繁杂,父亲不喜母亲,兄长也不成器,现在只要她嫁给陆誉便是她最大的依仗。
至于那位名唤云挽的通房,待她有朝一日成了主母,也不过如砧上鱼肉,任人磋磨罢了。
“李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离开书房,我还有要事要办。”
陆誉话毕,门外立刻出现了一名小厮送客。
李娉婷读不懂陆誉的态度,却觉得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今日已然不能再逼陆誉,否则他对陛下说句不喜她,他们的婚事便会泡汤。
她恭敬行礼:“告辞了。”
听着房门再次关闭,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静,陆誉从侧边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枚荷包。
俨然是云挽给他缝制的那枚,薄荷的香气瞬间萦绕在他的身旁。
李娉婷说的没错,即将要没落于世家之列的宣平侯府需要这门婚事。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为了宣平侯府的荣誉而让路,他的亲事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个人的意志在婚事这件事上不值一提。
突然,房间外传来了嘈杂混乱的声响。
陆誉眉宇微蹙向外看去,贴身侍卫鲁言赶忙解释道:“是云姑娘让属下寻了些人在搬东西,要搬到之前的客房。”
他低头垂眸,没有说话,攥着荷包的指节却泛起青白。
——
“你可是好久都没有叫我出来了。”
定王世子林舒宴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盏,微醺的脸颊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陆誉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喝酒。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回家给孩子换尿布了,我家夫人可是每天举着长枪戳着我干活。”
林舒宴看着陆誉都快把一坛竹叶青喝完了,他赶忙用扇柄抵着陆誉的手制止道。
陆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是...怎么和世子妃...结亲的?”
林舒宴怔了一下,笑得尴尬道:“自然是我家夫人见我俊朗非凡,芳心暗许,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这其实还是一个美女救英雄,结果却被英雄纠缠上的故事。
突然,陆誉说道:“我对一个通房上心了。”
陆誉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总是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到林舒宴。
林舒宴转动着手中的酒盏,垂眸严肃道:“我可是听说你要和安国公府的嫡女定亲了。”
陆誉脸颊泛红,淡淡道:“所以我问问你。”
“王府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林舒宴说道。
陆誉手指蘸着酒桌上散落的酒,把和云挽的事情全给林舒宴讲了一遍。
“你这个人看着清冷...居然喜欢有夫之妇”,林舒宴轻笑说道:“既然你那未来世子妃不介意,你在介意什么?你要么护小通房一辈子,要么你放人家离去。”
“况且..."
林舒宴嗅着酒盏,淡淡讲道:“这京城的高门大户明面上看着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但像我定王府不纳妾的能有几家?”
他又指了指皇城的方向,“承玉,上头那位为什么迟迟不给你承爵,既然他定下安国公府,会不会是让你成亲后继承爵位?”
“定王府是从太祖就定下的一字并肩异姓王,我自然不需要权衡利益,但承玉啊,世家大族都快不带你们宣平侯府玩了。”
林舒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怅然一叹,正当他再唠叨说话时,陆誉已然晃悠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离开包厢。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粉色小发带,眼神满是愁绪,“这世道,哪有容易的人。蕴儿,什么时候哥哥才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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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溶溶,客房小院已然被浓墨般的夜色吞噬。
一整个下午,云挽都在把东西从兰庭轩的厢房搬至客房小院,和圆圆一起整理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