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在镜湖,若非她会泅水,若非哥哥赶到,她早就被安国公府的庶子看了身子,悬梁自尽大抵就会是她。
想到这里,林舒蕴手指紧攥,指尖泛白。
“想要去看看吗?”
林舒宴幽幽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林舒蕴怔了片刻,仰着头疑惑道:“看什么?”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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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太阳炙烤着街巷上滚烫的石板,一队身着玄衣铠甲的官兵手持银枪围堵在安国公府门口,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百姓们饶有好奇地围堵在安国公府门口阴凉处,探着头观望着。
林舒宴早已包下了安国公府附近的客栈包厢,这里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必和人拥挤。
林舒蕴还有些恍惚,她转头看着带她溜出来的林舒宴。
林舒宴吃着瓜果笑着说道:“你是我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吧,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林舒蕴点了点头,轻轻拨动着脸前的面纱,眼眸死死顶着安国公府敞开的大门。
突然,快速急促的马蹄声逐渐传来闷雷般轰鸣声,官兵高昂快速地喊道:“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又有一队御林军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首之人官员骑着一匹通体漆黑,身姿健硕的宝驹快马,他头戴玄色官帽,身着暗红色官服。他面容冷硬,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满是冷漠和威严,他睥睨着看着周围众人,百姓们瞬间噤声。
林舒蕴细细一看,此人正是陆誉。
林舒宴轻抿酸梅汁,叹道:“他变了,变成了那位真正想要的样子。”
“哥哥,无所谓了。”
林舒蕴轻声说道。
下方突然传出了动静,陆誉手持明黄色龙纹圣旨,声音高昂说道:“安国公府藐视圣意,勾结朝中重臣,其罪证罄竹难书,今奉圣上旨意,削安国公世爵,凡府中一应人等,不得移动,所有田产私宅一律查封,钦此。”
安国公府内瞬间传出男女老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附近的苦了许久的百姓们却欢呼着拍手叫好。
随着一台接着一台的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被官兵从安国公府搬出,之后府中一律人等都被押解在囚车上。
李娉婷已然浑身肿胀,面目狰狞,她浑身虚浮踉跄着,被压在了安国公府门口。
她浑身颤抖,余光一瞥竟看到了为首的钦差竟然是她曾经的未婚夫陆誉。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着挥着手,陆誉却连半分目光都没有望向她。
直至,她撕咬着官兵的手指,在挣脱开强大的阻力下,她瞬间跌跪在陆誉暗红色官袍前。
她似是要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般,眼眸中满是喜悦:“世子是来救我的吗?世子你还念着我吗?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心悦我的。”
陆誉的眼中却满是厌恶,他向后退了一步,“李姑娘,我们的事情早就在五年前结束了。”
李娉婷沙哑说道:“没...没...有结束,你一定是来救我的,哈哈哈哈哈,你们看,我的未婚夫是来救我的。”
陆誉睥睨着看着浑身脏污,满脸丑态的李娉婷,他擦拭着手指,冷冷说道:“我是来带你下地狱的。”
说罢,陆誉挥了挥手,官兵重新绑着李娉婷。
李娉婷却一直沉溺在陆誉的这句话中,她一瞬间仿若明白了什么,她厉声尖叫道:“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报应。陆誉你也是罪魁祸首,你也会有的报应的。”
陆誉垂眸自语道:“不就是下地狱吗?我早就准备好了。”
包厢中的林舒蕴,看着囚车上犯人哭喊声和官兵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她站起身来,关上窗户不愿再看。
“哥哥,我过几日准备带着孩子们去京郊陵水县的温泉庄子上。”
林舒宴点了点头:“好,那我给你配些护卫,你们总归能安心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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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是最乐意出门的人,天刚蒙蒙亮就欢呼着醒来要出发,家中每个人都有事情,只剩下林舒蕴一个闲人,带着两个娃娃去温泉庄子玩。
霖儿送到世子妃娘家学武功,要不然定会哭闹着跟着。
林舒蕴看着马车周围站着的十余个侍卫,下巴微张道:“哥哥,会不会有些多?”
“不会,父王原本还想再多加几个,人多些我们也安心。”
林舒宴帮着妹妹将孩子们安顿进马车,抬手点了点其中一位身形精悍的护卫:“这是秦一,身手最好。往后,就由他做你的贴身护卫。”
秦一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抱拳行礼,声音沙哑道:“属下秦一,见过郡主。”
“嗯?”林舒宴听着那陌生的沙哑声线,眉头微蹙,“你这嗓子...怎么哑了?”
“属下...”,秦一喉咙动了动,挤出两个字,“...上火了。”
第34章
林舒宴关心地拍了拍秦一的肩膀,“没事就行,郡主和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秦一双臂僵硬,不太熟练地拱手行礼道:“属下遵命。”
“好了哥哥,你莫要担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林舒蕴挥手说道。
林舒宴伸手准备合上车帘时,身旁的侍卫忽然拿来了两个锦盒,小声说道:“世子,你忘了这个。”
“哎呀”,林舒宴当即接过锦盒,递到了林舒蕴的手中,“前几日在宫中遇到了陆誉,便约着昨夜见了一面,这是他那天答应送给两个孩子的礼物。”
林舒蕴垂眸看着手中的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车厢内的璋儿却兴奋地探出了头:“我就知晓陆伯伯会给我带礼物。”
“礼物?瑛瑛也要礼物。”
不容林舒蕴思考,两个娃娃已经飞了出来,从她的手中拿过了锦盒。
瑛瑛轻轻拍着林舒蕴的手臂,“娘帮...帮我打开。”
林舒蕴看着孩子们满眼放光的眼眸,叹了口气。
心道,罢了,就当作是个不知名路人送孩子的礼物罢了。
随着两个锦盒逐渐打开,林舒蕴的双眸却睁得巨大。
一个是镶满珠玉宝石的金项圈,羊脂玉的坠子上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锦鲤。
另一个则是上好铁木制成的木剑和小弓箭,木质温润还泛着油光,最是适合这个年龄段男孩子的礼物。
林舒蕴垂眸,语声淡淡:“不愧是陆大人,府上门楣显赫,不缺钱财,随手送人都这般贵重。”
“好妹妹,你就收着吧。”
林舒宴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语重心长,“权当是他白送了咱们几百两银子,不拿白不拿,。”
站在一旁的秦一听了,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看着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林舒蕴告别了哥哥后,他们的车队就正式地踏上了旅。
从京城到京郊陵水县的温泉庄子需要坐半日的马车,清晨早早出发,马车速度缓慢大抵到了中午才能抵达。
这辆马车是定王妃专门让工匠改造过,舒适不颠簸,内里的装饰都是上等的绣品和软被。
马车行驶起来的时候,林舒蕴在舒适的环境犯了困意,抱着两个娃娃沉沉睡了过去。
璋儿却双眸清醒,小手一直抚摸着陆伯伯送给他的小木剑。
他已经好久没见霖儿了,娘亲说霖儿的外公是大将军,好不容易从边疆回京,便把霖儿和舅妈接了回去。
霖儿走之前和他说,“我要学武功学骑马,等我回来一定教你。”
其实是有些羡慕的。
但是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小木剑,小木弓,一定可以寻到师父教他。
林舒蕴从清晨迷糊的回笼觉醒来时,已然到了上午巳时,阳光穿过细竹帘上,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直窜她的鼻尖。
她下意识掀开竹帘往外看去,微微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眼眸有些刺痛。
待视线稍清,她才发现视线中的人,正是方才哥哥提到的那个贴身护卫秦一。
他正骑着一匹玄色高头大马,护在她的轿侧。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下意识望向她,在触及到她的目光时,眼眸睁大,却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感。
是震惊,是悲伤,还是什么?
林舒蕴看不懂,她手指揉搓着双眸,她才惊觉,没有戴着面纱。
秦一同她只有两臂距离,竟是完完整整看到了她的容貌。
他眼底异样的深色,大抵是惊讶于她脸上的红斑。
毕竟昨日才重新涂抹,今天看起来会越发青紫,中间还泛着黑色印记。
她不会是把一个男人吓到了吧?
林舒蕴赶忙缩回车里,心脏咚咚直跳,直至侍女询问道:“郡主,可要歇息一下再出发?”
她再次注意道秦一的身影,他面色冷淡,抱着一柄长剑,环臂站在她的旁边。
她对秦一心头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偏生在陵水县城,出现了一件节外生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