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舒蕴本想绕过荷花池,回禅房看看睡着的瑛瑛,突然却被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扯住了手腕。
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却被男人宽厚的大掌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四肢冰冷变得浑身僵硬,身体瞬间被男人扯进了旁边狭窄的房间中。
昏暗的环境使得她愈发恐惧,当她扯下头上的发簪,抵着男人的胸膛。
“挽挽,是我。”
陆誉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林舒蕴眼眸气得滚圆,脸颊上布满了红晕,她三魂七魄险些被吓跑,她紧咬着牙关,愤懑说道:“陆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间房间甚是狭窄,他们身后皆是扫帚铲子一类,两人站在其中,连转身都分外困难。
若是远远望去,两人仿若相拥而站。
陆誉身上的兰香不停地窜进林舒蕴的鼻腔中,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稍稍向后靠了靠。
陆誉仿若发现了她的动作,他微微俯身,使得两人的距离比方才还要近。
“挽挽,能不能也对我笑一笑?”
陆誉忽然说起莫名其妙的话语,林舒蕴思来想去也搞不清状况,但她突然一惊,为什么要被陆誉牵着话走。
她转头避开他炽热的视线,冷冷说道:“当初笑得阳光明媚的时候,世子爷不知道珍惜罢了。”
陆誉胸膛突然快速起伏,似是再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过了许久之后,他声音沙哑说道:“挽挽,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三人。”
林舒蕴听着陆誉声音微颤,她缓缓抬眸望去。
陆誉今日身着一袭宽大的长袖玄色勾金线祥云纹样的长袍,头戴一顶翠玉金冠,玉带缠腰,俨然是一副位高权臣的模样。
但他眼眶泛红,眼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若要把她吞噬一般。
“你日后离周斯昂远些,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林舒蕴这才明白陆誉方才眼中爆发的情绪究竟是为何,竟是因着她对周斯昂笑便醋了。
“你非我爹娘,我凭什么听你的。”
林舒蕴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誉的眼眸,反驳道。
陆誉轻吸一口气,“他一个落榜两次的鳏夫,若不是看上定王府的权势,看上你身为郡主的名号,怎会一次次接近你?”
“鳏夫?我还是寡妇,我的夫婿也死了,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刻,林舒蕴的脑海已然被情绪占据,她已然没有理智去分辨陆誉究竟在说什么。
她就是不想听,也不愿听他说话。
“挽挽”,陆誉眼中满是无奈:“我在朝堂这么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他装成一副志存高远的书生样子,不还是为了能攀上定王府的高枝?”
“攀上那又怎样,他是鳏夫,我是寡妇。况且男未婚女未嫁,若是有朝一日成婚,定会让陆阁老来定王府喝一杯喜酒。”
林舒蕴撇开头不愿望向陆誉,说出口的话却如刀剑般狠狠刺向了他的心脏。
陆誉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顿了顿说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回到在西北那样的日子...”
林舒蕴低着头眼眶逐渐泛红,她强撑着一口气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陆誉看着林舒蕴那副冷淡模样,当即转身,一把推开门的刹那,咬牙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离你远些。”
林舒蕴看着陆誉的背影,眼眶瞬间发红,她吸了吸鼻子,紧攥着手帕朝着陆誉离去的反方向离去。
而躲藏在一旁的周斯昂瞳孔瞪得巨大,他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处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地方。
他似是听到了两人在什么西北往事,仿若一副前尘未了的模样。
真没有想到定安郡主竟然和权倾朝野的陆阁老曾经有一段情爱过往。
他仿若捡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眉眼中满是癫狂的笑意,抚着廊柱缓缓跪在地上,朝着佛祖大殿的方向重重磕头。
他的愿望很快就能达成了,他很快就要成为京城新贵了。
想到此刻,周斯昂眼中满是狂热,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帕子,往帕子上倒了许多诡异的粉末,眉眼中满是狡黠地偷偷跟在了林舒蕴的身后。
莲花池的假山众多,林舒蕴朝着陆誉相反方向走到了这里,便不愿回头朝着更近的路走。
她看着佛门之地盛开的白莲,听着悠长的梵音,心中翻滚的情绪却久久未能平复。
忽然,身后传来了石子被踢动的声音,林舒蕴心中的郁烦仿若一张大手紧攥着她的心脏。
她倏然转头,“陆誉,你究竟想......”
林舒蕴话音未落,她的双手突然被人攥在身后,她的口鼻瞬间被一张酸臭的帕子紧紧捂着。
她挣扎着呼吸着,身后周斯昂的压低声音又着癫狂的语气,大笑道:“你喊吧,呼叫啊,你挣扎的越快,吸进欢情散就越多。”
说着说着,周斯昂捂着林舒蕴的口鼻更加用力,他讥笑道:“定安郡主,我专程为了你从老家的青楼带来烈性最高的欢情散。”
“除了男人,无药可医。”
林舒蕴紧闭着口鼻挣扎着,难以抵挡药粉不停地吸入鼻腔。
“吸吧,等你浑身血液翻滚,情欲难挡时,我便是你的夫婿,哈哈哈哈哈。”
周斯昂看着林舒蕴的眼神逐渐迷离,他激动地扯着她扔向山洞中。
“你...放肆!”
林舒蕴气若游丝地说道。
周斯昂抱臂看着伏跪在地上的林舒蕴,俯身扯下她脸颊上的面纱,“听说丢失的定安郡主被寻回来的时候,我便想到了上京城。”
“听说定安郡主相貌丑陋,死了汉子还带着两个拖油瓶,那我便想着委屈自己成为你的夫婿。”
“只因我家中没有权势,会试才屡屡落第,我也想成为权贵,也想被人伺候,我想知晓会试的题目,所以我从林阳老家就算计好了全部。”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亲爱的郡主,你竟然还和陆阁老有一腿,没关系,以后你们幽会,我身为你的夫婿是不会介意的。”
周斯昂越说越兴奋,一双眼眸已然看到了光明的前程。
林舒蕴手指紧攥着,她仰着头沙哑说道:“你要是敢...动我...我定会杀了你。”
“杀我?郡主舍得吗?”
周斯昂毫不在乎地缓缓扯着腰带,眼中满是恨意,“我本想和你培养培养感情,你竟撕碎了我给你的信。”
“若是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竟然没有对我动心。”
说罢,周斯昂抬手给了林舒蕴一巴掌。
林舒蕴捂着脸颊,颤抖着伸手欲刺向他,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你知晓玉玉的娘是怎么死的吗?”
“是被我打死的,她一个有心悸的病秧子,连个儿子都生不下,还嫌我花光家里的钱。”
“活该去死。”
周斯昂笑着癫狂,“过了今日,我愿意为了你,忍气吞声成为定王府的赘婿,成为你的郡马。”
林舒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伪装竟然骗过了定王府所有人,一个穷且志坚的举人,现在已然变成了攀附权贵的癫狂。
她的身体愈发虚弱,眼神迷离甚至看不清周斯昂的脸,她浑身仿若被烈火焚烧。
林舒蕴看着男人逐渐靠近的身影,颤抖着向后蜷缩着。
周斯昂就是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女伏在他脚下,仿若一条苟且偷生的老鼠般被玩弄的样子。
突然,林舒蕴不知从何出拿着一块石头,重重砸向了他的额头。
他的眼前瞬间一黑,温热的血液瞬间顺着鬓角流下。
趁此机会,林舒蕴迈着酸软虚弱的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刚迈出山洞,就被周斯昂一巴掌扇了进去。
“你个臭娘们,竟然敢打老子。”
只听咚得一声,林舒蕴瞬间摔落在地。
恐惧仿若一双大手紧攥着她的心脏。
逃跑的手段已然耗尽,身体中升腾而出的邪火已然顺着血管灼烧着她的四肢。
她的双颊已然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脸色的红斑愈发显眼,视线已然逐渐开始模糊,双眸中的泪水已然止不住的滑落。
看着周斯昂愈发靠近,她反手用金簪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中。
“臭娘们,竟然敢......”
眼见周斯昂再次抬手打她的时候,林舒蕴浑身一颤,双眸紧闭。
但预想到的疼痛却没有落下,耳边却响起了一道重重的响声。
“咚—”
而后周斯昂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她的耳边炸开。
她紧张的睁开眼眸,只见陆誉脸色阴沉,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已然刺向了周斯昂的□□。
林舒蕴仰起头看着陆誉,顷刻间,眼眸中泪水不停的滚落。
“挽挽,别哭...”
陆誉脱下身上的衣袍裹着她颤抖的身体,眼中满是心疼,手指轻抚着脸上的红痕和被打的伤痕,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