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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山有灵,到处锤人_温越越【完结+番外】(118)

  桑昭偏头看了他一眼,宋会的神色愈发可怜,手中捂不住伤口渗出的鲜血,他可怜巴巴瘪着嘴:“那个药——再给我一颗呗。”

  他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又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柔弱靠在的门框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受的伤——”

  桑昭瞧着他身上的血和腰上的伤口,无声沉默片刻,手往腰间布袋中一伸,捻出颗糖丸,在左手掌心里一握,尚未凝固的鲜血沾上糖丸,被她往宋会怀中一丢。

  宋会立即腰不疼腿不软地接住糖丸,细细打量一番,语气里依旧带着几分委屈:“都沾上血了......”

  桑昭:“还给我。”

  糖丸立即被宋会吞入腹中,只是他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味道,依旧没尝出来这药和糖丸的区别。

  今日还在刮风,血腥味一阵一阵地往桑昭鼻腔涌,她看了眼院中的尸体:“张荷的亲卫,就这些?”

  “不止吧。”

  宋会随意舔了舔上颚,感受着残留的甜味,“不过要我说,给张荷卖命也没什么好处,他心情好了尚能有点好处,心情不好了,儿子都是拔刀就杀,何况手底下的人。”

  桑昭“哦”了一声,仰头看了眼冒烟几处:“那你之前为什么想跟着他干?”

  宋会一顿,往前两步,从善如流跪下,抱住桑昭的腿,张嘴就要嚎,桑昭还没来得及阻止,管事已经气喘吁吁带着人赶了过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当即一声怒喝。

  “好啊!”

  管事瞪圆了双眼,被侍卫扶住的手臂气得发抖,“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太守待你如亲子——”

  宋会松开桑昭的腿,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烦不烦,老子救了他的命,现在收回来怎么啦?!要打就打,都这样了,讲什么大道理呢!”

  管事气得不断“你你你——”

  始终“你”不出来什么。

  但张荷的惨叫声却实实在在地闯进了他的耳中,惊得他的脸色发白,视线在桑昭和宋会之间来回移动,最后愤怒地停留在了宋会身上:“你竟敢弑父!”

  宋会跪在地上没有动,不知想了什么,漫不经心道:“说,继续说大道理。”

  管事愤怒地一拍侍卫的手臂,立即招呼人闯进去救人。

  宋会“啧”了一声,起身面对那些杀气腾腾的侍卫,期间摸了摸腰间的伤口,眼中跳跃着兴奋的火焰——

  那神药,果然效果好!

  他随意捡起一把刀来握在手中:“我说你们,跟着张荷干有什么好的,不如跟着我干!”

  他挑了挑眉:“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是签了契的死士?”

  这倒不是。

  侍卫心想。

  张荷发家时间太短,身边几乎没什么可用的人,没本事豢养死士,他自己也没在意这个。

  但效忠了这么久的主子,岂是听他说两句就要叛的?

  “啊——”

  屋内猛地传来一声张荷的惨叫。

  侍卫齐刷刷地冲上去,宋会十分有义气地大喊了一声“退后”。

  桑昭退进屋中,宋会横刀,狞笑着看着冲上来的侍卫。

  只是前面的人还没冲进去,后面的管事猛地被一把砍刀砍中脖颈,身子一软,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倒在了血泊中。

  一队同是太守府的侍卫冲过来,见着前面的人就看。

  有人转头,大吃一惊,愤怒斥责:“你们这是叛主!呃——”

  叛主的头头一刀砍上去,冲着宋会咧嘴喊大哥。

  太守府里已经乱作一团。

  于夫人还在张望身边,让医师医治受伤的儿子,其余的人,救火的救火,逃窜的逃窜,杀人的杀人。

  “啊——”

  棍棒重重敲在仆人的后脑勺,他捂着脑袋回头,见是个从前被他欺负过的侍女。

  她双手握着棍子,眼眶红得厉害,见仆人转身,立即惶恐地后退几步。

  太守府大乱,有人在放这些人离开,谁都看得出。

  仆人也看得出,这女郎想趁此机会报仇。

  他疼得表情扭曲,伸手一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见手上有血,登时大怒,笑着嘲讽了一声“就凭你?”,才往前走两步,便被人从身后砍倒。

  握着棍棒的女郎吓了一跳,跌坐在地,抬眼定睛一看,是那几名贵客,她有些印象。

  他们之中有人匆匆看她一眼,抹了把脸上的血,大步离开。

  有位双手持刀的锦衣公子看看离开的人,又看看留下的人,犹豫不决。

  江清见徐锦这副模样,握着剑柄哼笑一声:“他去找桑昭了,你要是愿意,就跟过去。”

  徐锦犹豫片刻,思及裴如玠这段时间的形象,深觉他不是会分出手来保护自己的人,握着刀留在了江清这边。

  砍倒仆人的是个同侍女差不多大的女郎,她身边还跟着个小孩。

  砍倒人后,见仆人还在动,那女郎闭着眼睛补了刀,嘴里直说对不起,手下却不留情。

  江清没有插手,在周围观察四处奔跑的人,徐锦跟着他身边,看着下刀的郑月,想起她和他读书时的模样以及她养的蛇,咽了咽口水:“果,果然,跟在桑女郎身边的,都不是普通人。”

  有人过来将侍女扶起。

  侍女认得这个人,是后院那些夫人之一。

  她还没想起面前人的名字,那名孩子捡起了仆人手中的刀,走过来双手递给她:“棍子很难杀死人的,用这个吧。”

  第161章 母亲与子

  太守府一片混乱,哭声和笑声混在一阵阵救火救人的喧闹声中,久久不散。

  张望幽幽转醒之时,府中的大火已经被救下,他母亲守在他的床前,轻声向医师询问他的伤势。

  他陷在暖和柔软的被褥中,耳边只有母亲和医师的声音,屋中还燃着香,伴随着一阵阵药味,朦胧睁眼时,张望险些以为今日种种只是自己午间一场大梦。

  脑袋有些昏沉,他偏头去看床边母亲的脸。

  医师见他醒来,低声嘱咐两句离开了,侍女将熬好的药放在案上,跟着医师无声离开,合上了房门,将屋子留给张望和于夫人。

  他醒来,于夫人松了口气,张望望见她眉目间的疲惫,不免自责愧疚,张口还没出声,他母亲的巴掌已经到了脸上。

  “既然他想保你——”

  她颇有些不理解,“你为何不按照他的意思来?”

  “......”

  张望的脸庞上很快浮现出沉默片刻,想要起身,但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时,又脱力跌了下去,于夫人冷眼看着,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张望喘了口气平复疼痛,只好就这样躺在床上回话,“他,他毕竟是我父亲,怎能让父死换子活......”

  于夫人:“结果呢?”

  张望一顿,也有些焦急:“外面——”

  “是。”于夫人冷笑道,“你一直睡着,还不知道,张荷死了。”

  张望一怔,但这样的结局也并是很意外,他不顾疼痛挣扎着要起来,于夫人冷眼瞧着,他自己竟然也挣扎着坐了起来:“父亲他咳咳咳咳咳咳......”

  他勉强压下去咳嗽:“是,是桑昭......他们?”

  于夫人起身,将案上的药端来放在他手中,坐下后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再次问他:“为什么不把名单给桑昭?”

  张望双手捧着药碗,闻着那股熟悉的苦味,不由得蹙眉,回答于夫人时,依旧道:“以父亲死换子——”

  于夫人长叹一声,张望的声音因此顿住,他微微低头,看着碗里的药:“......蔺先生去哪里了?”

  “死了。”

  于夫人道,“张荷死了,没人愿意护着他,他自然就被恨他的人乱刀砍死。”

  张望有些错愕地抬头,攥紧了药碗:“怎会无人相护?蔺先生与张家有恩,母亲怎么——”

  “啪!”

  于夫人再次一巴掌扇在他苍白的面庞上,夺过他手中的药往地上一泼,再将碗往地上一砸,“我不该把你救回来,你合该和他们两个一起死了才是。”

  张望自落水之后,再没被母亲说过这样重的话,一时面色更加惨白,惊愕无措地望着母亲,唇瓣嗫嚅颤抖,吐不出半个字来。

  于夫人身体也不好,怒气上涌时,呼吸急促起来,面上涌上不正常的红色,指着张望的手指微微发颤。

  “你从前明明也憎恶他们,明明也对张荷做的那些事,对蔺瞻出的那些主意深恶痛绝,为何如今全然变了?!”她胸膛剧烈起伏,难免牵扯出几声咳嗽,挥开张荷伸来的手,“是这几日张荷为你谋划,蔺瞻待你温和,又与你说些张荷救他那些事,你便觉得这两人虽十恶不赦,但对你却有些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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