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做了一桌平日里傅言之爱吃的饭菜送到了傅言之房中，见傅言之还有些咳嗽，就凑上去帮他拍了拍背。
傅言之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手里捏了一张画了王八的纸，拍他那几下是为了在他后背贴王八。
谢早早：“有必要这么看我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傅言之没说话，他真是没碰上几次谢早早温柔的时候，尤其是老拎着一筐菜花让他种花的时候。
正想着，就听谢早早说：“喂，我种出睡莲来了，你再把花种上吧？”
傅言之冷了脸：“别多事。”
谢早早认认真真地说：“我要离开你一阵子，可能时间不会短，我不会爱上别人的，但是我怕那些接二连三上门要求结亲的大小姐们，所以你没有感情我才放心。”
傅言之：“……”
谢早早：“当然我怕我走的时候把你气坏了，所以你最好还是没得感情。”
“谢早早，”傅言之无语了半天，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对你不好吗？还是傅家不值得你留恋？为什么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说要走？”
谢早早眨了眨眼睛，凑过去捧住了傅言之的脸，轻声道：“因为，我得给自己个机会爱你。”
“你的意思是，想要你爱我，就要我先失去一切对你的感觉？等着你来爱？”
“也可以这么说，难道不好吗？”谢早早有些不解。
往往都是爱人的一方会辛苦一些，就那么毫不费力地被爱，不好吗？
傅言之却不看她，半响，把她一把揽在怀里，恶狠狠地说：“我拒绝。”
谢早早想，那就罢了，若是等她归来，傅言之喜欢上了别人，那自己离开就是了，谁离了谁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她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同样的，别人也休想勉强她。
但谢早早离开之后，傅言之一个人打开了暗格，走进了幽深的密道，过了许久，他脸色苍白地走出，交给书月一枚玉锁。
“等谢早早再回到傅家的时候，把它交给她。”
书月看着那玉锁，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老老实实收了下来。
“你和你母亲，最近如何？”
书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跟说我自己这些年过得多么苦，多么难，一心惦记我，如今看到我了，心里开心，但却日日以泪洗面，我想她大约觉得我太冷淡吧。”
“就真的是不懂，为什么离开的人，总想着被抛弃的人要日日念着她才可以，若是不念着，她就好像被背叛了一样。”
傅言之说：“如果被抛弃的人心有怨怼，那离开的人，应该会很伤心吧？”
书月：“是啊，日日都在哭，明明我也很伤心，如今却……”
书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傅言之也没有再说话。
他在想，谢早早为什么非要走，难道就像幻境里注定的那样，不管是谁的，都不会在意他的感受，他们总是为了自己内心里一点小小的抱负或者坚持，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而他，只能接受。
*
系统归来时有些心情沉重，它没能找到主系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买醉去了，自从闹出了大BUG之后，主系统好像心情很糟，动不动就玩失踪。
如今又不见踪影，系统索性自己扛起了大旗：“宿主，你该走就走，其余的交给我，咱们五年太久就一年，反正孩子生下来就行了。”
主系统都不管了，他们干嘛还这么规规矩矩地等着走剧情？
谢早早却拿出了从魔界摘下来的浆果，表示：“无所谓。”
第159章 到底吐到什么时候
谢早早离开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都是大白菜和萝卜，桌子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了白菜和萝卜的各种做法以及如何用灵泉种植蔬菜水果。
谢早早把空间里的灵泉分了一半到观山阁的院子里，而院子里她种下的花草已经开始开花，院子里开始绽放出勃勃生机。
而摆在床头的是一个圆溜溜的包袱，上面有一张纸条，先生亲启。
书月把那包袱带到了傅言之面前，傅言之沉默了许久没有打开，而是收到了柜子里。
“你不看看是什么吗？”书月问。
傅言之不回话。
书月心里有些怅然：“谢姑娘去哪里啊？说走就走了，还把小少爷带走了。”
昨晚谢早早收拾好了之后挨个辞行，说自己要走了，过一阵子就会回来，大家问她要做什么，她也不说。
本来不太愿意让她和傅言之在一起的傅老爷子，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在谢早早离去之后，也是颇有些伤感，说以后得有一阵子看不到有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了。
傅言之闻言就养了许多鸽子，每日轮着三四遍在傅老爷子院子里飞，飞得傅老爷子心慌。
“就不能动静小点？”
熊可心简单粗暴：“以后它们飞过咱院子，咱就打下来吃。”
被傅老爷子罚在院子里站了半个时辰。
学堂里的下人们这下没了谢早早，都叫苦连天，又要开始跑腿领饭了，还是刘管家比较看得开：“总不能一辈子都让别人帮忙拿吧？以后谢姑娘要和先生成亲了，你也让她帮你们领饭去？”
下人们就不敢抱怨了。
闵露得知谢早早离开的消息，心里十分舒爽，在屋里开了个酒宴，邀请大家一起来喝酒赏月，结果那晚月亮没出来，人也没过来，她一个人对着桌子上的吃食喝了大半宿闷酒。
百里家似乎还没有放弃和傅言之婚约的事情，多次上门来说，傅言之开始还会跟着老爷子出门见见客，但是后面就避而不见了，这些人，感觉根本就说不清。
他直接找到百里单凝表示自己不会和百里家结亲，百里单凝就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呀？傅家明明需要一个这样的人，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家世显赫，能够在傅家抵抗不了魔界时，出手帮忙，明明有了更好。”
“你可知道，为何云家会突然跑来提亲，并且十分有把握？”
百里单凝隐隐地有些猜测：“我听说是可以治疗先生的隐疾……唔，先生您有何隐疾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傅言之：……
百里单凝干咳一声：“那个……我方便问吗？孩子怎么出来的？是亲生的吗？”
傅言之：“书月送客。”
百里单凝莫名其妙就被撵了出去，在门口哭唧唧了半个时辰才再次进了门。
傅言之言简意赅：“我不愿随意结亲，是因为，我总有一天会去堵那封印漏洞，成为听水榭的一角。”
“如果这样的结局不能改变的话，你难道不应该找一个坚强的妻子，在你离开或者死去的时候，还帮你守着父母家人？”百里单凝不解。
“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去死。”傅言之道。
百里单凝懵了，难道先生死了，谢早早要殉葬啊？
想来想去无法理解，百里单凝心里生了退意，既然是玄术师，那早在接过这份使命之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也有足够的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承受身边人的离去。
但先生死，还得要个殉葬的吗？
总之，她不懂。
傅言之也没解释，任由百里单凝离开，自己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翻看最近四处出现的魔族。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书月有些不服：“先生，百里大小姐分明是误解了你的意思，为什么不跟她解释清楚？”
傅言之淡淡道：“没有意义，这样反而好。”
不会再有人前仆后继地跑来说要和傅家结亲，人都是怕死的。
书月十分不开心。
傅言之不在乎被人误解，但是书月是听了全程了，有关于这个话题，傅言之曾经和谢早早讨论过。
傅言之跟谢早早说：“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是否愿意继续留守傅家？”
谢早早说：“你一个人死，不觉得寂寞吗？”
傅言之就沉默了许久，再问：“寂寞又如何，难道你会愿意陪我一起去死？”
谢早早说：“死个球，老娘才不死。”
傅言之：“……”
谢早早又说：“所以，老娘不想死的时候，你也别想去死，老老实实活着，不然我就去阎王手里把你抢回来。”
傅言之没说，只是沉默地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谢早早还在絮絮叨叨：“记得幻境里我的家人吗？你要甘心自己去死，那我也不是没办法，把你变成活死人如何？还是冻在棺材里，每年掏出来让后人祭拜一下，还有——”
傅言之：“出去站着。”
只不过这次谢早早没站多长时间，外头又飘小雪了，傅言之就拎着披风把人抱了回来，抱回来的时候好像还听谢早早又踢又打的，说你让我出来站着的，站远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