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很防备她跑了是吧。
叶晓曼立刻说:“沿着原来的路走回去。”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她回头,来时的花径变成了一片湖,回去的路消失了。
侍女们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被法阵传送到哪里去了。
面前只剩下一条典雅的青砖小道,尽头有朱墙黑瓦,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浸在灯光里。
叶晓曼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想找到传送阵的位置传送回去。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路和眼前的景色,都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等到她终于摸到尽头那堵朱墙,翻墙进去小院,顺着灯光走进一个遍布奇芳异草的花园……
淦!姬文逸在晒兰花。
叶晓曼立即拉过一片宽大的叶子遮住脸,原地蹲下,藏身在半人高的花盆后面。
前方空地,摆了一排放花盆的高架,王府的花匠鱼贯而入,每人捧着一盆兰花,小心翼翼地放在架子上。
兰花大概有二十几盆,都是些名贵的品种,花色斑斓,养护得极为漂亮。
每盆花都带着一个高阶聚灵法阵,趁着月光最好的时候,尽情地吸纳天地精华。
姬文逸更是不假他人之手,亲手给每盆花修剪枝叶、浇水施肥,及其耐心体贴的态度,见所未见,好像在呵护他的亲生孩子。
姬文逸弄得她七上八下,转头他就回家悠闲地养花?凭什么!
两种命运的对比,令叶晓曼义愤填膺。
她翻了个白眼,正要摸走。
姬文逸忽然说话:“你来了。”
叶晓曼顿觉黑暗中有很多目光,人类的非人的,集中到她身上。
她暗道不好,拔腿就跑。
姬文逸依旧埋头修剪花枝,“拿下。”
叶晓曼跑到墙下,两条藤蔓螺旋向上,托举着她爬上墙,她正要往墙外跳,却发现墙后头的风景变成了悬崖峭壁,海水拍打着山壁。
耳朵后有风声传来,她灵活地偏头,一条鱼尾拍打到墙上,墙体裂开了缝隙,不敢想象打到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叶晓曼扭腰,像片叶子一样飞到隔壁的大树上。
四周的植物被她的灵气唤醒,枝叶向她的位置聚拢过来。
攻击她的鱼尾变成人腿,粘在刚才的墙上,一个男鲛人冷酷地扫了她一眼。
海水的腥味再次扑面而来,花叶四散,叶晓曼电闪雷鸣间和他过了数招。
然后被扔下树。
等在树下的豹兽,张开嘴接住她,衔着她的后领奔向姬文逸讨赏。
叶晓曼:“咪咪你别这样你放下我!”
猫科动物听到它的新名字,怒了,跑得更快,把叶晓曼扔到姬文逸的脚下。
叶晓曼指责:“你说过明晚再杀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姬文逸放下花剪:“三七,她接了你几招?”
男鲛人作为首席暗卫,垂首,“主子,三招。”
姬文逸有些意外,叶晓曼从地上爬起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男鲛人身形一晃,挡在她面前。
姬文逸说:“来了,逛逛再走。”
他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帕擦擦手,男鲛和另一个暗卫一左一右钳制住叶晓曼的手臂,她不走,他们就抬着她,跟在姬文逸身后,往前走。
男鲛低声道:“贵人配合点,少吃些苦。”
叶晓曼觉得不对,很不对。
她万无一失的布局被打破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叶晓曼想起萧楚竞居住在太子府,赶紧搬救兵。
【萧师兄,你滋滋滋……滋……】
男鲛似从她错愕的表情看出她的心里活动,解释:“府内的禁制会屏蔽通讯信号,您不必白费力气。”
修真界有这种东西的吗我们人间怎么不知道,最恨一些搞科技壁垒的团体!
移步换景,叶晓曼狠狠体验了一波修仙界的高端法阵水平,她前脚踏出花园,后脚落地时已在监狱里。
嗯,监狱?
一座辽阔的地下监狱。
一条笔直的大道,两边是一间间的牢房,囚徒缺手断腿,穿着纯狱风的破烂灰罩衫,大部分的房间都住上了人。
铁骨铮铮的修士们,一看到姬文逸来了,集体跪地磕头,哭爹喊娘,体无完肤的手探出栏杆挥舞。
“太子殿下,下官错了。”
“我招,我全都招了!”
“请您赐我一死吧……”
所有在街头混过的鼠鼠都很害怕进局子,叶晓曼闻着血腥味,听着哀嚎声,腿不争气地软了。
她前面还能很硬气地大阔步,后面直接哼哼唧唧地歪在鲛人身上。
两个年轻英俊的暗卫耳朵尖发红,搀着她走,将她搀进了一间审讯房,麻利地绑在了十字刑架上。
嗯??刑架?!!
叶晓曼直接语无伦次了:“我、我是皇上亲笔敕封的嫔嫔嫔妃……”她挣扎,缚住她手脚的锁链就捆得越紧。
姬文逸走到她身后,右手手臂从刑架后按着她的额头,迫使她的脑袋朝后倒向他,男人俯身贴耳,在她耳边似与情人耳鬓厮磨般地细语:
“你还没回答孤。”
“你喜欢哪种死法?”
深井冰啊!叶晓曼想爆骂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姬文逸捂住她额头的掌心发热,她觉得好像有一道白光劈进了她额头,视网膜闪过大片光怪陆离的色块,像电影快进时的镜头,眼前审讯房的空地,忽然出现了十数道人影。
第170章 一个请求
那些人影,每人都长着她的脸,既像是姬文逸创造出来的幻觉,又像是她魂魄被拆成无数片分身。
“她们”被绑在同样的刑架上,每个人前面都站着一个行刑手。
手起刀落,离叶晓曼最近的一个“她”,人头落地,血飞溅,依稀还听到一句惨叫声。
叶晓曼吓得闭上眼,五感却无法关闭,耳边又传来各种恐怖的声音。
姬文逸很有耐心地给她一一科普:
“砍头。”
“脱胎换骨之刑,整张皮被剥下,人还活着。”
“你看,凌迟处死,躯体被剔成了骨架,心脏依旧会跳动。”
叶晓曼宣布,这是她来修真界后吃过最大的苦,肉体没有感到任何痛苦,心理上的打击极大。
一时间,她好像被用各种酷刑杀了无数遍。
攻心为上,她承认怕了姬文逸。
好可怕这个人真的好可怕。
“不喜欢!都不喜欢!”
她冷汗落下,爆发出了和外面囚徒的同款叫声:“太子殿下,我错了!”
姬文逸愉快地欣赏着她破防的模样,欣赏够了,才慢慢地给她的手脚松绑。
叶晓曼手软脚软,下了刑架,站不稳,跌到姬文逸怀里。
她想要完,姬文逸却不知安了什么善心,把她抱起来。
手被环到姬文逸脖子上时,叶晓曼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像被毒蛇给勒住了。
华贵的紫衣宽袖轻轻摇晃,佩玉碰撞清响,姬文逸抱着她走过半间刑讯室,在椅子上坐下,搂着她坐在他腿上。
暗卫来回,搬走刑架、点熏香、倒茶,无人敢抬头看他们亲密无间。
叶晓曼白衣的裙摆像花瓣铺开,瑟瑟打着抖。
姬文逸喂着她喝了口清茶,看着她汗涔涔的刘海,问:“以后还敢采花吗?”
当然敢!人怎么能因为点艰难险阻就放弃瑟瑟!
凡是杀不死我的,都会让我变得更瑟!
叶晓曼气若游丝地垂下沉重的脑袋,“不敢了。”
姬文逸有洁癖,瞥了眼叶晓曼留在茶杯杯沿的胭脂,嫌恶地把杯子放回去。
“嗯,”他又温声问,“想活吗?”
叶晓曼点头如捣蒜。
不得不承认姬文逸最善谋人心,他前面的准备工作没有一步是废的,一步步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现在他已位于上方,无论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只求能够逃离这里。
“勾。”
“引我。”
姬文逸用最端雅的脸,最斯文的语调,提出最放荡形骸的要求。
“像佑,引我弟弟一样。”
“佑,引我。”
叶晓曼有一瞬间,耳朵和思维一同罢工了,每一次字她都听得懂,连起来却那么陌生。
所以他苦心孤诣大摆龙门阵,只想要她睡他?
叶晓曼才不信呢。
她的胆子是有点被吓到,脑子一刻也没放弃周转。
姬文逸的目的是什么?
铲除她这颗拦路石,把姬惟明从所谓的错路,引回正轨上。
他现在做的任何事,都会明确指向这个目的。
姬文逸的眼睛淡然地看了一眼前方,叶晓曼跟着他看过去。
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姬文逸说着明晚杀她,其实是骗她的,只是为了麻痹她,让她放下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