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应一只手藏在衣袖下,多年来经过夜以继日的练习,闭眼单手雕小人的手艺已炉火纯青,看到荆追就又顺手给他雕了一个小人。
他清逸绝尘,佛口蛇心,对后院跑来跑去的其他阿猫阿狗一直以来零好评,“荆追整日蒙面,是为了遮蔽脸上的皱纹吗?”
月慕山这猫妖立刻接话刷存在感,趴在叶晓曼的膝头,眼睛往上看着叶晓曼,粉色的舌尖舔着指间的水果汁,貌似单纯地说道:“真羡慕哥哥们这么会保养,不像阿慕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嘉应的雕刀差点戳到月慕山稚白的脸上,姬惟明手上稍稍用力,唤回叶晓曼的注意力:“止水,力度刚好吗?”
荆追超绝钝感力,别人当着他的面指桑骂槐,他都没听出来在骂他,只朝约战的萧楚竞点点头,“甚好。”
他对叶晓曼找的这一屋子强大的男人很满意,每天都有人找他约战,每次找他对打,似乎人人都想置他于死地,攻击不要命了一般,让他打得很过瘾,武学上时时有新体悟。
荆追满意离开,和筑吹灯擦肩而过。
筑吹灯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个捧着补汤,一个挎着竹篮,篮子里装着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水果蔬菜,筑吹灯亲手种的。
筑吹灯短衣朴素,今早的胡渣还没有刮,一身粗狂,和满屋其他男人的华衣美饰格格不入。
他走到叶晓曼跟前,长臂越过围着她的一圈男人,用粗糙又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带着露水的清凉,微笑着嘱咐她。
“昨晚又闹了通宵。”
“补补肾气。”
是父亲兄长般稳妥的关爱。
叶晓曼连声说好,嘉应在一旁又有话说了,“筑吹灯,我给你送的拐杖好用吗。”
月慕山也搭腔,言笑晏晏:“我随嘉应哥哥送了轮椅,用妖界上好的通天木做的,不想用拐杖,有轮椅出行也很方便的。”
叶晓曼喝着汤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嘉应的刻薄总能戳中她的笑点,筑吹灯并不与年轻的男人们计较,成熟地笑而不语,在旁捡了张椅子坐下。
叶晓曼拿了颗葡萄堵住嘉应的嘴,嘉应反而咬着葡萄喂她:“怎么?妻主对旁人宠得无法无天,我一句也说不得?”
叶晓曼就爱他这股作天作地的小性子,笨拙地针对所有人,也只是想要获取她的注意力,她怜惜地亲亲他,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到的话说: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最宠你。”
“咬着耳朵说什么。”萧楚竞揽着叶晓曼的肩膀,不容拒绝地将她带回去,笑笑地扫了嘉应一眼:“小师妹,跟师兄也说说悄悄话。”
几把袖刀嗖嗖地飞过来。
跳舞的司空情气冲冲地停下来,“叶晓曼,你说想看本尊跳舞,为何三心二意?”
他张牙舞爪,甩出来的暗器却绕过叶晓曼,只注重攻击其他人。
小情儿狠毒,奈何貌美。
叶晓曼耳边听到噼里啪啦的其他男人打掉暗器的声音,捧场地坐直了腰,用力鼓掌:“音乐别停,继续跳。”
司空情可不稀罕陪其他虚伪的男人出演其乐融融的戏码,他的大招是群体攻击,时时就要捆着人爆发:“让这些丑八怪全滚,你今天说好了只陪本尊。”
萧楚竞:“爱跳跳,不跳滚。”
嘉应 :“七出之一,嫉妒。”
月慕山:“司空哥哥坐了几天冷板凳了,心里委屈是正常的,哥哥们体谅体谅他。”
司空情:“玳猫鬼你少假惺惺,哪里都有你煽风点火,本尊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月慕山委屈,月慕山委屈巴巴地看叶晓曼。
姬惟明假惺惺打圆场:“和气生财。”
筑吹灯望天,掏出两团棉花堵住耳朵。
叶晓曼也不知道司空情怎么搞的,能与后宅的所有男人为敌。
她头疼地要说几句话稳定场面。
“朕才离开一会处理政务,皇后的身旁又围了这么多狗。”
如沐春风的言语从廊下传来,姬文逸登场。
他前拥后簇,侍从如林,他一进场,现场轻快的气氛散了大半,所有的男人如临大敌,一直谈笑风生看着最轻松的萧楚竞,不由得皱了皱眉。
第497章 嗷呜吞下腹
连炮仗般的司空情,闹事闹了一半,也暂时熄灭火信,似乎在姬文逸手上吃了些亏,站在一旁警戒地看着姬文逸。
月慕山毛绒绒的猫尾烦躁地在叶晓曼的裙摆旁扫了扫,趁机抓着叶晓曼的手按在胸肌上,“姐姐,阿慕的心忽然跳得好快,你听听是不是病了?”
一时间集火了所有男人不屑的视线。
姬文逸温和地吩咐:“太医,帮月小侍把把脉。”
月慕山直接被从叶晓曼跟前拖走。
月慕山失了先手,咬牙忍下,强调一句:“我和逸帝地位相等,并非小侍。”
也只说了一句,暂时不与姬文逸正面冲突。
大家都知道,嘉应虽然攻击力强,但明面上飞过来的刀子是可以躲避的,姬文逸此种笑里藏刀的才是最可怕的。
姬文逸第一眼眷恋地看叶晓曼,第二眼意味深长地看萧楚竞,情绪转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姬文逸笑问:“萧楚竞,你还好吗?”
萧楚竞笑答:“我很好,倒是你能活着,叫我诧异。”
分明是最新互坑了一轮之后发表感言。
姬文逸和萧楚竞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彼此是恨之入骨。对比其他讨厌的男人,更想优先让对方死。
司空情听到狼和狗互咬,语笑嫣然,他又快乐了。
所有人庆幸,最诡计多端的对上一肚子坏水的,王不见王,针尖对麦芒,无形间少了很多麻烦。
静静等待一个他们同归于尽的好消息。
叶晓曼啃着筑吹灯带来的新鲜水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悠闲自得。
男人们底下湍流暗涌,她的退休生活每天都很精彩。
平时随便打没关系,在船上的时候和谐就行。
忽然男人们的音容笑貌凝固住,像一幕电影被按了暂停键。
媒婆从外头走进来,穿行过一座座石膏像,走到叶晓曼的跟前,又一次跟她推销香炉。
“女修对这些男人还满意吗?”
媒婆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盘算着叶晓曼这次应该没有任何意见了吧。
这么多男人全是白给的。
从头到尾没要她一分钱。
她不用承担任何义务,没人绑着她结婚。
“你只要付出点代价……”她看到叶晓曼提到钱就又满脸嫌弃,连忙说服她,“你就算在外头租间屋子也要花很多银两,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多人白送你,你给点使用费毋庸置疑的吧,就当是给我的跑腿费。”
“只要一点点代价,你就能从此过上美男绕膝的生活,快快说你愿意!”
叶晓曼这下终于松口了,“你让我考虑考虑。”
媒婆催促:“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跟你说你不要很多人抢着跟炉神做交易哦。”
“我当然要考虑,因为这些都是假的啊,你见过有谁花钱体验假货。”
叶晓曼笑了,用无名剑的剑柄一下下地拍打着手心,“我说饕餮兽,你忙活了半天就只会用这种伎俩套路我吗?”
媒婆愣住了。
“我承认你作为一个妖兽很聪明,很懂得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她在黑岛上第一次和饕餮兽见面,它利用薄纱美男吸引她入局,可惜由于男人间的氛围太友好被她一眼撕破。
这一次,它进步了,知道合理地还原男人们日常相处的情景。
媒婆恼羞成怒,“你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叶晓曼从宝座上走下来,剑尖挑挑石膏像身上的薄纱,“没破绽,是你故技重施,勾起了我的记忆。”
“萧楚竞、姬文逸他们这群人,何等骄傲的男人,我何德何能,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跻身后院,为我争风吃醋,更别说为我集体穿薄纱争宠了。你毕竟是野兽,深层次的人心,你很难理解吧。”
“于是我的意识很容易联想到,我上次吃得这么好的时候,还是在某头妖兽故意捏的幻觉里。”
叶晓曼怒其不争:“饕哥,你就算搞搞创新也好啊,例如让美男们集体邀我入浴,玩多多的花样,我说不定还会沉迷好久,不会那么快发现呢。”
媒婆蜕落身上的人皮,变成一个大饼脸青年,红裳黑裤,是饕餮兽化的人形。
他生气地说:“你这好色的女修,所以你早就识破我了,为什么不喊停?”
叶晓曼享受地咂巴嘴回味:“你的幻觉捏得太好了,每个人栩栩如生的,让我体会了一番梦想中的齐人之福,谢谢你了。”
饕餮兽听了火冒三丈。
它和叶晓曼是老冤家了。
它最是贪婪,有入无出,叶晓曼屡屡能从它这里白票,让它恍惚觉得损失了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