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声嘶力竭地回答:“记得!”
“今日,我将践诺。”
叶晓曼话音落下,无名剑势如满月,一剑破开鬼牢,劈开黄泉渡!
血海上空,裂缝横跨整片无垠空间,遮蔽了鬼牢数千年数万年的黑云一分为二,光明从裂缝之中洒落。
璀璨的白光如同一条通道,连接鬼牢与外界。
自由,第一次近在咫尺。
所有鬼牢的居民,无论是在场的修士,还是留守在村里的老幼妇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的通道。
蛇人村的不悔小朋友依靠在母亲怀里,指着天空兴高采烈地喊道:“娘,是樱桃姐姐要带我们出去了!”
村民们被光所照耀,纷纷跪在地上,激动地流下眼泪。
“数不清的时间过去了……”
“我们一代一代人地祈祷,终于迎来了奇迹。”
“阿慕,船契给我。”
叶晓曼带着嘉应和月慕山飞到天空裂缝下方,白光中的三人,在下方鬼牢居民崇拜的眼神中,好似从天而降的神灵。
嘉应带着月慕山合力启动法阵,叶晓曼将收集到的所有船契洒落。
纷纷扬扬的纸张如雪花飘落,一艘又一艘的船被召唤出来,船只首尾相连,拼成一条壮观的通天阶,连接天空和海洋。
“走!”叶晓曼站在光里,发顶在光里显出毛绒绒的质感,笑眯眯地挥手高喊。
底下一呼百应。
鬼牢的居民扶老携幼,沿着这条通天阶,一步步地逃出鬼牢。每个人欢天喜地,笑着、喊着、跳着,脸上流淌着喜极而泣的眼泪。
筑吹灯站在一旁,看着数以万计的囚徒顺着叶晓曼开辟的天梯,越狱逃出黄泉渡,眉尾直跳。
鬼界最引以为傲的工程就这么被破坏,全体鬼族的脸被打得很痛,筑吹灯的脸也微肿。
作为鬼主,他有义务站出来做点什么。
他才向叶晓曼走去一步,荆追的重剑立刻横在他身前。
筑吹灯与荆追对望。
两人互相从死对头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尴尬。
是半夜会因为想起对方的蠢事而笑醒,然后想起自己还做过更蠢的,紧接着借酒消愁到天明。
老男人最引以为荣的自尊,破碎一地。
以及一种决然而然:绝对不能让对方活着离开,将我的丑事宣传出去。
只要杀了对方,过去的事就剩下叶晓曼一个人知晓……
两人不约而同望了眼高空之中的叶晓曼。
他们的记忆都被污染过,大脑会将意识里发生过的事情当作真实的记忆,如今他们的大脑里有两段相互矛盾的记忆。
理智的选择,应该把错误的记忆删除掉。
但是两人莫名舍不得,选择保留了下来,这就导致看到叶晓曼,会无法抗拒地产生眷恋感。
……她知道就知道吧。
至于眼前的对手,今天是必须料理掉了。
荆追和筑吹灯杀气腾腾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他们换一个地方打架——怕撞毁了叶晓曼搭建的天梯,引她生气。
黄泉渡。
虚空之境,八大鬼王齐聚。
鬼界幅员辽阔,划分为十个区域,分别是生离地、老衰地、病磨地、死别地、求不得地、怨憎地、别离地、五阴盛地、不欲临地、七难地。
每地各由一位鬼王统御。
生离地鬼王被姬氏设计所灭,求不得域鬼王陨于鬼主之手,十大鬼王剩下八个。
虚空之境荒凉破败,入眼是坍塌的楼宇、半截埋入黄土的雕像、盈野的白骨……正好是厉鬼喜欢的环境。
残缺的穹柱之下,八个鬼王每人占据一个王座,开圆桌会议。
每位鬼王身后的混沌之中阴风阵阵、鬼影幢幢,显示每个人都带了充足的兵力,随时可以火拼。
老衰地鬼王率先说话:“咱们上一次这么齐,好像还是在五百年前鬼主的寿宴上。”
这鬼王是一名青年,长着一张平凡无奇、令人一见过目即忘的脸,说话的样子也和气,完全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凶残厉鬼。
其他鬼王还没接茬,坐他对面的病磨地鬼王,毫不留情地呛:
“窦献,收起你耗子给猫拜年的伪善脸,你在算计什么,本王不用剖开你的肚子,也看得一清二楚。”
病磨地鬼王外表很像年画上的童女,看着不到十岁的样子,满脸青白的病气。
坐在王座上时,由于身高短小双脚无法着地,只能委屈地悬在半空。
她模样虽然可爱,说话的嗓音却是苍老的老妇人,病恹恹的语调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混乱之感,常人听到会立刻陷入疯癫。
窦献似乎并不计较她的无礼,哎呀呀地感慨:“您不愧是刚接收了生离地的地契,两地合二为一,权力比之前壮大两倍不止,说话的气势跟以前比,大不一样了。”
窦献短短几句话的挑拨离间,众鬼王投向病磨地鬼王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贪婪。
“嘻嘻,窦献不说我们差点忘记了,您一个人要管两域地契可别累坏了身子,需要我们分担一定要说呀。”
“废话少说,我们聊正事。”
场上的一具巨人骸骨开口了,逼问病磨地鬼王,“蓝悻,你还是不愿意开放黄泉渡,让我们进去搜寻鬼主吗?”
第526章 鬼主看到会很高兴的吧
蓝悻面对同僚集体上压力,气场一如往常的强悍,“鬼主只要没有撤掉我看管黄泉渡的职务,本王就是黄泉渡的主人。”
“你们想进,出示鬼主的通行手谕。”
“拿不出,滚。”
一名美妇人背后背着一口棺材,玩着丹蔻指甲,靠着一片残垣断壁站着,她听完蓝悻和各位鬼王的口角,风情万种地笑开了。
“我说蓝悻,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放我们进去,或许你还能全身而退。”
“鬼主即将陨落,你的忠心不值钱的。”
窦献的眼睛绕着美妇人身后的棺材打量了一会,忽然插嘴:“袁姨,你的本命法宝似乎比以前黯淡了一些,莫非传闻是真的?”
“您的分身埋伏在十八层炼狱时,撞上了帝尊剑主萧楚竞,被他杀了?”
野心勃勃的鬼王们被窦献提醒,掂量的目光从蓝悻身上转移,落到了死别地鬼王身上。
美妇人被戳中痛处,摸了摸身后的棺材,笑容更妩媚了:“真不真两说,但以袁姨我目前的实力,想取你小子一条性命易如反掌。”
窦献嘻嘻地笑,鬼王们见面不到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给两名鬼王拉满了仇恨,他再接再厉做第三桩挑拨离间。
“袁姨的反应忒大了,我只是看到您背着的法宝,就想起您跟您夫君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窦献故意往蓝悻的方向伸了伸脖子,摆出八卦的姿势。
“话说回来,病磨地鬼王对鬼主如此忠心,莫不是暗中喜欢了鬼主好几千年?”
蓝悻涨红了脸。
坐蓝悻隔壁的别离地鬼王——这位是真正明恋蓝悻上千年的,为了和她显得般配,也变幻了体型做年画上的童男装扮,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伤心地瞅蓝悻。
“哼,既然被你看穿,我就承认了。”
蓝悻双手捧心,脸上呈现出梦幻的光彩,“没错,我一直把鬼主大人当作我的——”
别离地鬼王痛苦地捂住耳朵,蓝悻掷地有声地宣布。
“老父亲。”
别离地鬼王惊喜地松开耳朵,他想了想,筑吹灯确实天生带着一股爹味,他配合地点头,“吾也是这么认为的。”
窦献无聊地把头缩回去,众鬼王一致无语。
蓝悻与同僚谈判破裂,愤然站起来。
童女身躯矮小,就算踩着椅子,也不比坐着的众鬼王高多少。
“总而言之,你们要害我爹,得从我的骨灰上踏过去。”
鬼王们彻底撕破脸。
童男童女一组,其他六大鬼王结盟。
“蓝悻、勾翡,以二敌六,你们真的打得过我们?”
鬼王们的大战即将爆发,鬼界眼见将陷入残酷的战争。
窦献忽然脸色大变:“鬼主的气机……恢复了。”
他说完,其他鬼王同时感到鬼主浩瀚的气息重新充斥于天地间,无形的枷锁再度将他们牢牢锁住。
童女童男面有喜色,其他六位鬼王如丧考妣。
他们绝望地意识到,鬼主之前的衰弱,或许真的只是一场针对他们忠诚的考验。
六鬼王联盟就地解散,众鬼王把矛头对准发起者窦献。
是他给出“鬼主在黄泉渡”的情报,也是他花言巧语说服他们过来的。
“窦献,你设计我们?”
窦献连忙道:“我什么时候设计你们了?”
鬼王们不由分说,一起出手,将窦献的分身撕成碎片。
鬼主一旦恢复,就是诸鬼王望风而逃的恐怖存在了,连擅作主张偷拜筑吹灯为义父的童男童女也吓得两股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