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竞和叶晓曼很有自信,同门们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虽然心里犯嘀咕,萧楚竞的金丹破碎,叶晓曼目前只是结丹初阶,面对来势汹汹的巅峰期高手,真的能扛过去吗?
梅兰竹菊四位领队喃喃自语:“算了算了,输了也没什么的,这次咱们能够进百强,已经是设想到的最好成绩了。”
天骄们卯劲比拼的时候,校武场的上方不知何时彩云凝结,仙鹤运来台几,临时搭建了一座恢弘的观景台。
坐北朝南,呈“凹”字形,居高临下,视野极佳,可以直接观看到下方的比试。
暮色渐退,得益于法阵的效果,整座山依旧如白天般光明,各门各派的专属旌旗遮天蔽日。人间众仙门的宗主掌门、长老管事熙熙攘攘,凭虚御风而来,陆续入座。
座位是按照天骄们的名次而定的,清正宗的宗主和长老们托叶晓曼他们争气,这次终于坐上了首席,占据了最佳观看位置,人人满面春风,笑声格外爽朗。
底下的天骄们或联盟或开始比试,法力的波动被限制在校场之内无法传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上头的观众听得清楚。
早被清正宗用计淘汰的天演宗宗主,坐在末席,酸溜溜地举杯朝清正宗宗主遥遥一祝,“清正宗聪明太过,如今惹得众怒,怕第一天就被淘汰了吧。”
宗主和唐长老等人坐下后,了解完形势,心里也没底。
毕竟清正宗不是废了几十年百年,是废了好几代了。依靠着霓裳师祖的威名,吃着过去的老本,才勉强维持着九大仙门之一的名号不被剔除出去。
其他后起之秀的仙门不忿,早就想折断无名剑取而代之了。
叶晓曼今天会被集体针对,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再强,也扛不过群殴。
宗主当下,只希望拿着无名剑的叶晓曼,不要输得太快,败得体面一点,给宗门挣点面子。
一想到霓裳师祖的传承败落至此,宗主不禁心下黯然。
但心里再怎么悲观,嘴皮子的战争不能输,宗主谦虚低调又友善地道:“老匹夫,闭上你的臭嘴,我宗无名剑今日必叫尔等终生难忘!”
席间此起彼伏响起几道嘘声,虽然在座的都是在弟子面前不苟言笑的宗师,但来了这种场合,谁都想赢,行为一个赛一个的幼稚。
人间宗门之间并非表面看上去的一团和气,常常有灵矿脉、物产地盘方面的纷争,每次的人间遴选,就是重新瓜分这些争议资源的时候。
所以这不仅是比试,更是争取未来资源的时机,每个宗门皆是十分地看重,暗暗祈祷我方的天骄能够胜出。
“百晓公子,您觉得胜者会是哪方?”
天演宗宗主忽然开口,问向上首的时哉行。
第771章 未卜先知
随着天演宗宗主的询问,比手划脚激辩得正热烈的掌宗们都停了下来,现场渐渐过渡到鸦雀无声,集体望向时哉行。
在座诸位,皆是开宗立派的老祖、名动九州的大能者,注目时哉行时,眼中都不由自主流露出大道朝圣般的虔诚。
好像看向了必定的命运,命运总是叫人敬畏的,而千机门的预言从未出错。
时哉行似乎是对他人寻问未来的行为习惯成自然了。
他勾起泅艳的唇,回答道:“戴宗主,若提前知道答案看比试,可是无趣得很,不如就带着谜题观赏下去吧。“
时哉行态度和悦,说话令人如沐春风,天演宗宗主就算被当众拒绝了,也丝毫没有任何被轻慢的怨怼,反而因为能跟时哉行搭上话而感到荣耀。
“不过……”时哉行抬起左手,指节间骤然流转起星河般的推演道纹,周天星斗虚影明灭不定。
“我方才以太乙神数推演天机,见紫微垣隐有血煞冲宫之象,七杀星暗曜南斗——戴宗主需即刻加强宗门防护。”
“此番人间遴选虽能功德圆满,然卦象显示,恐有魔族巨擘借天时逆行伐道,灾厄当在三日后子时破界而来。"
他话音落下,在场的人无人质疑他的话,而是把他的预言当作必定会发生的事,众人立刻搁置下内部的纷争,矛头指向同一处,群情激愤讨伐起魔族。
“魔族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为了在大比上获胜,竟然三番四次在赛前派出强者加害各界天骄。”
“我人间陨落在他们手上的后起之秀不知有多少!”
“这次他们敢来,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天演宗宗主胆颤心惊,连忙向时哉行请教了魔族可能会出现的方位,时哉行在那之前从未来过天演宗,却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几处地点,均是护宗大阵因年久失修导致的法阵残破处。
宗主第一次亲身经历时哉行的奇异天赋,崇拜得无以复加。
“是,是!吾会立刻加派人手严加看顾各位天骄,请百晓公子和各位同道放心。”
众人又乘着话,歌颂了一番时哉行。
"有咱们时门主执掌天机,推演阴阳,纵使魔头们算计千年,也难逃天道反噬——”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时门主一算’!”
在场各位老祖大能心里美。
最近这段时间,各界都在遴选天骄,时哉行哪里都没去,就来了人间做客。
这充分表现了千机门的立场,恐怕真的如外界所传,救世主会出自人间呢。
没看到这次人间遴选,连幻天商会的当值东家都来了嘛。
定是要拥宝投资了!
当下,所有进入百强的宗门,希望自家天骄胜出的心更急切了。
坐在时哉行身旁的卿远斛,因着时哉行大出风头的缘故,也跟着承受了许多热切的关注。
卿远斛带着一贯贱嗖嗖的表情,打量了一下右手侧的时哉行。
只见时哉行跽坐在案几之后,穿着宽松的大裳,更显得身躯清癯,衣色是一种褪色的轻黄,像是泛黄的书卷的颜色,时哉行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卷古籍,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时哉行当场额外算了一卦,似乎消耗了不少,用衣袖掩着唇低低地咳嗽着,拧开丹药瓶倒出一把血红的丹药,就着水吞了下去,吃完后叹息般地顺着气,整个人显得更瘦弱,更病态了。
一头细软浓密的长发,在腰后用发带简单束成了一束,长发极长,坐着的时候,发尾在身后的衣摆上委顿一团。
眼睛上也蒙着一条和衣服同色的布条。
卿远斛瞥着时哉行脸上和唇上的胭脂,调笑道:“我今天找你,被你晾在客厅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原来百晓公子是躲起来化妆了。”
时哉行被卿远斛调侃,依旧修养极好,不见一丝愠色,他认认真真地解释:“我久病苍白,面色难看,想着出门还是不吓到人为好,因此敷了些朱粉。”
卿远斛又问:“眼睛怎么也瞎了?”
时哉行也如实回答了:“无事。久不见日头,暂时无法直视光线。”
卿远斛嘴角抖了抖,猜想时哉行此人心思单纯,可能真的分不出别人在拿他打趣。
而一个爱说笑的人,遇到个一丝不苟答话的人,实在是感到十分无聊。
再有攻击力的话,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怅然若失。
卿远斛和时哉行算是朋友,因为千机门和幻天商会有合作,生意上的事情,每年会见个几次面,又因为卿远斛性格的关系,对待时哉行总不像外界那么恭敬,好在时哉行本人并不在意,因而这段君子之交一直持续了下来。
在周围的嘈杂声中,卿远斛朝时哉行坐近了些,用手肘撞撞他。
“你怎么来了?是有想投资的人?”
“非也。”时哉行四平八稳地回答,眼睛上的绑带有一边落在锁骨上,随着他的呼吸像落叶发颤,“我受天演宗邀请,不得不来处理一桩争议。”
卿远斛八卦地问:“何事呀?”
时哉行道:“鹿台归属。”
卿远斛有所耳闻:“天机门和天演宗有争议的那块灵地?”
他笑了,“戴宗主果然老谋深算,趁着轮到他们举办遴选大会,把自家私事当成公事宣传出去,邀天下群英评理。”
“架得你不得不亲自走一趟,还顺便给他人间长脸。”
“那你准备怎么做,就妥协给天演宗了?”
时哉行道:“我不擅俗务,打算参考其他人的做法。”
“原来你就打算做甩手掌柜了,”卿远斛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放低,“慢着,这是遴选最后一关的试题?”
时哉行的脸侧向了卿远斛的这一边,卿远斛感到有两道看透了一切的视线,透过蒙眼布条,落在他脸上。
被看穿的感觉有点糟糕,卿远斛往嘴里扔了颗灵果。
时哉行道:“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卿远斛笑容灿烂,“没事儿,我知道答案了。”
卿远斛用肩膀撞了一下时哉行的肩,“你是最后一关的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