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久墨的储蓄基本都花到收养弃婴这件事上了。
他疑惑地打量着管事:“闫老,你的样子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回仙君的话,您闭关了三百年,曾祖父已经去世,现在由我向您汇报。”
“唔,原来我已睡了三百年,蛐蛐儿怎样了?”
厉久墨问完,管事身后立刻走出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激动地向他纳首便拜,“义父!”
厉久墨笑道:“上次分别时你还是个小孩儿,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经白发苍苍了。”
蛐蛐儿悄悄抬起头,从眼缝觑了觑厉久墨,他磨着管事要见厉久墨,也是因为阳寿将尽,想从厉久墨手中讨得延寿的丹药……
虽然厉久墨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怪人,见他第一面就表示想做他娘亲,小时候他见厉久墨总莫名害怕得发抖……
他分神间,听到厉久墨笑了,“好孩子,走近点,让我看看我缺席的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
蛐蛐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插进了他脑袋,痛得他喊出声来。
厉久墨顷刻之间,已经把他的记忆,事无巨细,读取得干干净净。
厉久墨边翻看他的记忆,一边品鉴似的自言自语:
“25岁的秋季,为了夺取修炼秘籍,杀害了广陵县江修士一家,一夜之间屠戮了江家上下十五口人。”
“31岁闰月,因听信传言,把同门三人推进丹炉,焚化其骨肉炼制人丸……”
蛐蛐儿听得冷汗涔涔,他过往是曾假借过厉久墨的庇护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却听到厉久墨神情自如地说道:“这些都不能怪你,是我在修道方面对你疏于引导,才导致你走了很多弯路。”
蛐蛐儿大喜:“谢谢义父的体谅,蛐蛐儿已经改过,以后不敢了。”
“只是,”厉久墨的语气突然很失望,“你为什么能做下那样的事呢?”
蛐蛐儿的笑容消失了:“义、义父……”
厉久墨:“45岁,人生初有成就,嫌弃结发妻人老珠黄,出轨了一郑姓女修,发妻发现后想和离,你贪恋发妻的财产,不愿答应,遂伙同郑女修,杀人夺财。”
“此后,娶妻妾五十余人,诞下子女六十余人。”
厉久墨叹气:“你做下的任何错事,我都可以原谅,唯独花心滥情这一条,触了我的逆鳞。”
蛐蛐儿正搜肠刮肚要说些什么辩解的话,却觉得压在他头顶的巨手越来越重。
须臾之间,他变成了一摊被压扁的血肉,留在原地。
不止是他,他死去的同时,空气中也传来了数百声飘渺的惨叫,蛐蛐儿的所有子嗣,以及子嗣的血脉,像一块墙上的污垢般,被无情抹除。
“久墨仙君!”管事和其他负责人,吓得失魂落魄,赶紧下跪求饶。
那些在近处玩耍的小孩子,听到什么怪异的声响,好奇地往这头张望,厉久墨回以他们一个慈爱悲悯的笑容。
蛐蛐儿死相难看的遗体,化为灰烬,被风吹走了。
厉久墨天真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改变,他遗憾地说:“世间不完美的孩子为何如此之多,枉费我一番培养。”
管事的额头抵着泥地,慌张地说:“我们一定会替您,寻觅来十全十美的苗子。”
“不必了。”厉久墨愉快地说,“我已经收养到一名好孩子了。”
他回想着叶晓曼手持无名剑,在光明中,缓缓从半空降落的场景。
美轮美奂的画面,让他想起一位故人,厉霓裳。
一想到厉霓裳,他的心就欣喜得疼痛。
很快,他就能飞升了,到时他会把叶晓曼缝进肚子里,带着叶晓曼在上面的世界找到厉霓裳,到时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厉久墨幻想着美好的未来,眼底浮现出疯劲,痴痴地笑了。
“小师妹,以后这里便是你的住所了。”
“谢谢萧师兄。”
“我们是什么关系了,毋需道谢。”
无生仙君很大方,听萧楚竞禀告说叶晓曼要搬过来一起住,立刻答应给她划一座山头。
萧楚竞把他原先得到的那套坐北朝南、灵气浓郁的住宅让给了叶晓曼,两人的住所跟外门一样遥相对望,来往有凌空桥连接,平时要会面很便利。
萧楚竞故作惋惜地说:“哥你在外门工作,以后十天半个月才能来往一次内门吧。”
司空情回答:“不劳你费心,我已申请到内门的食堂,每天三餐来你这破地方见叶晓曼绰绰有余。”
萧楚竞的笑涡立刻浅淡了。
“那你在后厨帮忙一定要小心点,很容易因为工作失误被赶出去的。”
“你也是,夏天高温潮湿,人很容易因为吃错东西死掉的。”
叶晓曼宅子还没认真看就匆匆离去。
【嘉应:两个时辰过去了,你还没好吗。】
【嘉应:天上的云朵想必很想你吧,它变成了你的模样,连风声,也似你的声音。】
【嘉应:我想去接你回家。】
【叶晓曼:别出屋子,我这就回来找你了。】
第111章 小师妹的哥哥根本不叫叶情
萧楚竞拉住叶晓曼的手臂,“你中午刚从仙墟回来,怎么又匆匆出去?”
叶晓曼义正词严地说:“店铺装修到尾声了,我得去盯着工程。”
萧楚竞:“我与你一起去。”
司空情立刻说:“我也去。”
他们两人跟着,她还怎么跟嘉应卿卿我我。
嘉应看到他们还得了,他现在恨不得舞到他们跟前秀恩爱。
叶晓曼连忙拒绝:“一件小事情而已,我独自一人前往即可。”
池塘里的鱼不能让他们太闲,一闲下来就想东想西。
叶晓曼给他们安排任务。
“哥,你帮忙我搬家吧。”
她全身心信赖的眼神,司空情很受用,一口答应,“嗯。”
“萧师兄,你经常打理灵圃,我地里灵草的移植工作,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萧楚竞找到灵草是叶晓曼的命根子,她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被顺毛得身心舒畅,“没问题。”
“我们两天后见~”叶晓曼御剑光速离开,说到最后一个“见”字时,只剩余音袅袅,人已脚底抹油失去了踪影。
司空情不甘心地追出去门口。
萧楚竞站在原地。
老鬼从他掌心钻出来,薄薄的鬼影被风吹散又聚拢。
萧楚竞无声地握紧拳,“老师,我觉得小师妹对我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
他不愿承认叶晓曼拿到洗髓草后对他的态度就不再热络了,只当作是热恋退去后,回归老夫老妻的平静隽永。
老鬼故意吃惊地问:“她对你上心过吗?”
萧楚竞薄唇紧抿:“她是不是对我失去新鲜感了?”
老鬼旁观者清,看不下去他继续犯蠢。
“傻小子,我问你,她是不是平时对你若即若离,让她公开你们的关系她支支吾吾,提出单独见面时她总是推三阻四,如果主动找你,必定是有求于你?”
萧楚竞:“确是如此。”
老鬼:“你以为你跟她是天造地设的道侣,她却连手也不愿被你牵?”
萧楚竞不满:“女孩子家矜持很正常的。”
老鬼:“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萧楚竞:“确是如此。”
老鬼:“她还经常莫名失联,回来时满脸春风?”
萧楚竞:“确是如此。”
老鬼从鼻孔喷出一串冷气,一锤定音:“她在外头有人!”
萧楚竞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老鬼:“呵呵,你的语气很不自信嘛。我问你,你是选择相信有百世智慧的我,还是相信那位渣女?”
萧楚竞用看蠢人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当然是信小师妹。”
老鬼的残魂差点被他气散了。
司空情郁闷地回来了,萧楚竞不爽地把老鬼收回去。
他没追上叶晓曼。
她新得的无名剑,驮着她跑起来比风还快,那剑灵好像把所有的技能点,全点在跑路上面了。
萧楚竞问:“小师妹真的去仙墟了?”
司空情没好气:“我怎么知道。”
两人如同后院两位失宠的夫郎,相看两相厌,失去了扯头花的兴致。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们,他们被绿了,却苦无证据。
“哥。”
“喂。”
两人同时开口。
司空情用红衣的袖子扇风,焦躁地绕着小院走了半圈,“说。”
萧楚竞轻咳一声:“黑市鱼龙混杂,我担心小师妹的安危,不如我们轮流保护她。”
他停了一息,“小师妹不喜欢被人缠着,我们就偷偷跟在她外头。”
男人们的视线在半空碰撞,两人是聪明人,对彼此的未尽之意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