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言对此还是不能苟同,他嘴硬道:“小王爷你还是悠着点吧!你这样会把宋灵均给惯坏的,她本来就嚣张!”
这边的唐君乐正把他宵哥的名言名句记在小本本里,他宵哥不哄则已,一哄连宋灵均这样的刺头都受用,得赶紧把中心思想记下来回去反复默读十几遍,将来什么姑娘家哄不下来!
于是对王斯言十分唾弃道:“连心上人都没有的家伙怎么有资格点评别人的情情爱爱,乖,到一旁汪汪叫去。”
“你不也是没有!”
“那我这不是学习着嘛!”
霍明赫和唐君乐是来带宋灵均去边南玩的,这两年她跟着爹娘将南边各处都踏了个遍,马大余在川州都给小女儿建了两艘画舫了,成天儿泡在江上摇晃,她本就是在水汽盈满的南边滋养长大的姑娘,撑着伞站在金色的阳光底下,不开口说话时那真是连神仙都能骗走。
但她一到了边南,就成了女土匪。
边南边界便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沙漠,往哪看都是灿烂热烈的日光,被风吹乱的裙子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宋灵均笑着抚开坠满红宝石的头纱,朝远处马上的人欢呼一声,沙地上的木滑板就一把将她掀起来,在沙土飞扬中,带着她的笑声在沙地里怒跑几里远。
这个游戏她玩了几天都不腻,无论马跑多快,将她掀得有多高,偶尔还把她甩出去,她在沙地滚了数十圈,回来将衣服里的沙子一抖,又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继续玩了,那几天负责给她拉马的马夫看到她就害怕——这小姑娘哪来的精力呢!
被晒得黢黑的马锋脸上多了一道刀伤,他看着骑马奔腾,格外飒爽的自家妹妹,感叹道:“怪不得爹和二娘带妹妹出去玩两年,人都瘦了,只有妹妹自己在长高长壮,这病好后的精力真是不得了了。”
说罢解了轻甲,陪着妹妹嗷嗷叫去了。
庄娘子当时一听霍明赫要带女儿去骑马,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她实在折腾不起了,让霍明赫带着女儿赶紧去放放疯吧!
等宋灵均骑腻了马,霍明赫就带她去了边南深处的集市,这也是旅游商人经常会来淘货的地方,各种平日里见不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处都是,有着绿色猫眼般活灵活现的珍稀宝石,一眼看过去,好似就在朝你多情的眨眼一般,无数颗色彩不一的晶石串起来的链子,长度相当之离谱,能从宋灵均的腰缠到脚腕上去,还有工艺巧夺天工的各类绣品,华丽复杂的绣纹不是常人能想象,稀有的火狐狸皮毛很奢侈的做成小披风,被霍明赫早早定了下来。
而宋灵均就披着那件火红色披风穿梭在集市中,没有人敢蒙骗这位一看就很识货的尊贵小姑娘,站在她后面的霍小王爷看着更加可怕。
宋灵均玩疯了,突然发现晚上腿不抽痛,脸上却开始发痒了。
她被晒伤了。
白天有面纱覆面,晚上入睡时汤清瑶又给她敷厚厚的面霜,但到底还是逃不过此遭。
当地人有当地人的处理方子,不知道用什么药草调和出来的绿泥,闻着一股甜甜的水果味儿,这些日子吃肉吃到有些上火的宋灵均有点馋了,被霍明赫一戳额头,警告不能吃,宋灵均撇嘴,转了下眼珠子,嘿嘿笑道:“我被晒伤原是你没看好我的错。”
霍明赫一听就知道她动幺蛾子了,一边给她削果子,任劳任怨道:“所以呢?”
“你先敷给我看。”
将霍明赫的脸糊成一个绿皮,宋灵均满意了,乖乖的躺在榻上边敷绿泥边啃果子。
那绿泥一上脸冰凉到骨子里头去,当地人操着一嘴口音说道:“姑娘皮肤太过娇嫩,估计是要掉一层薄皮的。”
“哇听着就恐怖。”
“但新长出来的皮会更白嫩哦。”
陪在一旁敷绿泥的唐君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已经够白了!”
一个月后在门口迎接女儿的庄娘子瞠目结舌道:“不是说风沙催人老么……”
怎么这个女儿的脸还越养越回去了!
霍明赫很心虚的移开眼神,但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掐了把宋灵均的脸蛋。
宋灵均顶着更加白嫩的脸蛋回家还没两天,被马二芳一封书信又给叫出门去,她疯玩了一个月原本是犯懒的,谁知她二姐的信里,一字一句都是孕中越发不稳定的情绪变化,看得她第二天立刻备车去了刺州武家。
马二芳是在去年夏天成婚的,嫁去了刺州武家,跑马需要半天多的路程,当初马大余所要求的一个时辰就能赏巴掌的距离到底还是落空了,他越失望,他的女婿在他面前就越是一口气都不敢喘。
马二芳在过年时诊出怀有身孕,如今也快七个月了,宋灵均和庄娘子在前三个月时特地过去陪伴,当时马二芳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还能撵着宋灵均满院子跑,如今却是歪在榻上唉声叹气,看到院中落花落叶还要酸兮兮的掉上两滴泪。
她转身刚要和妹妹伤春悲秋两句,突然就瞪大双眼,手指颤抖道:“你、你…..你的脸怎么会发光!”
她的妹妹十五岁了,但谁家的十五岁姑娘脸嫩成这样啊!她十五岁的时候……可是长一脸痘来着!
宋灵均看着她二姐浑圆耸起的肚子也很震惊:“你…..确定不是给我怀了一对外甥或者外甥女吗?!”
这肚子怎么看都得是双胞胎吧!
一提到这点,马二芳脸色一垮,就开始巴巴儿的掉眼泪,宋灵均身后的武姐夫一蹦三尺高,粗大的手掌翘着兰花指,捏着帕子细细的给妻子擦眼泪,连声的哄和劝,那家伙,那浑厚的嗓音都能掐的如此柔情似水,宋灵均都不知道这人高马大的姐夫是从哪里发出这个令人胆寒的声音的。
眼见着马二芳更加哄不住了,宋灵均夺过帕子,对着她姐的脸就是稀里糊涂的擦拭,张嘴就威胁道:“二姐,你再哭下去,可别觉得我说话难听。”
马二芳瞪了自家妹妹好几眼,她是最知道宋灵均毒舌的人,狠掐她脸蛋一把,又指了指桌上特地给她备下的糕点,扶着侍女进去洗脸了。
宋灵均揉了揉脸,转头对着武姐夫眯起了眼睛:“姐夫,我姐怎么了?”
宋灵均护短那是人尽皆知,当初武姐夫刚开始追求马二芳时,头破血流刚过了马大余那一关,马不停蹄的又要对三个舅子发起连番攻击,好不容易看到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升起时,宋灵均手一挥——天又黑了。
听了宋灵均这话,他再一次一蹦三尺高,简直要被这个小姨子的眼神吓死了,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原、原是昨天大夫来请孕脉,说二芳怀的应该是个女孩儿……”
“那好事啊。”宋灵均听到是外甥女,有些开心,又是一拧眉头,“你不喜欢,还是武夫人不乐意?”
“哪那能啊!自然男女都好!我娘一向是最疼惜女孩儿的,小姨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姐想啥呢?”马二芳更不可能重男轻女了。
武姐夫露出尴尬的神色来,他带着纠结道:“人都说女儿肖父……二芳就是因为这个哭的,仔细想想,要是真像了我,别说二芳,我也想哭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由,宋灵均有些哭笑不得,马二芳就是因为长相像她们爹而吃了一些亏,她瞅了瞅武姐夫跟她们爹差不多的身高个头,对一脸沮丧的马二芳笑道:“姐,你答应姐夫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问题了啊。”
咋地,武姐夫又不是一夕之间长成这样的,宋灵均都替他感到委屈了,这孕妇的情绪真是说来就来。
话说回来,这两人的个子结合起来,怪不得马二芳的肚子会这么大,估计她的外甥女在肚子里就已经是个大长腿了。
比起长相,宋灵均此时更担心马二芳能不能顺利生产,她一把将还想继续歪着的马二芳拉起来,叮嘱道:“现在孕晚期了,知道你肚子笨重不舒坦,但也不能一味的歪着躺着,孩子本就长得大,你得多走走路,到时才好生一些,不然有得你罪受。”
马二芳不太乐意,她现在正是最犯懒的时候,就看到宋灵均冷冷道:“二姐,你知道的,我说话难听。”
马二芳立刻起身就走,本来怀孕就烦,女儿像了她爹更烦,还要再听妹妹说难听话,她还要不要活了。
宋灵均揽着马二芳的腰,武姐夫则半弯着腰,用肩膀小心翼翼给妻子借力,三人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马二芳想了想还是不甘心道:“灵均,从今儿起你就陪我住着,我要每天都看到你,说不定孩子在肚子里跟着看到你,就往你这个方向长了呢?”
“你不要把我外甥女说得跟个会变脸的怪物似的。”宋灵均无语道,“你是我亲姐,我是你亲妹,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反驳,但咱俩到底不是同一个爹娘,孩子长得像谁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像我。”
马二芳满怀期待道:“那会不会像二娘呢?”
宋灵均张着嘴巴,觉得她外甥女把她姐的智商都吸走了倒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