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路愉熙发来的消息,屏幕上没有显示文字,姜叶错开视线,就见裴征刚从楼下上来,手里拿了杯姜汤递到她手里,她今晚吹了海风,刚到门口就打了两个喷嚏,裴征担心她感冒,专门给她熬的姜汤。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查看,姜叶喝了口姜汤,也伸头过去看。
她确实好奇,离了婚的路愉熙会跟裴征说什么。
却没想到,她发来那么长一串文字,字字控诉裴征。
却也在控诉她自己。
婚虽然离了,两家关系却还堪堪维持着,裴征父母又把路父送来的房产证给送了回去,说是子女的恩怨子女解决,作为长辈的就不要再操心了。
路愉熙父母伤透了心,也自知岁数大了,管不了孩子了,就放手让她去了,只偶尔打个电话,让路愉熙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裴征父母表面上镇定冷静,可一回到家,裴母就需要吃速效救心丸,她心里憋闷难受,哪怕裴征告诉她,他遇到心仪的女人,裴母都认为他现在为了宽慰她,都开始说谎了。
姜汤里加了可乐,算不上难喝,但生姜味还是有点冲,姜叶喝了几口,五官都皱了起来,裴征看完手机,见她这个模样,低笑一声,把人掐在怀里吻了起来。
他问:“还苦吗?”
姜叶含糊“嗯”了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迎合他的亲吻。
“等我一下。”裴征低头咬了口她的唇瓣,“等我。”
他买了一排的糖果罐,放置在儿童区,姜叶以为是装饰,没想到他专门买给她的,他打开一盒,选了一颗绿色的糖果,丢进嘴里,俯身趴在床上,双臂撑在她颊边,低头渡进她嘴里。
软糖很甜,姜叶用齿关咬开,夹心淌了出来,浓郁的酸甜香气充斥口腔。
是苹果味的软糖。
她笑着搂紧他的脖颈,仰起脸主动亲了他一下:“现在甜了。”
新床很软,虽说临近海边,但屋子里开了暖气,暖意融融,姜叶脱了衣服都不觉得冷。
她趴在男人胸口,玩他的衬衫纽扣。
“你回她了?”她忽然问。
裴征有些不明白,等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手机时,这才恍然她问的是路愉熙:“没有。”
他亲了亲她的唇:“她说把我拉黑了。”
姜叶又开始笑,眼尾潋滟,唇色嫣红好看。
裴征双臂打开,枕在脑后,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脸上,姜叶额头的伤早就好了,涂了祛疤痕的药,现下只看得出一条小小的白色疤痕,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会消失不见。
她身上的香味跟着落到鼻端,是茶香,她今天在他店里为他煮茶泡茶,说让他尝尝什么叫好茶。
他能品得出菜的好坏,唯独品不出茶,可看着她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只觉得赏心悦目,喝进嘴里的茶是什么味都尝不出,只觉得甜。
特别的甜。
耳边是汹涌的浪潮声,眼角余光是海岸边绚烂多彩的晚霞。
时光在这一刻美得让人快要窒息。
姜叶搂住裴征的脖颈,主动吻他的唇:“谢谢。”
“谢什么?”沙哑的声音落在耳廓,意外地磨人。
姜叶笑着不语,只是亲他。
裴征跟着笑,吮吻她的力道跟着加重。
两人又到露台看星星,裴征拿了一床被子,抱着她一块躺在柔软的长沙发上。
“好多星星。”她窝在他胸口,眯着眼,唇角弯着,“好漂亮。”
“嗯。”裴征亲她的脸,把她的手臂都揽到怀里,又用被子盖好。
姜叶往他颈窝蹭了蹭:“我们今晚睡这儿吗?”
“会冷。”裴征见她困倦得闭上眼,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你睡吧,等你睡着,我再抱你进去。”
她没有睁开眼,唇角却缓缓上扬。
裴征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她通红的小嘴:“晚安。”
她被亲得眯起眼:“你不困吗?”
“嗯。”
她拿食指点他:“睡觉。”
裴征看得好笑,咬她的鼻尖:“好,睡觉。”
他将她用力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颈窝,两条长臂焊铁般将她牢牢箍在胸口,头顶是璀璨星河,远处涛声壮阔,皎皎月光洒下清冷的银白色。
世间万物在此刻,像被潮水吸了声音,只剩下寂静的美好。
裴征抱着怀里的女人,仿佛抱着全世界。
他满足地闭上眼,眼尾的断眉都泛着一抹温柔。
第20章
姜叶在睡梦中被人晃醒,男人搂着她靠在防护栏上,带她看日出,红色的太阳缓缓跃出地平线,海面上蓝色与红色交接,白色海浪拍打着扑向礁石,清脆的鸟叫声划破幕布,黎明被撕开了个口子,倒出干净的云朵。
她在冷空气中微微眯起眼欣赏这美轮美奂的晨景,男人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厚重的嗓音问她:“冷吗?”
姜叶摇头,把脑袋枕在他胸口,听他安稳有力的心跳,唇角是压不住的笑容。
今年的冬天像春天一样暖和。
年三十前一晚,姜叶去了趟杜家,给杜响和丁莲送了礼物。
杜家三少爷回来了,在房间里倒时差,据说回来带了不少礼物,还有姜叶的一份,丁莲拿出来,和自己的红包一起,全放在姜叶手里。
姜叶垂眸看了眼,红包有两份。
另一份给谁的,不言而喻。
丁莲给自己的盆栽喷了喷水,问她书店有没有缺的,上次让她从德国订购的那套刀具怎么样,今年年夜饭在不在这吃,还有,最近是不是胖了?
姜叶点头:“是胖了。”
在裴征送她元旦礼物之前,姜叶就托丁莲从德国定制了一套刀具,原本以为能赶在圣诞节之前拿到,谁曾想,足足到今年二月初,姜叶才看到这套刀具,送到裴征手里之后,他爱不释手地玩了好几天——一天做六顿饭。
姜叶吃得太好,很难不长肉。
至于年夜饭,裴征早就提前问过她,今年能不能去他家吃饭,把爷爷姜胜喜也带上。
姜叶说考虑,但其实根本不用她决定,裴征只要站到姜胜喜面前,问他跟不跟他一块去吃饭,姜胜喜就会笑呵呵地跟他走,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裴征是姜胜喜孙子,而姜叶是孙媳妇儿。
丁莲叹了声:“唉,越来越冷清了。”
杜香玉虽然从戒毒所出来了,但精神状态很不好,看见杜邈就会扑上去厮打,说她只不过吸毒而已,又没有做任何坏事,凭什么大哥每次看见她,都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
还有凭什么二哥杜明利用她毒瘾发作强迫了她,却又次次在事后惋惜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到大嫂。
丑陋的嫉妒心让杜香玉在被父亲发现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拉大嫂下水,看着大哥发狂暴怒,大嫂恐惧委屈的样子,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杜香玉知道自己早就烂了,但她不愿意放过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元旦当天,她在房间里烧了一把火,想跟杜家所有人同归于尽,最后幸亏丁莲发现及时,喊管家灭了火,又把杜香玉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杜邈从那之后就很少回家,这个家里除了佣人,就只剩下丁莲和杜响,好在三少爷今年回来过节,不然,杜响今年一个子女都见不到。
姜叶上车后,丁莲瞧见她副驾趴着一只橘色的小猫,有些诧异地问:“这是你养的?”
姜叶左手支着太阳穴靠在车窗上,神色一片温柔:“他养的。”
丁莲挑了挑眉,没说话。
之前小区里那几只流浪猫生了一窝小猫,流浪猫奶水不足,饿死了一只,裴征看着可怜,把剩下的奶猫全抱到书店里,买了猫架猫窝猫垫,弄了个小型栅栏圈着,这些小猫咪胆子都很小,书店一来客人买书,它们就吓得躲进猫窝里不出来。
唯有到了晚上,四下无人,它们才试探地迈出优雅的猫步,轻轻跳到前台桌上,用尾巴蹭姜叶的手指。
起初,姜叶不为所动,继续看书,后来这些猫咪胆子大了,不是蹭她的裤脚,就是蹭她的小腿,有的大着胆子爬到她肩上,顺着她的毛衣踩到她怀里,睁着琉璃色的眼睛冲她喵喵叫。
姜叶提着它的后颈,把它放回地上。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提着那只猫的后颈没再放回地上,而是抱进了怀里。
还给这只黏人的猫起了个名字,叫裴大壮。
裴征听了只是笑,说文化人起名字就是不一样。
姜叶也笑:“总比你起的那两只好听吧。”
是两只三花猫,一个叫阿珍,一个叫阿强。
裴征洗干净手就过来亲她,问她哪儿不好听,闹着闹着,两只小猫就会蹭过来围在脚下喵喵叫,裴征抱着姜叶就往二楼去,还咬着她的耳朵说:“不能让孩子们看见。”
姜叶笑得不行,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书还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