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一天晚上,齐嘉恕拿了梯.子搭在屋檐上,他晃了晃梯.子确定靠稳当,才看向沈檀溪:“上去看烟花。”
沈檀溪蹙眉,立在那儿不动。
齐嘉恕笑了,他问:“沈檀溪,你不会没爬过屋顶吧?”
他可不是要笑话沈檀溪,他握住沈檀溪的手腕将人拉近一些,说:“人生啊就是要多尝试嘛。来来。”
沈檀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走过去,一手提裙,一手抚着梯.子缓步踏上去。
齐嘉恕立在下方帮她扶着梯.子,他微眯了眼仰望向她。挂在檐下的红灯笼将她的脸颊照出一片绯色。恰好远处绽出一束烟花,烟花在夜幕霎时亮起,五光十色的光影投落在她扶梯而上的身影。
齐嘉恕怔怔望着她,在心里笃定沈檀溪一定是仙子下凡,身体是用玉露琼浆所造,吃上一顿就能长生不老或者羽化登仙。
沈檀溪浑然不知齐嘉恕的胡思乱想,她十分小心地登上屋顶,忐忑挪步,在屋脊坐下。
齐嘉恕这才提着装好小食和甜酒的食盒,快步上到屋顶,挨着沈檀溪坐下。
他将沈檀溪爱吃的甜食拿出来给她,沈檀溪却摇摇头,没吃。齐嘉恕看出来她有些局促的样子,知道她可能有点害怕。他想了想,伸手将沈檀溪的发带解下来。
沈檀溪疑惑地望向他,凉风将她散落的青丝吹起。
齐嘉恕垂着眼,用发带将自己的右手和她的左手绑在一起,他说:“这样就不用担心掉下去了。就算掉下去,也是我先落地,给你当垫背。”
沈檀溪莞尔。她温柔凝视着齐嘉恕,感受着他这几个月的变化。时间果然是良药,他如今已经平和许多,不像刚出事时那样阴翳暴躁,甚至有寻死的念头。
时间确实是良药。可沈檀溪不知,她自己更是那味药引。
齐嘉恕绑好了两个人的手抬眼望向她的时候,沈檀溪已经移开了目光,她微笑着望着远处栉比的百姓院落。因是除夕,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
天上被烟花绽亮,地下被灯火点亮。
齐嘉恕想说话,突然不远处响起噼啪炸响的鞭炮声,紧接着是一家又一家燃放了响亮的爆竹。一束束烟花紧接着跟着跳上夜空,争奇斗艳地绽放。
远处长街里,有五六个孩童追逐奔跑着,他们手里拿着小花灯或烟火棒。明明离得远,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可沈檀溪瞧着他们奔跑的身影,仿佛能听见他们天真烂漫的笑声。
“沈檀溪!”齐嘉恕提声,从吵闹的鞭炮夹缝中大声喊。
沈檀溪转眸望向他。
她柔红的唇开开合合,齐嘉恕什么也听不见,但是看着她的唇形,知道她在问“怎么了”。
纵没听见她的声音,齐嘉恕想象了一下,仿佛幻听般真的听见了她温柔的声音,她的声音掉进他心里。
齐嘉恕伸手,将散落落在她肩上的一缕发挪开。他的目光从那缕发的发梢慢慢抬眼,最终望着她温柔如水的明眸。
吻上去,是情不自禁,也是顺理成章。
沈檀溪下意识地想要攥紧袖角,可她却忘了齐嘉恕将两个人的手绑在了一起,她攥紧的是他的手。
齐嘉恕更用力地回握她。
他不敢闭上眼睛。齐嘉恕睁着眼睛近距离地盯着沈檀溪,不敢错过她眸中任何一丝细小的神情变化。他怕她不高兴,他不想她有任何的抵触。
可这样近距离地四目相对让沈檀溪有些不自在,她长长的眼睫轻颤,慢慢闭上眼睛。
她向下扫去的长眼睫,好像在齐嘉恕的心口扫过,触出一片战栗。
两个人绑在一起的手相握得越来越紧。
齐嘉恕终于敢闭上眼睛,专心地沉浸地吻她。
过了年,两个人在林城没住多久,便启程去禹城,去欣赏那儿出名的梨树林美景。春天是欣赏梨花开的好时节,他们要赶在梨花开放之前,赶到禹城。
秋天,两个人去松兰庄品尝当地人最地道的玉兰糕。他们在小村落小住下来,时常在清晨或傍晚,走在乡野田间,感受着山村里质朴的民风。
天气冷下来时,两个人去了梧桐镇。
连日赶路,终于到了落脚之地。沈檀溪环顾小院,打量着接下来要小住的地方。
“这地方瞧着像有人住过呢。”
“这本就是我的院子,好些年前路过的时候置办的。”齐嘉恕回忆了下,大概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下人端进来晚膳,两个人吃过。齐嘉恕便起身,让沈檀溪早些休息。
沈檀溪起身,将人送到门口。
齐嘉恕迈过门槛,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来,略低头靠过来。
沈檀溪心领神会,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齐嘉恕这才满意了,开开心心地回他自己房间。
沈檀溪立在门口目送他走远。
这么久,两个人朝夕相处,有时候路上不便,时常睡在一床被褥里。齐嘉恕会抱着她睡,可他们之间最亲密之事也不过是亲吻罢了。
若不是沈檀溪使用过,当真会以为他身有疾。
沈檀溪歇了两日,才和齐嘉恕走出院子,去集市逛逛。
“梧桐镇有一家羽片糕特别好吃,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去买。”齐嘉恕带着沈檀溪过去,果然远远看见门前排起长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