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臻的身子恢复了正常体温,又被含珠和金钏摁住浴桶里泡澡,随后又灌了不少姜汤,便歇下了。
金钏却不敢睡,早春的天气依旧寒冷,那池水也是刺骨,她还是放心不下自家姑娘的身子。
果不其然,姜臻半夜烧了起来,面色潮红,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般,身上烫得惊人。
就连意识都模模糊糊,甚至发出了呓语。
含珠吓得团团转,金钏忙将姜臻身上的衣物解开,用降温的毛巾不停地擦拭她的额头、脖颈处。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体温丝毫不降。
一向稳重的金钏也不禁手忙脚乱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这么晚了,到何处去请大夫?”
含珠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去找府上姑奶奶。”
话刚落,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哪成想,扑了个空,顾章华不在府中。
含珠愈加六神无主,悲从中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一抹身影倏忽从锦绣居的上方闪过。
第27章 夜探
沧浪院中,主人顾珩此刻是一副松散的打扮,头顶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檀木簪子固定住,着了一身质地轻薄的黑色宽袍,连腰带也没束,露出了紧实的胸膛,趿拉着一双木屐坐在一紫檀雕花扶手椅上,眉头蹙着。
内室的窗户打开,冷风吹了进来,顾珩是习武之身,从不畏冷,哪怕冰天雪地,也极少穿厚重衣物。
相反,他觉得寝堂廊深曲折,帐幔重重,很多时候觉得燥热,因此习惯开窗纳凉风进来。
一如此刻的心绪。
北辰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公子,您吩咐的事我刚打探了,那菡萏院此刻灯火通明,姜姑娘好像是发烧了,两个丫鬟遍寻大夫不着。”
顾珩手里正把玩着一只扳指,听完北辰的汇报,手顿了顿,室内的烛火映照在他的面容上,神色晦暗不明,北辰一时摸不准他的想法。
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来人是顾琛。
他晚上内急,爬起来尿完正要回房的时候,恰好听见了北辰的话。
“大哥!她今天为了救我!就差点淹死了!我不管,我要去求祖母,找大夫救她!”
“胡闹!现在什么时辰了!给我回去睡觉!”
“哼!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个仙女姐姐比宫里的妃子都好看!”
顾珩脑海里浮现出她从水中爬起来的那一幕,又敛了敛心神,竭力将那一幕驱逐脑海:“你小小年纪一天想什么?最近在宫里就学了这些?”
“我才不是小小年纪!我都快七岁了!怀庆王府的小世子告诉我,他十岁就要娶媳妇,我总不能输给他吧!我十岁也要娶媳妇!她这样救我,肯定是喜欢我,我…我就先和她谈恋爱,过几年再娶了她!我明儿一早就去求祖母!”
顾珩忍不住“咳”出了声,一旁的北辰也忍不住闷笑,顾珩寒着脸:“你胡说什么?”
他鼻腔又发出“嗤”地一声:“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回宫里,要么你去母亲那!不许回府!”
顾琛气得跳脚:“我不要!我要先下手为强,不然就会被二哥抢走了。”
顾珩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沁芳园蓄意勾搭三弟的一幕,还有她和丫鬟在菡萏后院一番富有心机的话。
今日落水是个意外,但谁知是不是故意在那守株待兔等着二弟?最不能叫他忍的,就连他的弟弟,一个毛孩子,居然也着了她的道!
顾珩腾地直起身,脸上的表情冷冷地:“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赶快睡觉!”
只见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顾琛说道:“以后离她远一些!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胡说!”顾琛嚷嚷。
“你若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她赶出府!”
顾琛瞪大了眼睛:“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我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别说把她赶出府了,杀了她我都敢!”
顾琛吓了一跳,看着大哥冷冷的表情,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撇着嘴,不敢吭声了。
顾珩推着他,领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给我乖乖睡觉!”
又熄了他房里的灯,退了出去。
北辰在门口候着,顾珩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去趟菡萏院。”
“是。”北辰面上不显情绪,实则心里已是惊异不已。
***
菡萏院。
女子的闺房透着一股似果非果的清香,有点像梨的幽香,丝丝缕缕的,似要钻进人的心肺。
因为高热,姜臻瓷白的脸颊此刻染着酡红,之前金钏儿和含珠儿为了给她降温,只给她在里衣上套了一件薄透开襟裙,和一条撒脚裤,雪白的肌肤和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似遮非遮。
朦胧灯火下,一抹暗影在灯火的映照下被拉长,将床上烧得通红的姜臻彻底拢住。
顾珩的眼眸暗了暗,他垂下眼,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随意兜在她的身上,遮住了满眼的春光。
这披风是灰狐毛的,一罩在姜臻的身上,睡梦中的姜臻便觉得燥热不已,边难耐地用腿踢开身上的披风,这才又感觉到舒服,满足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