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无数道火箭落下,仿若流星坠海,有些散落海面,有些落在了蛟龙身上,蛟龙顿时如同下进热油锅里的泥鳅,疯狂地扭动硕大无朋的身躯,掀起数丈高的海浪,每一道星点闪烁的火焰,都在那坚厚的龙鳞上留下了浅浅烧焦的痕迹。
那蛟龙终究难抵那火焰灼烧之痛,愤怒长吟着嘶吼两声,随后一个猛子扎进深邃无垠的海面,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那蛟龙离去,天空恢复了往昔的平静,雷声和闪电也随着慢慢消散平息。
糜月在看到那抹屹立在岸边的身影时,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眼瞳不受控地颤动,瞬间连灵气屏障都忘了维持。
未尽的雨滴肆意落在她的脸颊和额头,沿着微微泛红的眼角往下流淌。
“娘亲……是你吗?”
她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哽咽,似是怕惊动了那道仿若梦幻泡影般的身影。
糜月不敢相信,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真的是她的娘亲么?还是这幻境刻意为她营造出的幻觉?
不远处的身影仿佛心有灵犀,此时倏然转过身来,露出了和糜月有些相似的面容,一双美目里同样藏不住地意外和惊愕。
“……月月?”
第74章 过往。
秦不眠回到家中院落,将今日没卖完的鱼肉腌制起来,一部分拿出当做今日的伙食。
今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每逢雷雨天,芷音都要出门,秦不眠像往常一样蹲在门槛处,手里拿着竹条一边编鱼篓,一边等她回来。
天边乌云渐散,日头又冒了出来,暖阳的日光将蓑衣上的湿意蒸发,秦不眠听到巷口里传来脚步声,摘下斗笠,期待着扭头望去,面前却出现了三道身影。
谢无恙脚步猛地顿住,紧盯着门槛上那人,露出了糜月见到糜芷音时同款不敢置信的表情。
“……师父?”
糜月一直搂着糜芷音的胳膊不肯撒手,此时闻言望去,才留意到门槛上蹲着的那人。心头疑惑,这不是刚才在街上的那个卖鱼大叔吗?
她看了看站定不动的谢无恙,看了看表情微妙的娘亲,又定睛仔细瞧了瞧那大叔。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他他、他竟然是秦不眠?
面前的男人穿着粗布衣衫,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茬,右边半张脸从额头到下巴被一条狰狞的伤疤覆盖,纵贯了他的右眼,右眼始终紧闭,显然是瞎了。
虽然五官英挺,能辨认出年轻时的模样,可糜月还是无法把面前这个糙汉,和曾经那个玉树临风的隐剑宗掌门联系到一起。
糜芷音推开院门,让他们进来,转身看到神色有些防备的秦不眠,安抚地对他笑了下,道:“今日有客登门,我先招待下客人……”
秦不眠哦了一声,把鱼篓收拾到旁边,腾开下脚的地方,糜月则跟着娘亲走进了屋内。
紧关上屋门后,她再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和重逢的喜悦,一头扎进了糜芷音的怀里。
“呜呜呜,娘亲我好想你啊,我还以为你已经……你真的还活着,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糜月紧搂着娘亲的腰,鼻尖通红,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终是存不住地落下来,蹭到了糜芷音的衣襟上。
无论,她在外人面前如何强势,是如何令人谈之变色的烬花妖女,可是在娘亲面前,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女孩。
“傻姑娘,怎么还这么爱哭?”糜芷音见她哭,心里也酸楚得难受,双手托起她的脸,“让娘亲好好看看,模样变了没有……”
手指轻捏了捏她哭得泪盈盈的脸蛋,糜芷音眼尾亦有些泛红,弯眉笑,“我的月月变得更漂亮了。”
困在这秘境多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女儿了。她相信自己给她留下的那十二位副宫主能帮助她打理好烬花宫,也相信以糜月的能力,能尽到一宫之主的责任。
但她忧心的是,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月月,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被人欺负。
如今见到她挂念的女儿健康平安,且她能打开那道石门进来,说明她修为已臻至巅峰九重境界,没有她庇护的这些年,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糜芷音心里百感交集。
糜月伏在娘亲的膝头,感受到她温暖坚柔的怀抱,和她身上熟悉的梨花气息,她切实地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幻象,而是活生生的娘亲。
“娘亲,我在离魂灯里,明明看到秦不眠朝你刺了一剑……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秘境里?”
“还有这一百多年来,你为何不曾向我传递任何消息,还有刚才那头蛟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糜月搂着失而复得的娘亲哭了半天,才吸着鼻子想起来问她缘由。
糜芷音神色有些惘然,距离他们入秘境,竟然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吗?
在这秘境之中,幻象与真实世界无二,但唯独没有时间的流逝,连住在他们隔壁的邻家小孩儿,都一直保持着四五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