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悬着的月白绸带与他吞咽的速度一致,上下浮动着。
春衫轻薄,脖子上悬着的月白绸带与他吞咽的速度一致,上下浮动着,再往下透出纯白色里衣边缝,走路时腰肢款摆,未经人事的诱惑,隐晦勾人。
有了上回那遭,黎霁怀也不会上赶着讨好,一如往常淡淡道:“过得不错,多谢女君关心,”
他为人守成保守,言语间多少有些无趣,若非有人刻意逗弄,怕是很难活泼起来。
沈则最是满意他这个儿子这一点。
黎书意凑上来接着道:“这金陵城风土好,毕竟还是咱们大暄的开国之地,当然过得舒心。”
周云亭抱臂盯着黎清欢讽刺:“金陵是好,有些人已经恨不得就此常住金陵了。”
黎清欢蛾首低垂,半个眼神也没赏给她。
黄珮凤眼中只有黎清欢,那还顾得上与旁人寒暄。
众人点到即止,萧沅热情招呼起来:“桌子都摆好了!大家都落座,坐着聊咱们慢慢聊。”
雅厅内摆好了一溜儿的长桌,每桌左上角都摆着九味瓜果,分装在食盒里,供做前菜小食。
再来便是一壶玉盘温煮的酒,有小仆着同色衣裳跪坐在桌边帮着舀酒、上菜,侍弄羹汤。
菜品里依旧有鱼,一整条精瘦的,用长盘托着摆在面前,又是不同的滋味,鲜嫩滑口又有韧劲。
汤汁淋于其上,鲜香更盛,满口留香。
除了刺太多,吐骨头不雅,着实没什么不妥。
黎清欢浅尝了几口,不想表现出这般粗俗贪吃的模样,虽心有不舍也让小奴收了去。
他侧耳关心起这些女人的话题。
“只不过最近上游匪患又多了不少,就连咱们这附近都不安生。估摸着我们上京这一路也是凶险!”黎书意饮下一口酒,心里不免露了怯,“要我说,咱们还是等风头稳了在上京。”
她生来锦衣玉食,最多在自己住的方圆几里招猫逗狗,连真刀子都不曾见过。
“是啊,”黄珮凤接着道,“金陵好,沈君郎不如带两位公子多住上几日。”
沈则笑答:“承蒙黄女君不嫌弃,虽上京路远,我们多呆几日也无妨。”
也不管自个儿一家吃穿用度皆是用萧沅的银子,跟黄珮凤半毛关系没有。
“呵呵,我哪会嫌弃啊!现在我恨不得一睁眼就见到沈君郎...你们呢!”
这话暧昧至极,明眼人都听得懂。
黎清欢在黄珮凤的注视下,理所当然羞红了脸。
全在意料之内举动。
“哎呀,黄姊,还是你的话有用!”黎书意起身去敬黄珮凤,朗声道,“前些日子我就跟爹说晚些去,他非不肯,急着要启程。”
丝毫不顾他父亲的锐利眼刀,只一个劲儿傻乐。
沈则心说,谁人想如此匆忙。她等得及,她那个好色的娘可能不及。这些年他操持整个黎家多不容易,千防万防还是在怀上黎霁怀的时候给涵玉那贱人进了家门。如今黎远帆生了官儿,不说她自己怎么想,怕是已经不少人急着要往府上送人了吧。
这也是他为何没有急着处理黎清欢的原因之一。
若是急中生乱,倒叫网住的鱼儿跑了。
萧沅也跟着陪了一杯酒,拍着黎书意的背道:“黎妹放心,我那些家仆个个都是好手,一路上有她们你大可放心!”
“诶,”如是一说,黄珮凤来了兴致,“昨日我与家母提及萧姊,她竟也认得你。听说上月扬州城剿匪大获成功也是你从中助力,大功一件啊!多让我跟你学学呢!”
黄珮凤叫她一声姐,萧沅却不敢认。
“能让黄大人记得,萧某已是受宠若惊。女君是读书人,哪儿敢叫女君跟我学那些旁门外道的事儿,他日若是金榜题名,女君还愿意记得小人就行。”
“这是自然。”黄珮凤满脸得色,平日书堂里得师傅哪一个不对她的文章大加赞赏,将来高中无非是时日问题。
“那就预祝女君今年秋闱状元及第,光耀门楣!到时我必在京城设宴款待,还望女君纡尊出席!”
周云亭目露不屑,独自坐着喝掉了杯中冷酒。
“黄大人可在府上?是我疏忽,改日定然备上厚礼,去府上见过。”
“我也一直有意在金陵、扬州多置些产业,奈何本地官商盘根错节,不比北方,难呐。”
“若得黄女君愿意助力,那定然不成问题。女君只需挂个名头,我愿将每年收益分出一半...”
黎清欢好奇望着滔滔不绝的萧沅,那日她如何逃出生天的他一概不知,到最后扭转乾坤反让追她不休的人诓进大狱。
这份能耐便是他不喜欢萧沅,也着实心生佩服。
目光太过集中,一时不察竟与黄珮凤四目相看对付上。
黎清欢连忙转而为笑,点头看她,抿唇故作被人看破的羞怯。
得着甜头的黄珮凤立刻打断萧沅话头,推开众人,几个跨步走过来要与他喝酒。
萧沅自然也回过眼望向他。
“黎公子可否共饮一杯?”
微风拂进花厅,黎清欢扶着袍摆起身,如瀑长发也随着摆了下来,仅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嗓音微微上扬含着久坐的慵懒,如玉的面容更显俊逸出尘,眼波流转间,似星辰闪烁,令人心旷神怡。
“伤风未愈,喝不得酒,还望女君见谅。”
他的拒绝并未显得冷漠疏离,反添了不少神秘感,惹人心痒探寻,难以捉摸。
黄珮凤止不住心神荡漾:“无碍,身体要紧。”
接着黎清欢举起杯落落一笑,玉杯里的茶水泛起琥珀色的光泽,更映得他指尖白皙修长。
“可否允许清欢以茶代酒,敬女君一杯?”
笑意清浅得刻意,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
黄珮凤呆呆瞧着那轻轻勾起的红唇,心里止不住骂了一声,妖精!
第10章 意外许是今日过得太过憋屈
沈则冷眼看好戏开场,自斟一杯饮下。
且再让黎清欢这下流腌臜货得意两日,等安生到了京城再让他知道什么叫地狱无门。
他既如此饥渴,便赠他个女人叫他欢愉。
黎霁怀从来不耻他弟弟所为,以免引火上身,冷脸扯扯衣袖先告了辞。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女人的热情恭维却足以叫黎清欢感受到愉悦,那种走在刀锋上的刺激畅快。
自轻到尘埃,再无可下坠的余地。
他向周云亭示威,当初无辜被弃又如何,只要他愿意,手指一勾总有女人为他前赴后继;
他要向沈则宣战,那些打压困不住他的,便是付出一切也须得翻过他这座大山;
他更想拼命炫耀,萧沅只管看不起他的做派,她想要的东西,他比她更容易得到,活在世上各凭本事,无非以色侍人。
心思逐渐活络起来,黎清欢病态皆消,容光焕发。
光怪陆离间,近乎迷了心智
黄珮凤再不肯离去。
而他坐在黄珮凤身侧乖顺对答,一颦一笑皆娇艳欲滴,好似与心上女娘有说不完的话题。
两人相谈甚欢,周云亭却再也坐不住,率先起身,走时还踢翻了门口的花架。
黎书意想唤住她,想到什么也就摇摇头放她去了。
她并非无脑,也没她父亲对黎清欢那种记恨,做事思考全为自己考量。
依她的想法,黎清欢和周云亭再续前缘的可能性已然微乎其微,可若这回黎清欢能攀上黄家于她大有益处,攀不上,庶弟而已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因此她也理解不了别人的想法。
留下喝免费的酒不好吗,有什么好气的。
唯有萧沅,是整场最最不相干的人,怎么想不予评价。
既黄珮凤不用她招呼,刚好闲下休息,少费唇舌。
她半支着腿,手指随着琴音慢悠悠敲膝,自在得很。偶然碰上黎清欢扫视过来的视线,只勾唇遥遥相敬,维持着体面。
直至月上柳梢,萧沅才上前打断道:“时辰不早了,女君不如留下。府上刚好还有闲置的院落,给女君休憩。若要泡澡,还有个池子我陪女君一道,专从泉鸣山上引来的温泉,酒后解乏岂不正好?”
“萧姊果真是个会享受的。”黄珮凤还意犹未尽,几杯黄汤上脑开始说胡话,“黎公子不如也一道?”
黎清欢暗骂这猪头油腻好色,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都能隐隐闻见黄珮凤身上的酒肉臭味,虽还不至于身子发软,一时恶心得想吐。
他低头浅笑,状若天真道:“与女君一见如故,聊得开心,我竟忘却了时辰。但既然女君留宿,想必明日早晨又能见着,不如到时养好精神你我再叙?”
黄珮凤哼笑,两眼迷蒙着精光一闪。
郎情妾意欲拒还迎的把戏她看过不少,也不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
这位黎公子娇媚清冷两种气质合于一身,浑然天成,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