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到府门,便有人唤住了她,是黎霁怀身边的小厮碧玉。
“公子请萧女君到车上一叙。”
萧沅也是刚听闻了沈则的举动,没想到黎霁怀居然主动来寻她,倒是令她有些吃惊。
“大公子,好久不见。”萧沅的目光依旧热切,和在扬州初见时一样,黎霁怀却深感不同,悸动更深。
“女君安好。”
同居一室内,萧沅似是紧张,搓搓掌心道:“安好,见到公子便安好。”
黎霁怀失笑,放心了下来,萧沅对他的心思还是没变。
当初他不屑一顾的女人,如今看来倒是越来越英俊。
哪个男子不希望有个顶天立地,能时时护着他的妻主。
萧沅一路便是如此,叫他心生依赖,一颗心渐渐挂了上去,选择也有意倾向她。
上次见面,他是那般不堪,还未来得及跟萧沅解释。
他实则有些怨怪沈则,若不是他撺掇,自己怎么会干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如今去哪儿都被人笑话,再不敢参加那些官家子组织的集社。
落得跟黎清欢一个下场。
这回也是,给他牵的那条线,只说是造化。
虽是许了先互相熟悉,要合适连正君也做得,黎霁怀不能说不心动,只排斥那人一上来就想动手动脚的举动。
他既还有萧沅这个选择,何必委屈。
“萧女君,关于我的流言...”他面露难堪。
萧沅愿做朵解语花,安慰道:“过往之事大公子勿需再提,别人想说什么就让说去,我们...关门过日子,旁人也不知晓。”
话里话外还是有意求娶,黎霁怀感动之余,竟冲动覆上萧沅的手。
萧沅手指微动,并未收回,苦叹道:“虽多次上门求娶,但贵府总是推三阻四,不给我个准话,想来也看不上我一个商人。”
“萧女君万不可妄自菲薄,”黎霁怀柔声劝道,“我回去就禀明父母,说,说我与女君已...”
互通心意,他不敢再说,脸红得滴血。
萧沅的手反握回来,他更绝羞耻,心差点儿荡漾出水来。
虽离了有半米远,他却能察觉女人的气息笼罩着他,熏得他头昏脑胀,尽被这个伟岸的女子所征服。
比之前日那个猥琐的礼亲王,近身都觉浑身想叮了虫子般难受。
萧沅清楚黎霁怀与罗郁见过面这事儿。
这其中还是宋挽搭的线。
法庵寺香客众多,达官贵人也多,沈则被黎远帆发配过去清修之日,宋挽也正在此处为亡妻挂灯,沈则有意结识巴结,一来二去,两人便好上了。
不清楚宋挽对背后的事情知晓多少,只连声恭喜,黎大公子要与那位据说家财万贯的萧掌柜结亲。
沈则听了当然不喜,只言道听途说,做不得数。
这些官家夫郎看不得别人攀高枝,却想自家的儿郎高嫁,宋挽眼尾现出讥讽,有很快收敛,借机道:“哎,我就说,黎府的公子怎会看得上连个官位都没有的商人。礼亲王这回真是做错媒了,我看呐,她要给旁人做媒,还不如给自个儿选个夫郎呢!”
宋挽话里有话,沈则顿感惊疑:“宋君郎何意啊?”
涿州那回让黎霁怀爬上西南王的床已是自损八千,还招了安乐帝卿不待见,这回沈则总是谨慎些。
但宋挽一番舌灿莲花,把他说得顺心,不安中隐秘生出欢喜来。
大庭广众被妻主训斥,沈则无颜在府中立足,因此连夜搬来了寺庙里。
他势必要靠儿子的婚事掰回一头,重新风光回府,叫黎远帆后悔!
宋挽见他犹豫,有意退了步道:“其实啊,萧掌柜也是人上之姿,就可惜了这个身份,若不然也是良配。”
沈则渐渐松动。
宋挽再接再厉道:“这样我做主邀礼亲王过来与黎公子见上一回,你我都看着,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于是罗郁生日前要做的法事就落在了法云寺,来耳根清净的礼亲王碰上了过来探望父亲的黎大公子。
黎霁怀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但萧沅对他的追求却是一剂让罗郁动了邪念最烈的春药。
其实黎霁怀嫁了萧沅最好,到时候去她府上品尝别有滋味,区区侍郎之子怎配得她礼亲王王君之位。
罗郁肯答应宋挽,一是不想拂了宋家面子,也闲得无聊,过来尝个新鲜。
那日安乐帝卿府,只看了黎二,倒忘记看萧沅心窝窝里的黎大公子是何模样了。
沈则和罗郁牵扯上于萧沅并没有什么影响,其中多少腌臜她也不在意,唯独担心会波及到黎清欢。
罗郁做事没底线,她不敢冒这个险。
黎清欢在萧府内等了许久,乖乖找大夫诊了脉,连备好的常用药都喝光了,还不见萧沅踪影。
他明明听见,刚才外院的人唤了主子。
坐不住出门来寻,正好瞧见萧沅正和黎霁怀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冲动之下,抱住了萧沅,抬头亲了亲她的下巴,然后宣誓主权般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
他知道,黎霁怀定然看到了这一幕。
再回神,便看到萧沅脸上乌云密布。
他不无倔强地想着,就是要坏了你的好事。
萧沅揪着黎清欢进了府,没肯给他近身。
两人对坐在一张大圆桌两端,沉默以对。
黎清欢手指划着掌心,偷瞄眼对面的萧沅,也不觉得有做错的地方。
他偷挪着厚重的雕花木凳,慢慢靠近萧沅,近到不能再近,满嘴的药香。
萧沅冷眼斜觑过来,吓得黎清欢往后一躲,又义无反顾挨了过去,强硬把身子塞进了萧沅跨间。
两腿纤长笔直被萧沅夹在中央,暴露出裹在绸裤里流畅健美的线条,散落的脂粉香晃得动情。
秀长的睫毛忽闪,黎清欢清泠泠问道:“你是不是还念着我嫡兄?”
第55章 阴差原来萧掌柜也没忍住
黎清欢的姿势刚好与萧沅的视线持平,对上双深幽得看不清情绪的双眸,孤注一掷地勇敢。
他像情最浓时那样环住萧沅,微睁着眼凑上去,浑身颤栗。
炽热的鼻息纠缠,他像从萧沅的嘴里撬出些甜言蜜语,哄哄他吧。
其它东西比不过,他想至少在萧沅心里,黎清欢要成为比黎霁怀更独特的存在。
可没有意料之中爆裂的吮吻以及粗野的爱抚,黎清欢被一屁股被箍回了原来的木凳上。
面上闪现出难堪,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萧沅拒绝,但却是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后的第一次。
萧沅斥道:“不该你问的东西就别问!”
被捏痛的手腕在隐隐作痛,抵不过心像豁了口子般凉风嗖嗖。
都是因为黎霁怀,黎清欢不无怨毒地想着,鼻酸得当着萧沅的面就能哭出来。
他咬牙生生忍了回去,倔强道:“我猜对了。”
之前萧沅的好、萧沅的温柔似乎都是他幻想出来的,这般无情冷漠才是她。
哼,差点被她骗了。
一张俏脸半阴半明,既有纯洁无暇又有妖冶艳丽,天成媚骨,几个女人能受得住他这般勾引。
“是又如何?”萧沅觑向他眼带着残忍。
自古红颜薄命,也易招他人嫉恨,徒添无妄之灾。
身于幽都诡谲,也替人做过刽子手,萧沅扪心自问,若是有人争抢,是否真有完全把握护眼前之人无虞。
萧沅犹豫了,陡生出恐惧,早已埋葬在少时自卑在强权之下如杂草般疯长。
错愕的双眼含着泪在杏眸中打转,正张牙舞爪的感情碰了火,连带着萧沅被宠出来的小性子一起,后退了半步,不敢再声张。
萧沅并未怜惜,一切的可能性扰得她心烦意乱,抬手用力捏紧黎清欢的下巴,嗓音暗哑道:“别再做这等多余之事。”
黎清欢忍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好蹙眉讨饶道:“我晓得了,你先放开我。”
糙茧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下几道殷红色指痕,沿着暴起的青筋纹路下滑,色气至极。
黎清欢闭了闭眼隐去委屈,忍不住暗骂道:色鬼,有本事别来沾他身子。
待那根手指收回,又无限怅然,若是连这副躯体都吸引不了萧沅,他拿什么留住她。
萧沅倒是满意他这副蔫蔫的模样,其中关节与他说再多又有何用,安心呆着才不会有事。
索性坏人做到底,她道:“我叫白若梅备车送你回去。”
说完站起身准备要走。
已至黄昏,屋内并未来得及燃灯,门窗都紧闭着,透不进光线,显得暗沉逼仄。
黎清欢只来得及握住离他最近的衣袖,垂头紧攥在手心,汗湿了片缕:“那你以后还要我吗?”
大掌拂过他的后颈,萧沅心中低叹,有些疲惫道:“你乖些,别闹。”
“那我可以不喝药了吗?”黎清欢突兀说了句,“大夫说我好得差不多了。那药太苦,我不想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