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完全把黎清欢纳为了所有物。
黎清欢也像缩在她身后,摆明了认可她的话,看得人生气。
萧沅心思百转,强压下怒火,蓦然笑得轻松,好似一点都不介意,反倒是解脱,扔掉了什么粘人的狗屁膏药。
“这样也好,我还想说黎公子不爱北方的气候,要如何处置。正好宋女君愿意接手,也省了我一桩事,”她讥笑了声,“毕竟为我生育过子嗣的男人,总不好叫他下半生凄凉度日。”
话落,又转而朝怀里闹腾不停的小念儿训斥道:“哭什么,你爹爹都不要你了,以后便跟着我过吧。”
不等宋沁书和黎清欢做出任何反应,萧沅抱着自家女儿甩手而去。
萧沅一走,宋沁书更是自得,萧沅愿意带走女儿也好,省得
将来养不熟,还让个北狄的野种坏了她子女的风气。
喜不自胜看向黎清欢,谁知他只呆呆望着萧沅离去的方向。
一连几日,萧沅再未时不时跑到他眼前晃荡,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念儿的消息,好像真的要与他切割开来。
这不是他初时定下这个计划的目的,萧沅的反应也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是他将自己在萧沅心中的地位看得太重,还是弄巧成拙搞砸了一切。
倒也变相佐证了他是萧沅可有可无的玩物,有兴致地时候逗一逗,没用了想都不想便能舍弃掉。
嫌他无能又碍事,即便他已经努力长大了好多,依旧助不了她分毫,所以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被扔下。
分明是他自己酿的果,如今尝来却是苦的,日夜不思茶饭,竟瘦了好些斤两。
宫里传来话,他的婚事正紧锣密鼓准备着。
柳沧澜戏说,看晏行给他准备的婚服婚饰是要让他成为这京城里最俊俏的新郎。
再次见到萧沅实在猎场,黎清欢以待嫁之身混在一群郎君中听他们八卦热闹。
也许话题中心也有他。
而他的眼中,只有高台上与罗珩并肩站立的那个劲装身影。
罗珩道:“萧掌柜仅用两年便让赤丹重回巅峰,在下实在佩服之至。”
她曾无数次想,若将她摆在萧沅这个位置上是否有这个能力。
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变数永远不可测。
眼下是大暄的锦绣山河,萧沅瞥了她一眼:“底子还在,况且两年也不短了。”
罗珩呵呵笑起来:“赤丹内部局势还未完全稳定,就听闻赤丹王急着派使臣来我大暄和谈互市,我还当有诈。见到萧掌柜,我才是彻底放了心。不过你当真舍得?”
这份舍得包含很多。
萧沅懒得与她废话,只要她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别拖了她的后腿就行。
真到了双方签下契约的那一天,万事都有回旋的余地。
第74章 狠心到底谁才是你的妻主?
“好多人都看到他穿得像只花公鸡,跑去崇明驿馆,整夜都没出来。”
言说者被围在中央振振有词,眼底眉梢流露着对黎清欢的不屑,连藏都懒得藏,即使人正坐在他们侧前方听得清清楚楚。
有好事者大声附和:“他可真敢啊,那可是北狄人。”
“听说北狄人凶残得狠,来得那几个使臣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我连看一眼都怕。呵,下贱坯子,为了勾引女人连命都舍得。”
说完散开一阵奚落的笑声。
有个郎君年纪小,混迹其中不解问道:“那他还跟华阳争个什么劲儿?”
身边的哥哥弟弟都为他打抱不平,曹华阳自也阴阳怪气道:“洛弟,这你就不懂了,天下哪个正经人愿意娶他?玩玩儿罢了,也就姓宋的那只呆头鹅看不清!”
皇上君后的旨意虽然还没正式下达,但经由宋沁书的嘴,谁都知道她即将与黎清欢成婚。
心中瞧不起的多,不满嫉恨的人更多。
一个带着丰厚家产的郎君,还是上头两位圣人的义子,就算败了身子又惯是个爱勾三搭四的骚货,还是有人看不得让宋沁书得了便宜。
黎清欢实在听不下去,正起身准备要走。
若不是盼着能见萧沅一面,他真的一点都不打算来这个地方。
可自那天之后,除了这次他探来的消息,他又哪里还有机会见到萧沅呢。
也不知道念儿过得如何,有没有因为想他而哭闹。
脑子嗡嗡作响,突然一群高头大马奔驰停驻在他们茶歇帐前的空地上。
为首是罗綦,后头罗珩萧沅,还有一列大暄官员和赤丹使臣。
罗綦马背上夺来的天下,当上皇帝后也经常组织些这种活动。
在她手底下当差,会些弓箭马术是应该,出色者更是能得到青睐。
不说那些官员,就连官员家的儿郎也多少会找教习师傅给他们练练。
这次萧沅带来幽都上供的一列单子上刚好有数十匹骏马,刚好给了她手痒的理由,举行了场围猎,刚好让大暄的女儿们和赤丹人比比手脚功夫。
她们今晚扎营的地方要翻过这座山头。
一众儿郎得了准也各自寻了温顺的马匹,还有不少是家里养着带过来的,更有甚者早已穿好了骑马的装束,飒爽干练,想要出个风头,顺便寻个当相的妻主。
黎清欢什么都没有准备,还穿着常服,也不会骑马。
唯一一次御马还是因为萧沅受了伤,最后结果惨烈,心生畏惧。
他孤零零站在原地踌躇,淡蓝色的袍袂似薄雾青烟,配上精心装扮过的娇媚容颜,反倒是打眼。
罗綦犯了难,对黎清欢还算亲和道:“你因何不上马啊?”
黎清欢抿抿唇如实道:“我...我不会。”
随即引来几声哄笑,又在罗綦的威严之下慢慢噤了声。
罗綦摆摆手:“嗨,都是小事儿,当年我也不太会。我找个人带带你,骑马简单得很!”
她转头直接掠过萧沅,点点黎清欢的未来妻主宋沁书,让她在后头帮黎清欢牵着马缰,这事儿也就揭了过去。
说来宋沁书也不是很会骑,也就比黎清欢熟练些,顾此失彼,很快两个人便跌跌撞撞落在了最后,话也不多。
宋沁书并不是对罗綦的安排有什么异议,也不是不想和黎清欢待在一起,只是看见前面正跟她争一个晋升职位的同僚正背着弓,驾轻就熟地御马,不知跟皇上和上峰说些什么,一派祥和,心里难免生出不少焦虑。
因此她把黎清欢牵到儿郎们累了歇脚的地方,简单嘱咐两句便独自拍马上前,想要加入其中,好在几位上司面前现现眼。
黎清欢想唤住她,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他还是不太习惯与宋沁书单独相处,即使最普通的触碰。
那群男子不喜欢他,甚至排斥他,他都清楚。
因为他的做派,因为他不讨喜,或是他连马都不会骑,如果是黎霁怀,一定会被好好接纳。
生在官家,黎清欢从小却没被好好教养过,所以只能咬牙拼命活着,比瞧不起他的所有人都更加努力。
他并不会被他们不屑的言论和眼光打倒。
没有人为他牵马,他就靠两条腿走回去。
身边一群快马扬尘经过,黎清欢目不斜视,牵着自己的马慢慢赶路。
刚开始路边还有不少提灯的守卫,没多久一个人影都没了,天地黑黢黢的,野兽的嗥叫此起彼伏。
黎清欢被路边草丛里的绿眼睛吓得哆嗦了阵,手一松马也跑了。
他缩着肩想往前头有光的地方赶,又因为太过静谧而怀疑走错了道儿。
身后传来不算友好的脚步声,非人,窸窸簌簌像是什么动物,一直跟着甩脱不掉。
危机四伏,黎清欢一时慌不择路,只知道闷着头往树林子里越走越深。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黎清欢吓得赶紧抱头蹲下,又很快捡起跟枯枝防御,闭着眼浑身抖得厉害。
临死前的等待最是磨人,可迟迟没有动静。
不多时有股热气而喷他脸上,马儿打了个响鼻。
黎清欢勉强睁开一只眼,有个女人悠然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狼狈,冷笑道:“你的未婚妻主呢?”
手上的枯枝落了地,黎清欢哭丧着脸向前踉跄两步,又想到两人如今关系破裂,不知该如何开口。
十米远的地方是只野狗的尸体横陈在地,该是饿极了,便随意找个好欺的猎物裹腹。
萧沅看似并无意接他上马,黎清欢只好上前拉住她的衣摆求道:“我的马丢了,你先将我带出去吧。”
很是厚颜无耻。
萧沅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也不像恼怒只是奇道:“姓宋的不来救你,偏叫我来?到底谁才是你的妻主?放手。”
黎清欢语塞,俏脸煞白。
他知道萧沅翻脸无情,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心,只揪住萧沅的衣服
不肯如她所愿。
萧沅用腿搡了搡他的手,没搡开,接着冷淡道:“你既已不是我的人,我又何须操这个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