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王抟回来了,接着誊抄完毕后还没来得及收拾又被“兰小姐”叫走,说是看到了一只小松鼠,让王少爷去给她抓。
老瞿忍不住就想去拿那几张纸,不料肚子忽然开始痛起来。
等他从茅房回来,桌子上早已空空如也,他也没多想,以为是王少爷收拾了,便准备找王少爷拿一份,谁知看守的人说王少爷下山了。老瞿连忙问:“兰小姐呢?”
“没看到。”
老瞿立刻发动人寻找,半个小时后在一片满是落叶的地方找到了满脚泥的王少爷和兰小姐,老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兰小姐还在抱怨抓不到小松鼠,王少爷哄着说回去就买个十只八只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住处,刚刚还在温言细语哄美人的王少爷忽然发怒:“我东西呢!你拿了?”
老瞿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东西?”
“老子好不容易想到的种植技巧,也没说不跟你们郑老爷分享,你们太不要脸了,居然敢偷我的研究!老东西,别以为你是郑老爷的心腹,我就拿你当个人!识相地赶紧给我还回来,否则……”王抟盛怒之下摸出了腰间的枪,“老子先嘣了你,再去找姓郑的算账!”
老瞿吓得当场跪在地上,林区的护卫也都从隐蔽处跑过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枪。
这也是王抟迂回行事的原因。
他们只有两个人,干不过十几个带枪的打手。
“王少爷,有话好好说!”老瞿勉强镇定下来,“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东西,地方就这么大,咱们再好好查一查?”
王抟往周围扫了一圈,老瞿连忙让他们放下武器,双方对峙了好几分钟,王抟才终于收起枪,冷冷道:“我只给你一个小时!”
老瞿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拿了,连忙让人去查,四十多分钟后,有人上报:佟远不见了。
老瞿立即明白过来,看门的人说王少爷下山了,可他却在山上找到了王、兰二人,说明下山的根本就是偷走机密的佟远!
王抟得知后暴怒:“还不快去找!要是断了老子的发财路,一样嘣了你!”
整场下来,王抟的“傲慢二世祖”人设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瞿深知郑老爷想要独占这条发财路,因此也不敢有所耽误,林区的防护瞬间松懈下来。
王抟趁着混乱带着季昆芳的一只鞋丢到了一条小路上,做出慌乱中跑掉了鞋子的假象,然后给季昆芳简单做了外貌伪装,让招岚带他离开。
王抟自己则去另一条路接应佟远。
第249章 伪装
这座山不算荒僻,一条路下去就是城镇,另一边是湍急的河流,除非是身手矫健、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否则基本不可能选择其他的路。
所以招岚只能带着季昆芳进城。
佟远藏在某一处山洞中,王抟找到他的时候他自己削了一根长长的树枝,随时准备抵抗。
两拨人汇合时,天都快亮了。
他们迅速住进了同志准备的房子里,却又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搜查。
老瞿找不到人,又发现王、兰二人都不见后,必然会想通一切都是骗局。
季昆芳年纪大了,必须要有人保护,王抟也不可能再折回去继续演戏。
他看着季昆芳那满头的白发:“季老先生,我帮你把头发染了吧?”
“你还带了染料?”招岚惊奇。
王抟摇头:“条件有限,先用墨水对付一下。”
季昆芳当然没有意见。
“那我呢?”佟远紧张地搓手。
王抟看看招岚,又看看佟远,最后对招岚说:“贺小姐,你有他能穿的衣服吗?我只带了一套。”
招岚明白了:“我现在就改一套出来。”
这边忙着做伪装,郑老爷那边也立即找了当地巡捕房全城搜查。搜查之前先把持了城门,招岚等人再争分夺秒也出不去,只能先挺过这一茬。
这座城也不小,搜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搜到这边时,已经是傍晚了。
警察不耐烦地敲门,屋里传来娇柔的女声。
开门后,入眼的就是一名衣衫不整、妆容有点花的女人,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鞠躬的同时又忙着扣扣子,一举一动满是风情。
警察眼睛一亮:“这儿也有暗门子?”
女人拿帕子捂脸:“没办法,家里有病人。不知几位是要……”
“搜人!”
哐当!
房间里似乎什么东西打翻了,警察对视一眼推开女人就闯进去,踢开门一看,黑发秃顶的中年人正慌乱地穿裤子,脚下是四溅的墨汁和一方碎掉的砚台。
屋里宣纸凌乱,唯桌案上薄薄两张似乎被揉搓抓拿过一般。
显然,这张桌子才是办事的地方。
女人连忙小跑过来:“这位爷您别急!不是您太太的人!他们就是来看看,看看就走!”
一副害怕客人被吓跑的样子。
警察拿着季昆芳和佟远的照片对比了一下,灯光昏暗也看不太清,但年龄就对不上,警察也没有多想。
他们轻佻地向女人问了价钱,又约好等事情完了就过来光顾,女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感恩戴德地道谢,又主动带着他们去看家里其他人。
此时,扮成老太婆的招岚正端着一只药碗“苦口婆心”地劝“生病的长女”吃药,“长女”非常不配合,一拳打向药碗,药汁差点就溅在警察身上。
门外的女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生病了,心情不好。”
“什么病啊?”他们一边搜一边问。
女人有些羞于启齿,嗫嚅着:“就……那种病。”
说完又像是怕别人误会,连忙补了一句:“我没有病的,各位爷放心!”
刚刚还泛滥的肉欲瞬间消弭,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嫌恶的表情,离那女人远了些,快速搜完屋子,骂了一句晦气就跑了。
关上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季昆芳摸了摸被剃掉的头顶,十分担心:“他们不会折回来吧?”
“应该不会。”王抟说。
招岚默默打了水洗掉脸上的“皱纹”,十分好奇地看王抟:“你怎么能发出女人的声音呢?”
不止声音,仪态也特别像女人,要是换一身衣裳,说他风情万种也不为过。
王抟干咳:“我是在戏班子里长大的。”
“难怪,化妆也化地好。”
佟远问:“那咱们算是安全了吗?”
王抟摇头:“没有。刚刚我们之所以能避开搜查,一是光线不好,二是气氛暧昧,三就是你那个‘病’让人不愿意靠近。如果搜了一遍还搜不到人的话,可能就会有人开始排查可疑情况。”
佟远明白过来:“咱们是生面孔,所以在首要怀疑之列?”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二次排查之前离开!”王抟又摸出剃刀,“季老先生,你这头发我可全剃了?”
“剃吧。”季昆芳闭上了眼睛。
他原是个讲究人,可被困了五六年,早已没了那份心。
当下活着才是要紧。
因为四个人目标太大,王抟决定先把季昆芳送出去,城外有他们的人接应。
用戏曲油彩给季昆芳点上戒疤,再挂上一串菩提,穿上僧衣和草鞋,季昆芳瞬间就变成了落魄到讨饭的大和尚;王抟则摸出一套破烂的道士服,摇身一变成了同样落魄的中年老道。
“他们这样能出去?”佟远十分担心。
招岚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空空如也的箱子。
难怪王抟那么宝贝它,原来装的都是活命的道具。
“不知道啊,应该会随机应变吧。”招岚答。
别看王抟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可还带着枪呢!
次日一早,城门口传来枪响。
中午城里搜查的力度小了很多,大概是怀疑人已经逃出城了。
这种情况最适合“手无缚鸡之力的贺小姐”逃跑。
四人在城郊汇合,一辆车停在那里,季昆芳激动地拉着其中一个生面孔的手感谢,又道歉说孙子一定给他们添麻烦了。
生面孔回握摇头,保证他们祖孙能在下一个接应站点重逢。
“同志,辛苦了!”那人对王抟点头致意。
王抟笑答:“你们也辛苦了!”
佟远跟着季昆芳上了车,王抟看着滚滚烟尘感叹:“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种出金鸡纳树。”
“如果没有私人故意垄断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招岚说。
半年后,由政府牵头的种植计划正式开始,一年后,金鸡纳树的成活率已经达到了80%。
季昆芳和佟远都是被记入医药史的功臣。
而这份荣耀背后,有很多无名英雄在默默奉献着。
时间回到分别的半个月后,招岚和王抟已经离开了云南,北上时恰好遇到了一场正在交锋的军阀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