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二三十年里不是没有标杆剧，但老剧拿出来给新剧比较，往往会被说是厚古薄今，或者欺负小朋友。
新剧就不一样了。
好比班主任讲话，总是要提起哪一届哪些同学非常优秀，激励同学们一定要努力向他们看齐，同学们表面上点头说努力，心里其实没有多大感触。
因为离得太远。
可若是班里忽然出现一个特优生，大家都假装努力学习、假装认真完成作业，只有她像一匹黑马迅速占领班级第一名，并有望冲击年级第一，同学们心中的紧迫感才会真实些。
因为这是真正发生在他们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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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旅游啊？”115岁的老太太早已不如八年前精神，八年前她还能自己去外面散步，现在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轮椅上，说话也不如以前利索。
终究是老了。
“对啊，忙了这么久，也该去亲近一下大自然了。”招岚替她擦了擦嘴边的水果汁，“等我拍好看的照片发给你。”
青青点点头，满是老年斑的手抓着招岚的手腕，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早就看不清的面容，心里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她从来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贺小姐。
贺小姐虽然嘴上说是去旅游，但她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心里也猜测这或许是一件对贺小姐而言格外重要的事。
人不能太贪心。
“要给我打视频。”
“一定！”
“你走吧，我要睡了。”老太太终于放开手，小幅度地挥了挥。
招岚将那只皮肤松弛的手又是一握：“你好好休息。”
门轻轻被关上，老太太慢慢睁开浑浊的眼睛，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良久，终于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奶奶这两年衰老地很快。”许凤见拿出体检单给招岚看。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前一天还精神抖擞，第二天或许就下不来床了。
这是许多老人都会面临的问题。
死亡，谁都避不过。
“应该还有两年。”
许凤见微微颔首：“贺老也这么说。”
“万一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赶回来。”
“好的。”许凤见收回体检单，犹豫了几秒还是问道，“一个人旅行不会无聊吗？第一站准备去哪儿？”
“不是一个人，我报名了野生动物保护志愿者，这次一起去的有十几个，第一站去秦岭。”
“路上小心。”许凤见目送招岚离开。
如果说一开始他误会了她和贺羽的关系，到如今却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似乎有她自己的追求。
且乐在其中。
外物难撼。
第303章 青青离世
招岚一走就是大半年，期间公司的重要决议都是靠视频会议解决，有强迫症的小安会将公司的一切变化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发给招岚，招岚跟着志愿者们走过人迹罕至的深山、越过湍急澎湃的河流，救助过被母亲抛弃的幼崽，也埋葬过被啃食殆尽的骸骨。
虽然她依旧感应不到碎片的存在，但每一天都活力满满、身心舒畅。
“姚总，最近有个剧组在筹备梁初的电视剧，您要注资吗？”小安已经不是黄细叶和梁岩的经纪人了，比起当经纪人，她其实更适合做助理或者秘书。
跟着招岚的这几年，小安察觉到老板对徽烈帝有别样的情感，所以才有此一问。
招岚懵逼了：我都把标准抬那么高了，怎么还有人要来？
“主角是谁？主线故事是什么？”
“原创主角，杨嗣的妹妹，主要讲述从小被欺负的女主在迎来女帝盛世后，发挥个人价值的故事。”
“那算了，不用管。”反正皇帝在里面就是个背景板，不会有太多笔墨，假装不知道吧！
两天后，剧组主动找上风雪娱乐，准备拉投资。
然后被拒了。
也是在这时候，剧组找上贺羽，想要借那柄和杨嗣墓出土文物差不多的汉剑，贺羽同意了。
剧拍得很快，第二年就在几大平台联合播出，招岚也好奇点开看了一点。
剧情还算流畅，演员的演技也没有太奇怪的。
但是，女主的小姐妹快结婚的时候，恶毒女反派来说什么红的粉的是啥意思？
招岚问余绵，余绵接过平板把进度条往前面拉，又点开弹幕，第一遍也没搞懂，第二遍干脆开了全屏弹幕才明白，解释道：“这姑娘被骗婚了，嫁过去是做妾的，不是做妻，所以反派才会嘚瑟她以后穿不了正红。”
招岚一脸懵逼：“还有这回事？”
“古代嘛，等级分明，正常操作！”
岚：还是不理解！算了，不是我投的，不关我事！
后来，这剧糊了。
准确地说，是从第五集 起，剧情基本往宅斗的方向发展，甲陷害乙的名节，乙搞掉甲一个娃，丙实名投毒，丁往丙丈夫身边送貌美丫头添堵……
网友们期待女主前期猥琐发育，等女帝上位后大放异彩。
谁知道剧情全偏了。
【首先，那个时代的女人所受到的束缚没有那么大，要是落个水就能逼人去死，徽烈帝逃难的时候早死八百回了！其次，妾是男女主人的共同财产，尤其剧里的那位夫人娘家还很厉害，那男的是多想不开为了个财产对夫人动手？前程不要了还是家族不要了？】
【我想说，梁代前后，真的没有什么妻妾红粉之说，穿什么颜色取决于家里是几品官。民间还兴借色，比如结婚的时候，就算是平头老百姓也可以穿红着绿，但结完婚就不许穿了，犯法。】
网友们的吐槽特别多，但并没有带来“黑红”的效果。
制作精良的《粮载其民》又一次被拉出来，编剧们都不太愿意碰徽烈帝相关的剧本了。
招岚非常满意。
设定最高标准避免尴尬的举措是有效的。
正当招岚准备再次出发的时候，许凤见打电话过来，说青青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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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董带着两个儿子守在床前，医生收拾着仪器往外搬，他们已经来别墅守了两天了，老太太一天比一天虚弱，已经快到回光返照的时候了。
贺平戎也在，他刚刚给老太太扎过针，好让老太太有机会和孩子们告别。
“姚小姐来了！奶奶，你看！”许凤见指着门口。
老太太缓缓转过头去，似乎想要伸手，可没有力气，只能看见她手臂轻微动了一下，根本抬不起来。
招岚快步跑过去抓住她的手：“我来了。”
“我的枪丢了，你送我一把好不好？”老太太似乎在看招岚，又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睛时不时眨一下，不一会儿就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许董和俩儿子茫然对视，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许董被收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是地方妇女主任了，虽然听说她战争时期也会用枪，但老太太不怎么提，他们也不敢问。
那个年代太苦了，怕惹老太太伤心。
就算真的提起，也都说的是衣裳、食物、报纸、交通之类的。
招岚点头：“好，你想要长的还是短的？”
“长的吧，我最擅长用长的了。”老太太回过神来，眼睛里多了一分笑意，声音都清晰了些，语气里满是自豪。
“我去给你拿，你等我！”招岚说着离开房间，匆匆跑到车库，从空间拿了一把自己用过的旧枪，卸掉子弹送上楼。
房间里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道具，毕竟姚招岚最喜欢做复原款。
老太太开心地抱着枪摸了好一阵。
她已经几十年没有碰过这玩意儿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她转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微微摇摇曳曳的凤凰花，忽然抬起枪头。
像是在瞄准靶心。
咔嚓！
许董和俩儿子吓了一大跳，连忙凑过去。
下一刻，枪从老太太胸口滑落。
“妈？”
“奶奶？”
招岚默默退到贺平戎身边：“她走了。”
“你别伤心，老太太以前总说自己是老妖怪，活的太久太累，她没有遗憾。”贺平戎安慰。
招岚摇摇头。
许青青有遗憾，只是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
葬礼办的很隆重，国家妇联派了人来吊唁，一切结束后，许董带了一份遗嘱过来交给招岚：“这些都是我妈给你的。”
“许董帮我捐了吧，捐给国家妇女儿童基金会，老太太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几十年，应该不会生气。”
许董点点头。
之后，招岚又一次进山。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没有队友。
她像野人一样在山里住了大半个月，身后多了一串嗷嗷待哺、渴望被撸小尾巴。
每当它们围过来的时候，招岚就觉得自己是威武的森林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