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就是这帮小崽子太吵。"
老爷子调皮地眨眨眼，引得房间里一阵善意的笑声。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上次说的曾外孙，沈延深。"
被喊到名字的沈延深上前一步，看向沈老笑着开口回道："曾祖父，我们已经提前认识过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好…好啊！"
沈老爷子听后，瞬间眉飞色舞，像是已经听到这两人已经在谈了一样。
而一直坐在床尾的沈清，这时也站起身，对着林星野伸出手道谢。
"感谢林医生，祁主任对祖父的救命之恩。"
她的手十分紧致，看起来没有一点细纹，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
林星野礼貌地回握。
"过奖了，主要是祁主任的功劳。"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
沈老爷子插嘴，笑着开口道："我这把老骨头的命是你和祁小子一起救回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沈清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星野，目光在她颈间的星星项链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上次太过匆忙，今日细看…林医生看起来有些面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应该没有。"
林星野摇头，记忆里除了上次的见面，二人并无交集。
随后沈清点了点头，开口笑着开玩笑道："看来是林医生这么年轻就进入了MDT，太过耀眼吧，不像我家这个让人操心的女儿。"
她瞥了眼一旁的厉芷涵，轻叹一口气，一副愁苦的样子。
厉芷涵不满地皱眉抗议。
"妈！"
沈老爷子哈哈大笑，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轻嘶一声。
林星野立刻上前检查监护仪数据。
"沈老，您得控制情绪，太激动对伤口不好。"
"听听，都听听。"
老爷子得意地环顾四周，毫不吝啬的夸奖她道。
"这才叫专业，林丫头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们也都学着点。"
这番毫不掩饰的偏爱让房间里的气氛微妙起来。
沈国栋笑着摇头，沈芷茹则向林星野投来友善的目光。
沈延深嘴角含笑，而厉芷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个女人事业再怎么好有什么用？"
厉芷涵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剪刀，瞬间剪断了病房里原本融洽的气氛。
她靠在窗边，指尖绕着卷曲的发梢，红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厉家又不需要我上进。"
她继续道，眼睛斜睨着林星野，看着对方那张未施粉黛却又精致无比的小脸，她内心嫉妒极了。
随后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满脸的不屑开口。
"家里的家产够我挥霍几辈子了。"
林星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病历板。
这样的话从厉芷涵口中说出并不意外，但在沈家一家子正经工作的人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沈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芷涵！"
"我说错了吗？"
厉芷涵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妈您现在不也是没工作，天天在家里享清福吗？你看表姐天天忙她的官司，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多没意思。"
沈敏皱起眉头，正要开口，病床上的沈老爷子却突然坐直了身体。
老人脸上的和蔼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星野从未见过的严厉。
"拿我的拐杖来。"
老爷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沈延深立刻将靠在床边的檀木拐杖递过去。
老爷子接过，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芷涵丫头。"老爷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让你去世的祖父听见，非气死不可。"
厉芷涵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下巴。
"外曾祖父，现在时代不同了..."
"时代不同？"
老爷子冷笑一声，枯瘦的手紧紧握着拐杖。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跟着部队在啃雪吃窝窝头！你外曾祖母为了省下一口粮食给我，活活饿出胃病，四十出头就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额角青筋暴起。
"你说事业没用？没有你爸他们这一代人拼命搞建设、搞科研，哪来的厉家今天？哪轮得到你在这儿大放厥词？"
病房里鸦雀无声。
林星野看到监护仪上沈老爷子的血压数字正在攀升，连忙上前。
"沈老，您冷静一点..."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目光始终锁定在厉芷涵身上。
"我本以为你只是任性，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没出息！比你哥差远了！"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厉芷涵的痛处，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哥？厉瀛舟？他不过是个…"
"芷涵！"
沈清厉声打断，一步上前抓住女儿的手臂。
"立刻向外曾祖父道歉！"
厉芷涵甩开母亲的手，眼眶发红，紧皱着眉开口。
"凭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拼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一代能享福吗？现在我享福了，你们又不乐意了？"
老爷子再次用拐杖敲击地面，这次力道大得连床头柜上的水杯都震了一下。
"享福？国家的福气是让你们这样糟蹋的？你身上这件衣服，"
他指着厉芷涵的香奈儿套装，厉声开口说。
"够普通人家半年生活费！你手上那块表，能供十个大学生读完四年！"
林星野站在一旁，心跳如鼓。
她从未见过沈老爷子如此激动，更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人会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
第106章 她不是我妹
"沈老，您的血压..."
林星野小声提醒，手指轻按在老人腕间。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情绪，但眼神依然锐利。
"芷涵丫头，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别想从沈家拿走一分钱去挥霍。想当蛀虫，回你们厉家当去！"
厉芷涵的脸色由红转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求助地看向母亲，但沈清的表情冷若冰霜。
"你外曾祖父说得对，从今天起，你的卡我会全部停掉。"
"妈！"
厉芷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林星野站在病床旁，监护仪上的血压数字已经升到160/95。
她悄悄调整了输液速度，加入少量降压药物。
这种家族内部冲突，作为医生的她最好保持沉默。
"下周你就回英国，继续读完那个你半途而废的硕士课程。"
"我不去！"
厉芷涵挣脱沈清的手，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凭什么你们能决定我的人生？外曾祖父老了不懂就算了，妈你为什么也这样？你自己不就能在家什么都不用干，凭什么我不行？"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接刺中了沈清的要害。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星野看到沈清挺直的背脊微微颤抖，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厉芷涵的脸上，力道之大，右边的脸瞬间红了。
沈清的手还悬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
厉芷涵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精心修饰的假睫毛扑闪着，像受惊的蝴蝶。
"你...你打我？"
她的声音颤抖着，还带着尖利的愤怒开口。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林星野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场冲突本与她无关，但厉芷涵眼中的恨意分明指向了她。
厉芷涵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冲花了眼线。
她恶狠狠地瞪了林星野一眼，转身撞开病房门冲了出去，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一串愤怒的节奏。
没有人追出去。
沈清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沈老爷子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祖父，都是我管教无方，把她惯坏了。"
老爷子的怒气似乎被那一巴掌打散了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回枕头上。
"不全是你的错，是她的出身的确太过优越了。"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厉芷涵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家是海市的首富龙头，外祖父家是京市三大家族的沈家。
有权有势，从小被惯着，被人簇拥着长大，养成这样的性格很正常。
林星野悄悄检查监护仪，血压开始缓慢下降。
她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到角落，沈清却突然话锋一转。
"言澈下个月末考，又拿了年级第一。校长说保送清北没问题，但他自己想考国防科大。"
这个话题转换如此自然，却效果惊人。
沈老爷子脸上的怒容瞬间舒展，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