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溪吐出一口气，又笑起来，“要新生命降生，就得有玩家死，游戏同样是在让你们自相残杀。”
宣洮洮沉默着没有接话，她能理解蒋芸溪的所作所为，但她之前确实想杀自己。
若是她弱一点，现在已经和游成富一样尸体都凉透了。
所以她也只能理解她，并不会原谅她。
蒋芸溪看向银苏：“你要杀了我吗？”
蒋芸溪不知道自己对上0101有多少胜算。
她若是真想杀自己，自己也得拼命搏一把。
银苏摇头，语气淡淡：“你又没对我做什么，我杀你做什么。”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蒋芸溪一愣，张了下唇，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
……
银苏没有对蒋芸溪审判的意思，蒋芸溪很快就走了。
宣洮洮很想为自己报个仇，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什么最重要。
等她离开这里……
什么仇不能报！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且说不定蒋芸溪会死在这个副本呢……
宣洮洮见银苏打算观战，她看下四周，怪物都跑去那边了，风沙也小了，流光城反而安全了。
宣洮洮对银苏道：“我去看看其他人。”
银苏不在意挥挥手，站在原地不动。
……
……
冲天而起的风沙墙挡住了战场里真正的场景。
只有地面不时的震动，和传来的嘶吼声彰显着风沙墙内正发生的厮杀。
银苏从废墟里翻出来一把椅子，拎到中间坐下。
银苏侧目看向阴影处，“师兄，偷看别人是不是不太礼貌呢？”
阴影里，吕臻慢步走出来，微微反光的镜片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吕臻走到银苏右侧，神色莫名地看着她，“你很不一样。”
“谢谢夸奖。”银苏谦虚道：“我哪里不一样呢？”
吕臻冷哼一声：“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我就当师兄是在夸我了。”银苏微笑，用闲聊一般的语气问：“我另外那位师兄呢？”
“死了。”
“吕师兄没有救师兄啊？”
吕臻背着手看向远处的风沙墙，“对他来说，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无关紧要，反正很快就会重新来过。”
“也许这次不会了。”
“……”
吕臻没有接话。
半晌，吕臻再次开口，“上次你问我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知道你们这些自称玩家的家伙，将这里当成一个游戏，将我们当成NPC。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你们这些废物死在这里，然后开启新一轮的游戏，再来一群废物……”
吕臻估计是真的有怨气，说着说着又开始骂废物玩家。
银苏：“……”
看来之前的恨铁不成钢是真心实意的啊。
银苏打断吕臻输出：“我有个问题，玩家出城的时候，你为什么总希望玩家死在外边？”
吕臻眉毛一抬，尖酸刻薄一笑：“死在外边落个痛快，有何不好？你不会以为活到最后一天是什么好事吧？”
银苏：“所以你真的只是单纯希望玩家死在外边？”
“不然呢？死在外面那些东西手里，总比被吓得精神失常的好。”
“……”
行！
还以为他是想提醒玩家在外面能找到将军的遗骨。
敢情是真想玩家死。
而且还是打着为玩家好的旗号。
果然不能对怪物有什么期望。
“你什么时候开始质疑这个世界的？”
“……”
吕臻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是他被一个玩家杀死时，那个人疯了一般冲他大吼‘你们这些恶心的怪物都应该去死’。
眼泪和血滴在他额头上、眼睛里……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
在他即将死去时，那句话仿佛冲破了什么，脑袋好像一下清明了起来。
怪物……
他是怪物。
于是，吕臻发现自己死后，又活了。
经历的死亡次数越多，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越深，能记住的东西也越多。
他也试图和玩家交流，可惜……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语言、活动范围都受限制。
不过他可以选择不说话，或者误导玩家，给出错误线索。
而且他发现只要减少和玩家接触，他的死亡率会大大降低，可以活到最后。
从他有记忆起，没有一个人通关这个游戏。
“我以为你和那些废物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你比那些废物要强一些，走了一条没有任何人尝试过的路。”
那些玩家进来后，很快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吃下加了料的东西。
望月之日一个都跑不掉。
成为树神诱捕那些怪物的诱饵。
“那师兄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出去……”
“也许我能帮师兄哦。”
“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这人就喜欢助人为乐。”
“我不是人。”
他是怪物。
“哈……”银苏无语：“师兄非要当个杠精吗？”
银苏发现这些觉醒的怪物，多多少少都有点喜欢骂人和抬杠的基因在里面。
看看死去的那位师兄，他就从不骂她，最多是用怨毒的眼神瞪她。
吕杠精用鼻孔喷气儿，片刻后才冷笑道：“你怎么帮我？你能让我离开这里？就算你这次真的可以通关，你可以离开，但不代表，你能让我也离开。”
按照他理解的，在游戏里，不管玩家通关与否，被称为NPC的他们都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启。
银苏没回答他那话，只是问他：“师兄想离开吗？”
“……”
吕臻其实没有特别想离开的欲望。
但如果真的有机会，他也是想离开的。
毕竟困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看一群废物死来死去，时间一长，难免无聊。
吕臻取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后，问：“你有什么办法？”
第929章 绿洲（51）
“很简单。”银苏摸出铜人工厂印章，“师兄，伸手。”
吕臻警惕起来：“做什么？”
他知道玩家有一些稀奇古怪，被称为道具的东西，可以对付他们这些NPC。
他可不想上银苏的当。
“盖了这个章你就可以离开这里。”银苏开始忽悠，“只有这个能带你离开。”
银苏不知道水泥怪怎么到怪物世界的。
但首要条件应该是摧毁副本，让副本被白雾吞噬。
次要条件可能是觉醒自我意识。
银苏觉得可以再次达成摧毁副本成就，吕臻也拥有自我意识。
既然水泥怪可以出去。
都是怪物。
吕师兄怎么就不行呢？
就算吕臻比较废物没能出去，她也没什么损失。
投资嘛，偶尔也有失败的时候，她能接受。
吕臻觉得银苏在忽悠自己，眉头一皱：“我凭什么相信你？”
“嗐，谈什么相不相信，没到那个地步。”银苏摆摆手，语气坦诚极了：“就算师兄真的被我弄死了，不过是开启下一轮，师兄尝试一下，损失的只是一次平常的重启机会，你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呢？”
吕臻确实被玩家的道具杀死过很多次……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还不到谈论信任的地步。
不过……
“之前副本无人通关，但这次不一样了，你也许能通关，我还有机会重启吗？”
他还没有经历过有人通关的情况。
银苏噗嗤一声笑起来，糊弄话信手拈来：“师兄你以为副本是什么？被通关就不用了？游戏还没这么豪横，每个副本都是循环资源，即便被通关，它依旧会运行。”
死亡副本通关后，在通关区域就关闭了，估计是没重启机会了。
但其他区域还会继续……
就是不知道其他区域是复制本，还是同一个副本。
银苏也不逼迫吕臻立即做决定。
“没关系，师兄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哎，好歹我们也当了几天师兄妹，还是有感情的，我也只是想让师兄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广阔天地。”
“不过错过这次机会，可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遇上这等好事了啊……”
吕臻许是想到以前那些废物，脸都黑了几分。
要遇见下一个像她这样的玩家，不知道要耗时多久。
就算遇上了，也无法保证对方有让他离开的办法。
这个机会确实千载难逢。
这流光城的光景，他早就看腻了……
银苏又补充一句：“不管师兄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银苏这不在乎的态度，让吕臻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