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苏抓了下头发，起身出了卧室。
客厅已经恢复干净，头发怪霸占了天花板和墙，代绫缩在沙发上，石膏像卡在纯金烧水壶里，正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显得贼眉鼠眼的。
代绫听见银苏的动静，从沙发上爬起来，殷勤道：“姐姐，早，你要吃早餐吗？我给你做。”
头发怪阴阳怪气：“无事献殷勤，一肚子坏水。”
“哼，要你管！”代绫挥开垂在自己耳边的头发，“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头发怪唰的一下勒住代绫的脖子。
代绫嗷一声，扭身和头发怪打起来。
银苏：“……”
银苏可不敢指望代绫的厨艺，让头发怪去做早饭。
头发怪许是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得到认可，架都不打了，耀武扬威地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代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气鼓鼓地回到银苏身边，扒拉下头发，挤出笑脸：“姐姐，今天不是小熊们最大的庆祝节日吗？我们出去玩儿吧。”
银苏：“……”
头发怪果然了解她。
代绫见银苏不出声，拉着她手腕央求：“姐姐，我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你带我出去见识一下好不好。”
银苏：“……”
你听听外面安静的，像是过节吗？
春节前夕，山鹿县死了几十万人，这个时候谁有心情过节？
“不去。”银苏无情拒绝她。
代绫垮了一张脸，“为什么啊？外面多热闹，那么多无主小熊……”
代绫声音一顿，心虚地觑银苏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立即抡起小拳头给她捶腿，“我这不是见姐姐辛苦，也想姐姐出去放松放松。”
代绫看见视频里的小熊们的春节可热闹了，人挤人。
还有好多小小熊，可爱又漂亮，很像她遗落在外的小熊。
她想着要是能出去，趁姐姐不注意，说不定能拐一小小熊……
那么多小小熊，失踪一个，也没人会发现吧。
银苏掐代绫脸蛋一下：“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啊。”
“那姐姐我们出去吗？”
“不。”
“……”
被无情拒绝的代绫自闭了，跑到角落里蹲着，气成一朵蘑菇。
银苏懒得搭理她，打开了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山鹿县的新闻，避难所的幸存者都悉数安置妥当。
经过他们统计，幸存人数9万4千余人。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各个渠道都流出去了消息，调查局想压也压不住。
所以他们只能进行报道，并尽量减少影响。
但是报道的内容涉及游戏部分不多。
其一是游戏自身规则不允许，其二是不希望再引起更大的恐慌。
因为死去的那几十万人，让新年的第一天就染上了黑色。
山鹿县事件将刷新由游戏导致的大型灾难死亡人数新高。
银苏将电视静音，沉默地吃完早饭。
银苏连论坛都不想刷，上面充斥着负面言论，每个字每句话，似乎都写着‘绝望’。
下午，银苏收到了康老板的信息。
【Km：听小邬说遇见苏小姐了，苏小姐现在在哪儿？】
【苏大善人：澜江市。】
【Km：你已经回去了？】
【苏大善人：嗯。】
【Km：还以为苏小姐会在这边多留两天。】
山鹿县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里面有很多怪物……
【苏大善人：康先生若是有空，可以过来跟我吃个饭。】
【Km：……虽然我很想，但很可惜我不能。】
大佬主动约饭呢！！
康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拒绝大佬约饭！！
邬不惊是跟着康迈一起过去的，邬不惊和一部分人去了避难所，他则带着一部分人去了山鹿县。
康迈现在还在山鹿县没回来。
【苏大善人：没想到康老板还有同族精神。】
【Km：……】
他在大佬心里是多不堪？就是一个奸商吗？
第938章 现实·没有家了
【Km：如果世界变得更坏，我们又如何生存呢？】
世界烂透了，人死绝了，他找谁做生意去？怪物吗？
康迈可不喜欢怪物。
他宁愿自己讨厌的人活着，都不希望这个世界成为怪物乐园。
康迈没多少时间闲聊，跟银苏约好等他回来再吃这一顿饭后就没了动静。
银苏翻着好友列表，看见离姜，顺手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离姜很快就回复了，可她也在山鹿县那边，暂时没法将攒起来的眼泪寄过来。
银苏：“……”
感觉是个人都在山鹿县，就她在澜江市是吧。
这件事也不是很急，银苏让离姜继续攒着。
……
……
山鹿县的污染区没有再扩散，调查局开始着手建立隔离墙。
2046年的春节假期在沉重中度过。
大雪在春节的第四天减弱了不少，但街道上依旧没什么人，整个城市显得空荡荡的，走在路上，偶尔都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座空城。
银苏发现怪物出现在城里的频率更高了。
她现在不用等调查局那边的消息，多加几个地方群组，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哪里又闹怪事了。
只要循着那些奇闻怪事追去，一抓一个准。
为了那破宫殿，银苏不得不冒雪出去当大善人。
银苏再次行善归家，出电梯就看见了栗新月。
栗新月长胖了一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外套，许是因为冷，肉嘟嘟的小脸微微泛着红。
她蹲在墙边，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
银苏还没过去，代绫先从银苏口袋里翻出来，化作人形，直接跑过去，抱着小孩儿就开始贴贴：“小可爱，你是想我来看我的吗？我也好想你，我就知道我们是双向奔赴……”
栗新月吓一跳，手足无措地被代绫抱着蹭了个遍，黑溜溜的眸子里沁着水光，看上去更可怜了。
银苏将哈喇子直流的代绫拎开，打开门，冲紧张不安的栗新月示意：“进来吧。”
栗新月揪着衣摆，小跑着进了屋。
银苏关上门，问她：“你怎么又一个人跑我这儿来了？”
栗新月站在客厅中间，垂着头，有些不安地低声说：“想……想姐姐。”
最近调查局里很忙，栗新月原本是跟着柳柳。但柳柳现在在山鹿县，所以她就跟着几个负责研究她的研究人员。
那些研究人员对她也很好。
照顾她的起居，会给她带各种零食和玩具。
栗新月也不是不喜欢他们，她只是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你走的时候告诉别人了吗？”
“……”
栗新月脑袋垂得更低，衣角都要揉碎了。
银苏：“……”
得，又是偷跑的。
估计那边正到处找她呢。
银苏拿出手机先帮她报了个平安。
“晚点我送你回去。”
栗新月没说话，但明显不太乐意。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乐意不乐意，最后姐姐都会送她走。
银苏警告代绫两句，这才松开她。
代绫屁颠屁颠从角落里翻出一堆零食，放在栗新月面前，一副讨好狗腿的模样。
好像这样栗新月就能答应做她小熊了似的。
银苏：“……”
怪物真的是永远不知道死心为何物。
银苏想起进修过的鉴定术好像升级了，也许可以鉴定出栗新月那个问号是什么……
银苏立即使用技能。
【人类幼崽·栗新月·异能者·？】
不是……
问号没完没了是吧？
显示一个再打一个？！
什么废物东西！！
银苏脑仁嗡嗡疼，她沉默地盯着‘异能者’三个字，直到它消失这才眨了下眼。
异能者是怪物世界的划分，现实世界只会显示人类和玩家。
她来自怪物世界。
这就能解释她为何小小年纪就有技能了。
异化者觉醒异能不分年纪。
可她的爸爸为什么会是栗宜年？
总不能是栗宜年找了一个怪物世界的老婆，生下了她吧？跨界生崽……这算什么？两界圣女？按照小说写，这不得拯救世界就得统领两界。
若真是如此，那栗宜年岂不是有办法穿越两界？
栗宜年死不见尸，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去了怪物世界？
银苏越想越觉得栗宜年的死很可疑。
银苏坐到栗新月对面，“新月啊，你还记得你是从哪儿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栗新月歪了歪头，没有回答，明显在犹豫，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
银苏安静等着她，过了约莫一分钟，栗新月才出声：“家里。”
“你的家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