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歧想要弄到闵煦的行踪就很容易，甚至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有他的场合里也十分容易。
今天的会议依旧是讨论安全区问题。
目前安全区的建设还掌握在调查局手里，但是军方也有参与建设，毕竟调查局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
这次会议本该代理局长——也就是副局长舒安易参加，江歧想办法绊住舒安易，成功代替副局长参加这次会议。
江歧对会议内容没太关注，无外乎就是为了安全区后面的管理问题，谁会成为安全区最后的管理者等等。
军方当然也想成为这个掌权者。
结果就是会议争论半天没个结果。
江歧早有觉悟，丝毫不觉得意外。
调查局各种流程在实践中逐步精简，到如今，大部分紧急事件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对应人，直接下令，不再需要层层审批报备——当然，事后报告还是要写。
但是某些人，似乎还没明白这一点，有事没事大会小会，没完没了的会，结果又没个结果。
会议结束，参会人员离场。
江歧起身，走向被人簇拥着的闵煦。
闵煦年逾半百，发间可见班驳的白发，但丝毫不显老态。健壮的身体甚至比他还高一点，方正的脸不算出色，却也不丑，站在那儿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气质。
“江歧啊。”闵煦见他，主动打招呼：“老舒怎么没来？”
“有事。”江歧没有多解释的意思，“更何况这会参不参加都一样。”
闵煦在职位上比他高，但是江歧面对他没有像下属那般，反而有种平起平坐的感觉。
谁让江歧是调查局的总队长，又是能力顶尖的玩家。
而且江歧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所以他早就习惯江歧这种态度。
现在这个世道，自身能力强又掌握某种权力的玩家，总归是有更多特权的。
闵煦和身边的人说两句，朝着江歧这边走来，带着他往外走：“怎么，你们调查局那边是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江歧：“没有。不过我确实有事和您商量，关于安全区防御系统。”
听见后面几个字，闵煦神色严肃起来，“行，那去会议室说。”
“您还是亲自去现场看看比较好。”江歧道。
“现在？”
“您有别的安排？”
闵煦确实还有别的事。
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那些事也可以推掉。
防御系统的事比较紧要，这关乎到安全区能不能抵挡住污染区的污染，成功启用。
闵煦没有怀疑江歧别有目的，毕竟这件事一直是江歧在负责，以往对接虽然不是次次都是江歧，但在重要的问题上，确实是由江歧亲自来。
更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自己会被人发现。
澜江市的安全区距离这里不算远，直升机过去很快。
于是闵煦同意了。
不过他还是先联系安全区那边的自己人，确认防御系统确实出现急需解决的问题。
江歧和闵煦一起坐上直升机，有江歧这位总队长在，闵煦没带多少人。
直升机飞上半空，城市建筑逐渐缩小。
闵煦往下面看一眼，眉宇间有些忧虑：“以往的城市总是灯火璀璨，很少看见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城市，像一座死城。”
江歧跟着看下去，眸色黑沉：“这些灯光会越来越少，就像人类熄灭的火种。”
“是啊。”闵煦突然问：“江歧，你说我们人类的出路在哪里？”
江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正不会在噩梦降临那里。
……
……
郊外风很大。
银苏站在一片荒地里，双手插兜仰头看着天空。
今夜难得算是个好天气，没有厚重的乌云，但也瞧不见繁星与皓月。
天边有轰鸣声渐近，银苏瞧见明明灭灭的红光闪烁，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直升机速度很快，银苏已经看清它的大致轮廓，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她看见直升机的机翼窜起火花，机身失去平衡，往一边倾斜，随后开始往下坠来。
银苏收回视线，踩上平衡车，往前面的山林掠去，身影很快就被那黑漆漆的山林吞噬。
“轰隆——”
直升机坠地了。
爆炸升腾而起的火焰，照亮整个山林。
栖息于山林里的鸟雀被巨大的声响惊动，扑棱棱腾空而起。
山林里，鬼魅一般的身影快速穿梭，灵活避开拦路的枯枝断木，很快就翻过这座小山坡。
刺眼的光如初升的太阳从山的那一边扩散过来。
银苏抬手挡了下光，耳边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她看见了直升机的残骸。
火焰熊熊燃烧。
声音忽然消失了。
四周变得静悄悄的，明明飞机残骸还在燃烧。
她看见了火焰，看见了飞机残骸，但没有感受到热量和燃烧产生的气味。
她这个位置，应该可以感受到热量和气味。
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隔绝热量、气味与声音，让那边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公主城堡·开启】
有人使用了道具。
银苏站在原地没动，很快她就感觉到前面的屏障在失效，有声音和热量从那边传来。
从弱到强。
最后随着风彻底呼啸而来。
蛮横的气浪从那边荡来，头发怪从身后绕过来，在她面前形成一个保护罩，挡住那带着肃杀之气的气浪。
气浪潮水一般涌向身后，山林顷刻间化为齑粉，只留下光秃秃的山坡和矗立在山坡上的人影。
昏暗的夜幕下，无数触须在那人影四周飞舞，让这个人影看上去像一个怪物。
闵煦跑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在山坡之下，那个诡异的影子在山坡之上，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
——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闵煦：投票赌我不死！！
第1148章 现实·没有恶意
那种感觉，让闵煦想起副本里的怪物，冰冷阴森，宛若来自深渊恶魔带着无尽恶意的凝视，稍不注意就会被拉进无间地狱。
但是很快闵煦又觉得不全是这种感觉，还有一种高高在上、冰冷、没有任何情感的俯视。
这让闵煦想起某个无法忘怀的画面。
他匍伏跪在地上，耳边是听不懂的古怪呓语，看不清真容但无比庞大的阴影俯视着他。
是神……
神的注视。
可山坡之上那个东西，不是神。
思绪百转千回，时间却只走过几秒，他顾不上那奇怪的感觉，转身踉跄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往山坡之上看去。
刚才站在那里的影子消失了。
仿佛此前只是他的幻觉。
闵煦知道那不是幻觉，那里一定有人……或许不是人。
闵煦收回视线，然而下一瞬他像突然断电的机器人，猛地停下了。
刚才站在山坡上的人影，此时就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是个女人。
还是个极其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四周飞舞的东西不是触手，而是头发。
“0101……”闵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闵煦收到过组织发来的信息，0101身边有能独立作战，以头发形态存在的诡异个体。
银苏挑眉，似乎意外他这么有见识，友善开口：“你看上去好像需要帮助。”
闵煦：“……”
他不需要。
闵煦尝试调动天赋技能，刚才消耗太多，此时有些勉强，他忍着超负荷使用技能带来的痛苦，磅礴的意志力朝着对面涌去。
让开！
意志力化作的触须还未攀附上对面的目标，他突然间便感觉不到了。
“噗！”
过度使用技能，闵煦本就受创的身体承受不住，一口血喷出来，身体摇摇欲坠，他努力站稳。
失败了……
不是他受伤使用技能失败，是技能没对她生效，或者她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的技能。
这就是内测玩家0101的实力吗？
对面的人又说话了，还是那句：“先生，你看上去很需要帮助呢。”
轻飘飘的声音没有温度，如同副本里的NPC，等待他的回答，回答错误便将他宰掉。
闵煦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忍痛挤出几个字：“你怎么发现我的？”
今天江歧对自己出手很莫名其妙。
他就算发现自己不对劲，鉴于他的职位，应该先上报，再进行试探。
可他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更没有试探。
他努力回忆最近接触的人和事，十分确定，没有，一次试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