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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毁容父亲的校草时光_废废废名【完结+番外】(87)

  【杀人犯】

  手腕松开,悬在半空的身子如一块沉铁,径直坠落。

  第76章 酷刑

  昏暗的房间内, 三面粗糙的墙遮挡灯光,尺言坐在狭窄的床上,他微微抬头, 望见从外照进来的灯光,灯眩晕他的视线。

  门开了,咔嚓一声, 潮湿落在墙角, 尺言身子动动, 望见来者。

  “到时间了, 出来。”

  尺言缓缓下床,赤脚触摸到地板,冰冷涌上来。脚镣晃荡, 铁声碰撞, 摩擦出沉重刺耳声。

  死期已冥冥悬在他头顶,他回头望望,太整洁,实在太整洁了。连走廊投射进来的灯光都是暖黄, 爬着纹路的墙壁凹凸不平,与关押他的灰墙竟完美融合, 没有一丝格格不入。

  倘若有一只蝴蝶飞过, 那也不会令人意外。

  角落在滴着水, 从上墙流到下墙。

  前来押送他的人望一眼, 摇摇头。寒气泄露, 造成水珠凝结, 不是好兆头。尺言已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自从尺言被关押后, 就已经施以玄关的刑罚。多日来的折磨, 让他的肩胛骨沾满血迹, 玄关已经破损。这般做死刑前的预热,堪比凌迟。

  尺言的脚步沉重,头发沾在他的脸颊上,可此时他眼中还是有一份期待的。他小声询问:“我要的照片,什么时候能到?”

  押送人抿抿嘴,还是回答:“我没有办法给你送来。”

  这个为弟弟残杀两个未成年人的哥哥,即便在牢中,也一直记挂着。前几日刚进来的阴沉逐渐散去,他在第一次受刑后,已开始回归现实温度。

  “我能要他一张照片吗?我只看一眼。”

  押送人至今记得他隔着栏杆,轻声祈求道。

  已经好几天了,照片没有到尺言的手上,可尺言知道他们会来给他送的。他不知道死亡会什么时候来临,他只想再看一眼。

  “快走吧。”押送人催促道。

  尺言踏出光亮的走廊,有些刺眼。他的手微微抬了一下。

  跟随押送人走到熟悉的行刑室,满眼纯白,他的脚步变慢了。

  他有些害怕。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死亡就会在这样的狼来了中随时出现。死亡暂时没让他恐慌,真正令他畏惧的是无休止的折磨。

  因为每一次惩罚,都完美控制在不涉及生命危险的程度、却能让真真切切感受到人生不如死。

  行刑室干净洁白,宛若手术室。尺言带着沉重脚铐站一堵白墙前,这就是他的行刑台。上面满是颗粒,过分耀眼的光亮在颗粒间折射,光已经溜入间隙中,他只能看见光滑中带着隐约起伏。

  尺言的手被拷上,特制的金属环紧紧将他绑牢,他可以动,也可以不动。受刑人会在这施刑过程中,保持绝对清醒。

  这是最令人恐惧的。

  当完全的疼痛来临,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无力且恐惧的时刻,依然必须要强硬站立,他的腿无法弯曲,手也无法动作,他甚至连指头都难以动弹。

  他的身体不再属于他自己,灵魂却无休止地被囚禁在这具身体。

  尺言开始微微颤抖。

  机器开始冷漠地移动,为了行刑人安全,不会与受刑人共处一个室。族内的能力既强大,也是可怕,即便被特制的脚铐抑制,也不排除报复反抗的可能。

  白光下,一根长针对准了他的左肩胛,完美得好似一道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尺言不敢回头,这种惩罚,就是为了让犯人体会到死者生前的绝望。在无数次凌迟后,犯人大多都被折磨得精神失常,最后在绝望中如死者一样痛苦恐惧死去。

  余光里,尺言望见光芒凝聚在长针的顶端,散发尖锐的锋芒。他再次颤抖。

  疼。

  他太害怕。

  针尖一点点、一点点刺入他的皮肤,神经传来疼痛,紧接着,清晰感受到针尖缓慢地在肉中深入,这阵时间被恐惧放大延长了千瓦倍,面对白墙时,好似永无尽头。

  未知并不让他恐惧,已知的折磨再度来袭才让他崩溃。想象中幻痛和现实久久不能重合,可回忆中的疼痛与即将面临的残酷将他夹紧在一条细缝间。

  针尖触碰到破碎骨头时,尖锐的刃锋直接在他灵魂里挖一刀,血肉淋漓溢出。

  金属在肩胛骨上划动,耳膜跟随着微微颤抖,他听得一清二楚,宛若天灵盖上悬着尖刀,缓缓地划过头骨,一道刺啦的尖锐声漫长地刻入骨子里,灌入恐惧。

  他眼前满是白色,可更绝望的是每根发丝每条砖缝,都在他眼前锐化成型。他多么想眼前模糊,可是没有,太清晰,实在太清晰。他已呼吸困难,意识却告知自己还是清醒,疼痛和恐惧源源不断。

  裂痕。

  他想捏紧指头,可刚一收缩,力气就哗啦啦流走,他想咬牙,一触碰到嘴唇就软下去。他想停下,快停下,他想挣扎,可身子还没动,金属环立即收紧,他被迫站立着面对白墙。

  快死吧,快死吧。

  不能死。他脑海被白墙填满,连记忆都找寻不到一寸,他一挣扎,电流就滋滋传入身子,麻木遍布全身,他重呼吸一口伴随而来的是剧痛,他的手往下扯可电流立马收走他的力气,他想挣脱,一动,身子被迫垂下。

  他的嘴唇青白。太阳穴疯狂跳动。直至电流渐渐缓停,太阳穴仍在鼓动,久久不止。

  金属环松开,他倒在地上,手脚完全丧力,手腕已经青红相间。他惶恐地想缩起身子,颤抖之下理智又告诉他不该动,他的身子僵直弯曲,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一次,他的喉咙麻痒,连口水都无法咽下。

  “起来。”

  命令声冰冷回荡。

  尺言在地上佝偻腰身,手脚都在颤抖。

  “起来。”

  他动不了,手指扒过地板,发出指甲划过瓷砖尖锐刺耳声。他再度惊恐,如尖针依然在身后施刑。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似乎要扶起他,他极度惶恐地后缩。

  “快起来。”这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尺言恍恍抬头,眼前人没有恶意,态度温和。

  他伸出手,才颤颤巍巍地起身。押送人有意要让他温和一点,拿来一条毛巾盖在他身上。尺言触及毛巾的常温,才发觉自己的手宛若冰块。

  太冷了,好比僵直的尸体。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出去吧。”押送人轻轻催促。

  这一次已经结束,可还会有下一次。尺言踏出受刑室的门,进入暖光的走廊时,才感受到一丝短暂平和。

  他开始回想自己的失态,抱紧双臂,跟随着押送人身后低头行走。

  结束了。结束了。

  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呢。

  可怕的畏惧占据他整个脑海,他回到牢房,伸手摸到冰凉的栏杆,才恍然回神,不该再想了。

  他该把时间留给更宝贵的,比如回忆弟弟的模样。

  被牵扯的精神中,他在极度恐惧和极度疯狂间,终于找到一丝令他安宁的绳索,他紧紧搂住它,好让自己不要丧失意志。

  受过刑的人都疯疯癫癫的,他也快了,可他不能。

  他必须要清醒,如果连他都不清醒了,谁来维护最后一点利益。

  他该死。

  回到狭窄的床上,空气明显更加潮湿,充满水腥味。

  他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早上,后知后觉的赤痛一阵阵开始,寒气抽骨扒皮,侵入他身体,带来更沉重的肩头。他缩起身子,就坐在那里想弟弟的模样。

  想着弟弟的眼睛、鼻子、嘴巴。

  尺言想尺绫的整幅面孔。他知道自己会死,受刑的疼痛已让他魂魄尽散,他只能靠着想一些其他事,好分散注意力。

  他也许死得比弟弟早,但他不会一个人独自走,他必须牢牢记住弟弟的样子,好能在地下众多鬼魂中接到他。

  可是,他快记不清了。

  玄关受损,连带着他的记忆力也大幅降低,他抬抬头,望向滴水的墙角,眼前的灰墙赫然变成白色。

  那是受刑室的墙上的颗粒。

  他打自己一巴掌。

  仍是想不起来,大脑突然如一张白纸,被白色填满,脑海里似乎在下一场史无前例的鹅毛大雪。

  他后悔却平静。

  他忘了。

  “快来人。”

  “给我一张他的照片。”

  他喊。

  “快给我一张他的照片。”

  无人回应,他的声音被困在鹅黄的走廊、和三面灰墙之间,飘然回荡。

  他将头埋入自己的臂弯中,在墙角蜷起身子,肩头的伤痕再一遍濡湿衣角,在黑紫的硬块上覆盖层层伤痂。

  他在静静地回忆,同时也在遗忘。

  第二天,第三天。无论多少人、无论是谁叫他,他都不再移动,灰色的墙壁上结出白冰霜,又有冰柱在时时刻刻地融化。

  逼近的死刑没有如期而至,直到押送人再一次叫他,那个柔和的声音传入耳间,他下意识伸出手,抬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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