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就像有的人天生是男人,有的人天生是女人,她天生是个身娇体软的泥巴种,皮肤雪白,眼泪汪汪,一碰一个红印,
这些都是没法改变的,所以也没必要强求。
温念抿着唇,曾几何时她还会因此自卑愤懑,可如今,已经学会去接纳这些不可改变的现实。
她说这话时的情绪是无比真实的,波澜不惊的语调,真是对裴瑾一丝感情都没有了。
白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心中一时复杂难辨,又难掩畅快。
没想到啊,没想到,裴瑾你竟也有今天。
心黑的人都是相似的,就像裴瑾知晓白砚的阴险狡诈,白砚也明白裴瑾那副温润如玉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凉薄。
想当初裴瑾揽着温念,两人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多惹人恨,多让人心塞。
可现在,他就这样出局了。
是真的出局了,就跟封烈一样,变成了最可怜的可怜虫,白砚不会再给他一点机会。
白砚嘴角勾起一阵嘲讽又快意的弧度,抬起手,将温念紧紧揽在怀中。
“念念,你是属于我的~”
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不是封烈那个蠢货,也不是裴瑾那样的伪君子,他是精神系异能者,自然要利用优势,让温念全身心的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
就好比现在,他在温念耳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上了精神系异能,在她刚刚经历了‘五感实验’后,精神最脆弱的时候,像救世主一样出现,攻陷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心房……
“爱我,依赖我,只依靠我一个人……”
“无论喜怒哀乐,只能因我而起~”
“我才是那个可以带给你幸福快乐,最值得信任的人……”
白砚的语调就像是飘在天空的绵绵细雨,缥缈细腻,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力,丝丝缕缕的渗入人心底深处……
温念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旅人,依靠在他肩膀,眼神越发迷离,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纱。
“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阿砚,你会不会骗我?”
白砚没有介意她的犹疑,却因为她口中‘阿砚’这个名字而惊喜万分,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就像是一张被拉满了的弓。
“怎么会呢?我爱你的啊……”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这一刻,缺失的灵魂仿佛彻底完整了,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在脊椎激起一个个欢欣的泡沫。
璀璨的眼花在脑中炸开,化作无数繁星,他的吻愈发深入,仿佛要将温念吸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彻底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
这世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缺失与烦恼。
比如原生家庭啊,对未来的期许与压力啊,不得不分开的爱恋,埋藏在心底、难以言说的秘密与执念……
没有人是圆满的,也不存在圆满,哪怕是身世长相优越如封烈,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痛与欠缺。
白砚这种阴暗批更是不必多言,出生在白家那种奉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地方,从小经历家族各种惨无人道的训练,八岁便被迫远离父母独自来到华宇城……
他的缺失很大,基因序列也始终不太稳定。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伤痕,这么多年,白砚的胸口始终淬着蚀骨的毒,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是内心深处那如野兽般疯狂,暴戾,且不受控制的负面情绪,
仿佛预示某种结局,
——在未来的每一天,彻底失去神智,堕落成怪物的结局。
可现在,他被治愈了。
在温念的爱意中,灵魂就像是被泡在温水里,温热甜蜜的触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轻柔地抚摸着他每一寸灵魂的褶皱,好像一双柔和的手,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埃与伤痛。
白砚沉迷了,没有人能够抗拒这样的救赎。
那些困扰了他多年,积压在胸前的负面情绪仿佛都消失了,只剩无尽宁静与喜悦。
白砚将温念从那间他精心打造的房间中放了出来。
新住处是一间类似之前看到过的庭院,宽敞的客厅,温馨的卧室,有厨房,有浴室,还有一个大大的庭院。
庭院里种满了姿态鲜妍的新鲜绿植,还有一个浪漫的玻璃花房。
只可惜无论是阳光还是微风,都是假的,就连蔚蓝的天空也是用投影技术精心模拟出来的。
这仍是一间地下牢笼,只是更大些,更精美些,却与之前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温念却表现的丝毫不介意,完全没有从前的抗拒,就像是真的对白砚动了心般,看着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软化,慢慢染上依赖。
驯男人和驯狗有什么区别吗?
温念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她性格单纯,满腔爱恋炙热纯粹,对爱慕的对象从没有过半分保留,也就没有半点心机。
但幸好,她的爱都给了零,她不爱白砚,所以可以更冷静的审视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
她没有驯过男人,但见过人驯狗。
上辈子的孤儿院,院长奶奶为了看家护院收养过一只名叫小井的狼狗,长得高大又威风。
开始很凶的,后来经过训练变得温顺了些。过了几年,连握手,躺下这些简单的指令都学会了。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它,就连温念也会将自己不舍得吃的肉偷偷喂给它。
所以,院长奶奶当初是怎么驯服狼狗的呢?
温念脑子里想着其中的要点,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
在它做对事的时候给予奖励,做错了事的时候给予惩罚,用态度明确的告诉它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当然了,也要时刻给予它希望,就像是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只有有好处,才有前进的动力,却无法轻易触及,若隐若离,才能牢牢把握主动权。
就好比现在,在男人越来越无法抑制自己愈发强烈的占有欲,缠绵的吻一寸寸向下时,温念蹙着眉躲开他的怀抱。
“我不喜欢这样。”
她的表情是近些日子难得的抵触,那双写满依赖的眸子也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冷意,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灭白砚心中所有意乱情迷。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沉着脸的时候,气势还是有些凶的,在刑罚室磨炼过的眼神沾着血,但温念却半点不怕,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说,我不想这样。”
“阿砚,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温念已经很久没有表达出这样的抗拒了,态度鲜明,不卑不亢。
白砚愣住,多日来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那些被压制的负面情绪瞬间卷土重来,甚至更加汹涌。
“念念……”
他是该生气的,胸口也确实像是着了火般,烫得人发疼。
可他竟然感到胆怯,或许是因为温念之前的温柔太令人着迷,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得来的太不容易,那颗如毒蛇般狠辣的心脏竟然真切的升腾起一丝软弱。
爱会让人软弱。
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而恰好,温念不爱白砚。
这是一段从一开始便不对等的关系,所以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悬念。
白砚痛苦,他难过,他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网里的野兽,无处挣扎。
温念的力量太小,所以她惩罚就只能是所谓的冷暴力。女孩顶着一张纯然无辜的脸,眼神里却不再有之前的依赖与依恋,巨大的落差,让白砚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与自我怀疑。
第154章
若是从未拥有,就不会怕失去。
正是因为体验过那种飘飘欲仙,极致舒爽愉悦的感觉,才更无法割舍,越陷越深。
封闭式的地牢,困住的不仅仅是温念,也有白砚。
如今两个人朝夕相处,所有情绪都尽数系在对方身上,缠绕,交织,难解难分。
有了冷,就要有热。
打了棒子,就要给颗甜枣。
驯狗不就是这样的么?
若说爱意带来的欢饮愉悦是吊在驴子眼前的那根胡萝卜,那么温念忽冷忽热的态度,就是主人手中的皮鞭。
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阿砚,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女孩纤细的双臂,就像是菟丝子缠绕的藤蔓,紧紧攀附在白砚脖颈,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漫长的几个小时冷战后,她终于再次软下态度,声音甜软似春日阳光中融化的蜜糖,黏糊糊的甜蜜,令人无法拒绝。
于是,那些愤怒与暴戾再一次被融化了,甜丝丝的情绪如烟雾般在四处蔓延,粉红色的泡泡令人浑身瘫软,心思飘忽,如在云端。
“念念,念念……”
白砚的样子比几天之前更消瘦,却不显憔悴,面容呈现一种异常的亢奋,抱着温念的样子就像是在抱着这世上最难得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