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了。
但权律深却仍不满意,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不放过她每一瞬表情变化。
“再叫。”
“……老公。”
“继续叫。”
“老公。”
他伸出手,指腹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乖。”
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温柔,“这才是我喜欢的念念。”
权律深低下头,冰冷的唇近乎粗暴地碾过她满是泪痕的脸颊,最终落在她颤抖的唇上,那不是吻,更像是一种烙下印记的惩罚和宣告。
“记住这个称呼,”
他贴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如恶魔的低语,
“从今往后,只准这样叫我。你的记忆恢复了?很好。那就用清醒的脑子,清清楚楚地记住这点——”
他稍稍退开一点,冰冷的镜片几乎贴上她的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不容错辨的霸道与笃定:
“我才是你的男人。”
他俯身,冰凉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如同一个烙印。
“记住你的选择。零会没事的…只要你一直这么乖下去。”
……
这天晚上,温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权律深又好像回到了初吻那天,将她按在身下,翻来覆去亲个不停。
从脸颊,到嘴唇,从手指,到脚趾,就像是打标记般,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落下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烙印。
“念念,你知道吗,我真想马上和你结婚。”
“我说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真要命……”
“除了我,再不可以这样看着其他人……”
若说上次,在迷情剂的作用下,温念对权律深怀揣着满腔爱意,那么现在,这种亲昵就成了一种折磨。
在清醒的状态下,温念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冰,
在权律深滚烫的、带着虔诚的疯狂亲吻中,一寸寸融化,又凝固成屈辱的形状。
他每一次唇瓣的触碰,每一次舌尖的描摹,都像在宣告所有权,在她肌肤上刻下无形的枷锁。
他低沉的喘息,滚烫的吐息,混杂着那些占有欲极强的低语,在她耳边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任由他摆布。
身体被迫承受着他的热情,心却在绝望的深渊里不断下坠。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逃。
……但绝不能表现出半分!
一次又一次打击中,温念觉得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是一个与白砚完全不同的男人,一个身居高位的成熟男人。
在他面前,她的那些博弈手段不值一提,强大的气场与能力,压得温念完全喘不过气。
所以,要放弃吗?
怎么可能!
以前温念出于迷茫,可现在,她已经重新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温阿姨不在了,她在华宇城最后一丝眷恋也没了。
既然没有办法安心的在学校学习,那么她就要和零一起去库什纳,投靠反叛军,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
什么天赋者与泥巴种?
什么高贵与低贱?
人人生而平等,不该有这样的分别。
可笑的是,每个朝代建立最初,似乎都有过追求平等的理念。可随着时间推移,阶级固化,出于慕强心理,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资本的拥趸,那些理念就像被风化的石碑,渐渐模糊,直至被权力和欲望的洪流彻底淹没。
第169章
温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也从未有过多么远大的理想。
她想要的一直不多,不贪心,很微小。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想法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或许,是因为见到太多因为贫困而无法接受治疗,遗憾离世的人们?
或许,是亲眼目睹太多小结巴那样的家庭惨剧,被剥削,被压迫,被践踏?
又或者,是亲身经历了这么多,作为一个泥巴种被鄙视,被霸凌,被看轻,被当成一个玩物禁脔……
所以,
不能沉沦,不能崩溃。
越是清醒,越是痛苦,也越是坚定。
她是个无法使用异能的泥巴种,渺小如尘埃。
没有撼动巨树的力量。
但库什纳的反叛军有!零有!那些被压迫、被剥削、被剥夺了尊严的千千万万的“泥巴种”有!
她要去那里。要和零一起,加入燎原的星火。
哪怕只能做一颗微不足道的火星,也要燃烧自己,去照亮一点点黑暗,去撼动一点点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
……
接下来的日子,温念都表现的很温顺,就好像迷情剂的药效还在,两人从来没有撕破过脸皮,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从不存在。
她精心扮演着权律深想要的乖女孩,
他让她叫“老公”,她便低眉顺眼地叫,声音虽轻,却不再有明显的抗拒,像在履行一项日常义务。
他索吻,她便微微仰头承受,虽然身体依旧僵硬,眼神却不再激烈反抗,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他抱着她坐在秋千上看夕阳,她便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长发被晚风吹拂,却再也吹不起半分自由的涟漪。
只可惜,权律深似乎并不满意她的顺从。
那样的乖觉,就像一层精心涂抹的、毫无瑕疵的釉,覆盖在原本鲜活易碎的瓷器上。
完美,却冰冷。
这样的她,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空有美丽外表的瓷娃娃。他可以随意摆弄她的肢体,禁锢她的行动,却触碰不到她一丝一毫的灵魂。
这比她的反抗更让他感到一种被冒犯的焦躁和……失控。
是惩罚吗?
来自弱者小心翼翼的反抗?
权律深厌恶这种被无形力量牵制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影响颇深。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缓慢流淌。
他也像一头困在透明牢笼里的猛兽,看得见猎物,却触不到她的灵魂,每一次试探都只换来冰冷的镜面反射。
权律深开始沉不住气。
就在他对这凝固的“和平”日益不耐,琢磨着如何打破这层虚假的平静时,转机出现了,
——莫阿姨和权珍珍结束了度假的行程,回到了权家大宅。
而她们的回归,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在回来的当晚,莫阿姨便迫不及待的见了温念,多年未见,女人看起来与之前没有丝毫变化,保养得宜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歉意。
“念念,这些年,你受苦了……”
莫阿姨的声音柔和,带着叹息,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温念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但温念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避开了。
于是,她的手也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
“你是在怪我吗?”
“当年的事,我也是被逼无奈……”
是啊,的确很无奈。
在叛逆任性离家出走,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亲生女儿与养女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亲生女儿。
计谋是不是拙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心,重要的是选择。
温念其实并没有那么怪莫阿姨,莫阿姨不欠她的,相反,她将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给了她近两年的幸福生活,让她尝到了‘家’的滋味。
只是,难免伤心于最后的分开并不体面。
她给了她希望,却不信她,冤枉她,将她的人格贬低进尘埃里。
就好像,她们之间所有的爱与感情,都是一场虚假的谎言!
那种被至亲之人毫不犹豫背弃、被全盘否定的伤心与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哪里会那么轻易忘怀?
所以,如今面对莫银芝的歉意,温念也只是淡淡垂下眼,轻声道:
“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莫阿姨。”
温念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却让莫银芝更加难受。
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女孩,如今用这样冷淡的态度对她,这样的反差,的确令人难以接受。
她似乎从这平静里听出了温念疏离与决绝的态度,眼眶微微泛红,嘴唇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气氛压抑的就像夏日梅雨时低沉的天空。
过了许久,莫银芝才缓缓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强挤出一丝笑:“不管怎样,念念,你平安回来就好。”
“以后……阿姨一定会补偿你的。”
补偿?
温念还真不稀罕。
真实的伤害已经发生,过后的补偿就像是雨后送来的伞,毫无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