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主要是各种证件和存款。索洛林岛的拍卖会可不便宜,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为了温念,封烈也是下了决心,连家底都掏出来了,只求弥补自己的过错,求得温念原谅。
“孽障!孽障啊!”
之前苏家的事、即墨家宴会的不告而别,桩桩件件,儿子像是进入了第二次叛逆期,愈发不驯,也将封启宁气了个肝颤。
他看着封烈如火一样的背影,唉声叹气的骂着,转过头见到裴瑾,脸上才有了几分好脸色,语气温和道:“阿瑾来了?封烈才刚刚回来,不知在外面又惹了什么事,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封叔叔,”
裴瑾安静问好,气质沉稳,声音温润,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一个相貌气质俱佳的翩翩贵公子:“您别担心,有我在,我这就去问他。”
两人说话的功夫,封烈已经歪歪斜斜的穿好外套从楼上冲了下来,见到裴瑾,停下脚步,两个男人隔着楼梯,冷冷对视。
“裴、瑾!”
这一字一顿,声音真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封烈目光阴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姿态,毫不掩饰的敌意:“你还敢来找我?!”
“我为什么不敢来?阿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迎着封烈愤怒的目光,裴瑾却是一派无辜沉静。
身边的封启宁与瞿明珠似乎也看出两兄弟的气氛的僵硬,不由大为不解。
封启宁目光狐疑,深思的眼神打在裴瑾身上,裴瑾轻轻笑了笑:“封叔叔,阿烈对我似乎产生了些误会,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处理好的。”
说完这话,他率先起身向外走,封烈怒气冲冲的在后跟着,两人一直走到远离主宅的花园里,才缓缓停下脚步。
不过转身回头的瞬间,迎面而来的却是封烈狠狠一记重拳。
“砰!”
他这一拳着实不轻,裴瑾俊秀的脸颊顿时起了一片淤青。
男人后退两步,用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打够了吗?打够的话我们现在好好谈谈。”
“谈?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封烈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死死盯着裴瑾的脸,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的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躲?我封烈从来不需要你来让着我!”
“阿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以你我的关系,无论什么事,都不该闹到这种地步才是。”
裴瑾语气无奈而诚恳,而他的这话,也让封烈眉头瞬间紧皱,面色阴沉。
是啊,十几年的交情,那可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往日生活的一桩桩,一件件,仍历历在目。
可也正因为如此,这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楚才那样刻骨铭心,封烈的拳头垂在身侧握得死紧,心中就像是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就连呼吸都带着痛。
“呵,兄弟?你有把我当成兄弟吗?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兄弟,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夺人所爱的事来!”
“夺人所爱?”裴瑾不解的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还要狡辩吗!”
封烈怒吼:“你和温念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的那些眉来眼去,我本想当做没看见的!可是你们越来越过分……裴瑾,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你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封烈的胸膛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而面对他这如此激烈的职责,裴瑾却仍是一副镇定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懂。阿烈,我真的不懂。”
“朋友妻,不可戏。可是你似乎忘了,你的‘妻’是苏梦欢啊,从来不是温念。”
温念,那是什么,一个身份低贱的孤儿,泥巴种,社会关爱者,不值一提的玩物而已。
不是你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吗?
不是你说你对她只是玩玩而已?
既然只是玩玩,借给兄弟玩几天又怎么了?
以前不也一直是这样的吗?他虽然从未参与过封烈与白砚之间的混乱游戏,可是那些喜欢自己的女孩,封烈玩过得还少吗?
怎么现在就舍不得啦?变小气了?
裴瑾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却让封烈彻底愣住,浑身的血液‘呼’的一下子涌到头顶,又倏然降至冰点,嘴唇扇动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浑身僵硬,就像是丢了魂,变成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
暮色四合,花园里未开的玫瑰在夜风中颤动,像极了女孩害怕时轻轻颤抖的睫毛。
一阵凉意袭来,吹得人的灵魂也变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
封烈呆立着,就听裴瑾用十分平缓的语气继续说了,问他究竟把温念当成什么。
女孩之前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呢,一面荤素不忌的谈着女朋友,一面对她呼来喝去,将她当成一个小丑般随意逗弄取乐。
后来,他逐渐对女孩产生一些兴趣,于是不顾及她的感受,直接给她做了绝育手术,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方便更无后顾之忧的去玩弄她。
再后来,他当着女孩的面与苏梦欢定了婚,大言不惭的说要将她养在家里,丝毫不顾及她的心情,也不考虑她的处境。
难道,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态度?
这就是他对待‘妻子’的方式?
第82章
裴瑾的语气并不激烈,平缓的话语,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尖锐的刺入封烈的心脏。
他的心跳得很快,强烈的痛楚也像是电流,顺着血管迅速蔓延全身。
从四肢到五骸,再到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感受到这份悔恨和痛意。
是啊,裴瑾说得没错啊,那些事都是他做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渣男。
多么可怜,多么荒诞。
封烈无言以对,脑子里却快速浮现出女孩那双含着泪的眼……
无尽的懊恼,巨大的悔恨冲击着全身,让他的口中也弥漫起丝丝苦意,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可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封烈问得同样艰难。他声音嘶哑,喘着粗气,就像一个陷入穷途末路的困兽,执着的寻找一个答案。
——尽管,这个答案也许会让他落入万丈深渊。
沉静的夜色中,就连月光也朦胧。
裴瑾静静看着封烈,目光沉静,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张口:“因为,我发现,我也喜欢上她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无声,封烈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剩下裴瑾的这一句话……‘我喜欢上她了……’
夜风轻拂,花园里的花草随风缓缓摇动着着枝桠。
月色如水,像是给大地铺上一层银霜,却照不亮封烈黑暗的内心。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咬着牙,再一次举起拳头,冲着裴瑾的脸颊狠狠砸来。
这次裴瑾没有硬受,也没躲闪,而是毫无犹豫的抬起手臂,正对着他的攻击迎了上去,两人的拳头重重撞击在一切,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之间的战斗,就这样开始。
为了同一个女孩,你一拳,我一脚,默契的没有选择使用异能,而是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用血肉之躯,完成这这场没有硝烟,却无比惨烈的较量。
封烈的进攻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裴瑾起初还有些顾忌,后面也似乎被激起血性,不在退缩,主动进攻。
很快,两人脸上就都挂了彩,嘴角渗出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与泥土混在一起。
“裴瑾,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兄弟!”
封烈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愤怒的大吼。
裴瑾沉默。事实上,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早已超乎他的想象,只可惜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哪怕他心思再深沉,谋划再缜密,也不可能让所有事情都按照他预想的轨迹发展。
而他的沉默也再一次刺激到原本就狂躁的封烈。
男人恨恨望着自己这位昔日的好友,十几年间,他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是值得托付后背,最信得过的伙伴。
可现在,却站在对立面,剑拔弩张,仿佛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没有人受得了这种改变,来自爱情与友情的双重打击让封烈眼眶发红,咬着牙开口:
“所以,你忘记舒阳了?裴瑾,你忘记你的舒阳了吗!”
“你不是世上最了不起的情圣?对舒阳一往情深,不屑与我们这些风流成性的烂人为伍?”
“所以现在,你移情别恋了?你变心了吗?!”
是啊,舒阳……
裴瑾的初恋,他曾经深深爱恋过的女孩。
与温念一样出身卑微,却与她的懦弱是两个极端,泼辣勇敢,勇敢无畏,像一团炙热的火焰,曾经照亮过他那压抑又昏沉的少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