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还是在乎他的,心里有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
江许不自觉勾了唇角,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哑,带着一种因为喜悦而微微的颤动:“好。”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许久,沈璃主动开口,略微突兀地说了句:“谢谢你。”
江许挑眉,反问她:“有什么好谢谢的。”
沈璃咬了下唇,抬起下颚看着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青涩的模样褪去,他们都愈发成熟。
江许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喜欢黏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少年。
他稳重,成熟了许多。多到…对沈璃而言有些陌生。
“谢谢你,能够帮助我家。”
当初沈家遇到危机落难,平日里合作过的企业不少旁观的,唯有江家愿意援助。
那时候江许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知道消息后就带着礼物找上了沈家,说愿意助一臂之力也敢保证沈家以后的路畅通无阻,
上江市一手遮天的江家当然有这个能力。但也有要求。要求,是沈璃要与江许结婚。
时隔多年,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就发生了变化,至少对沈璃来说是这样的。
曾经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再见面时却如同刚认识的陌生人。
一个不敢贸然靠近,一个心中有愧选择逃避。
毕竟当初出国留学是她和江许早早许诺好的,江许期待了很久,他的所有人生规划里都有她。
可出国的那天,沈璃没有出现在机场。
“我帮助沈家,但同时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商人之间互利共赢,算不上单方面的帮助。”
原本涌进胸腔的氧气渐渐消失,江许感到些心堵,更多的,是心上的疼痛。
沈璃来敲他的卧室门,拿出他提到过的想要的红豆包,告诉他明天要用到的他过敏的原料换了,这些都让江许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他以为沈璃也是在乎他的,会在乎他的诉求和情绪。
可使兴奋不到几秒,沈璃的话亲自将他从高空之中拉下。
她做的这些,不过是因为他在她心里是恩人,是救济她家族的人。
是因为感谢他,并非喜欢他,爱他。
这样想,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冰冷。
“不必为了感谢我而讨好我,我说过,我不需要。”
眸子里的星光一点点暗下去,闪过的情愫似是悲痛。
眼前的沈璃抿着唇,心思被拆穿,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互利共赢,她得到的家里企业的稳定,那江许呢?
得到的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
她知道江许对她的情感,也知道这场婚姻是这么多年江许的求而不得。
但她无法让这场婚姻幸福,无法做到像结婚誓言想表达的那样同丈夫相爱。
因为她的心里,住的是另外一个人。
第4章
水晶灯如同花瓣一般簇拥着,发出的光芒落在新中式黑棕色的圆桌上,圆桌的一角泛着光泽。
四周的墙壁挂着山水字画,圆桌上的菜肴装饰也各有各的韵味。
“今晚差不多尽兴了,就不陪陈董继续品酒了。”江许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领处白色衬衫面上打的领结有些歪曲。
“江总,这酒才喝了多少啊。”陈丰挑了下眉,端着酒杯随着江许起身。
要是早些年,他才不会把眼前这位年轻人放在眼里。如今对方身为江家产业的掌权人,打败一众堂兄弟,领着江氏那是更上一层楼,颇有他父亲江致远年轻时候雷厉风行的模样。
江氏换代,对他们这些上江市里排队等着和江氏合作亦或是求江家庇佑,保个集团顺风顺水的人来说那是大事。
江许刚回国,毕竟年纪轻,多数人没把他放在眼里。想着也要过了三四五年才能上任。后来去查才知道,人家在国外就已经为江氏拓宽了不少产业。
人嘛,最看重的还是利益。管他之前是怎么看人的,现在江许一下子登上顶峰,以前还叫他‘江少爷’‘小江总’的人,不也都学会了点头哈腰一口一个江总。
硬的不敢用,那就得来软的。酒喝的多了到后面什么话都好说。
“不必了,陈总。”江许站起身,朝身旁位置上的季之礼使了个眼色。
季之礼起身,搀住江许的一只手臂,一如既往的淡雅:“陈总,你看江总都喝醉了。我还是带他去隔壁的休息间休息休息。”
两人都这么发话,端着酒杯的陈丰也不敢继续强硬。
“那麻烦季总带着江总去隔壁休息,下次等江总有时间了,我们再约。到时候可要喝个尽兴啊!”
陈丰这样说,江许自然不敢拂面子,笑着说着下次他做东。
休息室依旧是新中式的装修,江许同季之礼进了门,将门合上后,坐到茶几前的沙发上。
“真醉了?”
季之礼挑了下眉,打算从包里摸包烟抽,一摸,兜里是空的,于是只能作罢。
喝醉了是假的,他的酒量不至于那么差,但继续在那屋里待下去,迟早抵不过灌酒最终瘫在那里。
他代表江氏出席饭局,就得注意身份和分寸,容不得做些有失体面的事情来,对江氏的名声不好。
但当下的江许需要休息是真的。
下午的航班从英国回来,时差没来得及倒就被拉去了饭局。
陈丰和父亲江致远是旧相识,面子不能不给。
江许翘起一只脚,黑色皮鞋悬空,露出底面薄薄的一抹红。
伸手捏了捏眉心,脑袋晕沉沉的,不由得带来一阵烦躁。
季之礼:“叫司机来接了吗?”
江许摇摇头,司机把他接到这儿后就让对方回去了。
刚才说要走,其实也是不想在包间里待着,一会儿被敬酒一会儿被各种奉承的语言捧着,他听的有些烦。
“那不正好,让沈璃来接你。”
江许眸中一顿,喉结上下滚了滚,默了会儿才接上话:“有些晚了。”
“而且她不喜欢酒味。”
所以今晚他不敢多喝。
低下头轻合上双眼,江许再睁开眼时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眯着眼晃了晃,视线停留在季之礼领间的撞色领带。
有些眼熟。
很像中学的时候他去沈家找阿璃,在她书柜上发现的那条。
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那是阿璃给他准备的礼物,毕竟那段时间离他的生日已经很近。
自小,同阿璃最为要好的异性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条男士领带是给他的。
江许还记得那时候的喜悦,他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打开,看着花纹领带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被吸引一般,他拿出领带迫不及待系在脖子上。
那段时间他和阿璃闹了些矛盾,阿璃嘴上说着近一段时间都不愿搭理他。他一个人憋不住气在学校看着阿璃和别人说说笑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这礼物,也算是阿璃告诉他愿意和他和好了吗?
看着镜子里的领带和自己,江许的喜悦像是蹦爆米花似的在心腔里绽开。
想要快一点长大,打扮为成熟模样,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要是阿璃能够多喜欢他一点就好了。
江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动静,紧接着房门被打开,镜子里多出了阿璃。
江许转过身,想告诉阿璃这条领带他有多么喜欢,想告诉阿璃,他这些天有多么想她,想告诉阿璃他错了,他不应该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同她闹了脾气。
无论怎样,阿璃还是阿璃,他的阿璃。
可是阿璃却显得很意外,走到他的身边犹豫了几下指着他脖子上的领带对他说:“江许,这不是给你的礼物。”
笑容顷刻顿住,跳动的心脏开始凝结,冻住。那种感受无疑是将他推倒在悬崖之下。
出乎意料的,他没像以前一样同她闹,同她争论她最喜欢的朋友是谁。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江许有些想哭,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总是倔强爱面子的,他忍住泪,机械地取下脖子上的领带。
在得知领带属于别的男人时,他想要将领带撕碎,毁掉,连同沈璃喜欢别人的那颗心。
可他不能。
因为这样只会让阿璃更厌恶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璃的关心和笑容,开始出现在别人那里。
他抗议过,嫉妒过甚至是针对过。可是都没有用,换来的是阿璃的警告和不解。
就连他策划了很久的成人礼阿璃也没有来。
成人礼上,他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喝到那样醉。
江许第一次感受到醉酒的不适,胃里时刻在翻滚想要吐出,脑袋就像是下一秒就会炸裂一般。
酒后会壮胆倒是真的,他跑去沈家问阿璃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泪水在他满是醉意的眸子里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