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浑身的倔气收敛起,她主动跟上他的步伐:“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次?”
“怎么个谈法?”
“坦白局,有什么说什么。”
话音落下,她抬起脸去看陆淮南。
男人比她脸色更冷,几乎纠察不出半点情绪,波澜不惊,不辨喜怒,山水不显。
“阮绵,你憋了很久了吧?”
“难道不是你有话说吗?”
不然他跑来,搞出这些事,是为什么?
阮绵眼不瞎,心不盲,人也不傻,她只是猜不到陆淮南心里在想什么,又或者说准备做什么。
不管如何,她都努力暗示自己冷静:“陆淮南,那我直说了,我觉得你最近行为举止,连说话都很异常,是为什么?”
面对阮绵的质问,陆淮南不为所动。
无谓不屑的一笑:“都说女人爱想多,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那你告诉我啊!”
阮绵直勾勾睨住他黑沉邃眸,不容得他躲闪。
可陆淮南的眼睛里,根本没给她任何捕捉的机会。
“是不是觉得我心情好点,对你好点就是怪,阮绵,你是平时没得到过阳光吗?给你点好脸色就这么灿烂?”
他这话说得有多狠呢!
阮绵喉咙窒住,慢了好几拍才回归如常。
眼睛里的雾气打湿了眼眶,她压下眼睫:“我也忍你很久了。”
阮绵哧笑一声:“你别去见我舅舅舅妈,我不想你去了打扰他们原本安静的生活。”
舅舅舅妈这辈子过得佛系。
也没接触过多有权有势的人。
一家三口,日子不算大富大贵,也是幸福美满。
“好,我可以不去。”陆淮南仔细端详她:“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来这?”
“你这么想知道吗?”
“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的事,你了解我的,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欺骗隐瞒。”
阮绵闭了闭眼,心平气和:“我来洛溪,是为了查我母亲当年的事情。”
陆淮南心脏不着痕迹的猛跳几下。
他没想过,她来这是为了查明当年唐望清的事。
有一丝的心疼从他眼中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捕捉到。
陆淮南烦躁这种莫名情绪。
他对阮绵哪来的心疼?
僵硬的喉咙,滚烫的眼睛,翻腾不止的心脏,阮绵觉得自己要被那股情绪,激荡得破防崩溃:“陆淮南,我妈她是被人害死的。”
女人站在距离他半米的位置。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有种冲动,想抱她入怀。
此刻的她,身姿显得那般单薄无助。
陆淮南深吸口气,刚抬起的胳膊,在看到阮绵抬眸看他时,定然立在那,再没了动静。
眼皮一掀,眼里一半是冲动。
一半是试探跟压抑:“阮绵,你就没想过找我帮忙吗?”
她以为他失心疯,说错了话。
第118章 自取其辱
眼波的对视,导致氛围一点点变得沉重。
阮绵勾起的唇角,眼看着往下压。
陆淮南赶在她彻底压下去的前一秒,特别认真的问了句:“你不是一直,都习惯了求我办事,这一件……为什么没想过?”
男人太过反常。
她一时间无法判断分辨他哪分真,哪分假。
就好像是一个被蛇咬过的人。
哪怕在路上看到一条麻绳,她都得再三确认后,才敢去捡。
人一旦警惕习惯了,就很难再产生信任。
“这是我的家事。”
“你哪件家事我没帮过你?”陆淮南问:“又换句话说,你没找过我?”
阮家的事。
阮文斌的事。
她奶奶孟贤清的事。
他哪一件不是最终帮了她。
陆淮南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阮绵堵得如鲠在喉,她垂眸,唇瓣紧抿着,半晌才开口:“那你会帮我吗?”
“不会。”
阮绵自嘲一笑,晶莹在眼里打转:“那不就是,我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那你多说几句,也许我就答应了。”
就像当初她求他帮孟贤清那样。
陆淮南是愿意帮她的。
唇周的嗤笑弧度加大:“你每次帮我,哪一次不是有条件,陆淮南,我已经没有可以跟你谈判的筹码了。”
所以她才识趣的不张这个口。
刺骨凉风打她脸上刮过,像是一把把冰刀子扫在皮肤上。
阮绵深呼吸,好一会才平静好情
绪,嗓音都沙哑了:“奶奶的事,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她垂下的眼睫里,藏着一蹙深刻的委屈。
阮绵红着眼,低声去叫他:“陆淮南,你回去吧!”
与其说在叫他,不如说是恳求。
女人身段本就好,她身上那件薄外套是修身款,恰好将她腰线跟肩膀修饰得很匀称。
加上她那张欲哭欲迎的脸。
陆淮南有种春心怦动。
他说:“阮绵,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着急的赶着我走?”
阮绵脸上依旧带着先前残留的笑,只是此刻眼底增添了一些不适:“你要是实在不愿回去,可以在附近住酒店,我晚点去找……”
“打发乞丐吗?”
陆淮南鼻尖透出一丝丝的酸劲。
他知道这是为何。
恐怕自己在浑然不觉中,已经深陷在她身上了。
阮绵低俯着脸,她也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不适表情。
嗓音带了三分鼻音:“我回去说一声,就过来。”
这回陆淮南应声:“好,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赶着回去打完招呼,再到酒店,对阮绵而言确实有些赶脚了些,但她更不愿意让舅舅舅妈,看到陆淮南。
母亲的事,她也没想过指望他。
陆淮南暂住在洛溪比较高档的“粤喜大酒店”。
他特意预定了三天的房位。
康堇把房卡递交给他:“陆总。”
陆淮南饶有玩味的盯着那张烫金房卡,他没很快回话,透过电梯壁的玻璃,看到自己眼底挂上的那抹失落。
他失落阮绵的不领情。
失落她的冷漠。
陆淮南知道,爱上一个人就是这种滋味。
情绪跟心脏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惦记她,去想她。
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变得患得患失,惶惶恐恐。
捏住房卡的手指慢慢收紧攥成拳,陆淮南悦耳的沉声落音:“康堇,你叫人办件事,找一下当年唐望清死时的证据。”
闻言。
诧异在康堇眼睛闪过:“陆总,你是打算……帮阮小姐?”
“去办就行。”
康堇没再多问:“好。”
康堇下楼打电话,吩咐燕州那边的人办事时,恰巧看到阮绵提着包往楼上赶。
她目光低垂,脚步匆忙。
甚至他就在电梯外不到五米远,对方都没看到。
酒店套房十分宽敞,里边摆放一盏昂贵的台灯。
阮绵进门时,陆淮南正在拨弄那盏灯。
听到门口动静,他停手,身姿懒懒的靠在办公桌上,锋利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打趣道:“看来一个小时蛮长。”
她还能抽个空换套衣服。
阮绵没理会他这句损词,径直坐过去。
弯腰压着胳膊整理下裤腿上的寒霜。
海港不下雪,但冷起来会有霜气。
她换了件紧身高领毛衣,贴身的衣料,勾勒得她脖颈纤长,锁骨跟肩膀特别有型,薄薄的料子能看清胸前一片大好风光。
阮绵挺直腰杆,胸脯也跟着朝前挺动。
陆淮南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令他血脉喷张的美色。
明明滴酒未沾,却有种深度醉酒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阮绵目光打过来前,陆淮南收起视线,神色一如往常:“你母亲的事,你打算怎么查?从哪查起?又或者说从谁身上查?”
只有在跟她对话上,陆淮南才觉得自己没那么思想偏颇。
“还没眉目,走一步看一步。”
阮绵吐声闷闷的。
“想清楚了,真要查下去?”
他怕她决心不够。
也怕她得知结果,会痛苦不堪,选择逃避。
阮绵面色无异,她抬起的眸子很是淡淡:“想清楚了。”
陆淮南轻点了下头。
剩下的半分多钟里,彼此维持绝对沉默,空间氛围静悄到针落可闻。
陆淮南也没看她,旁若无人的摸烟点燃,再深吸一口,沉沉吐出,缭绕的青烟里,他冷峻的面若隐若现,朦胧迷离。
她拿起桌上的红酒,喝得不紧不慢。
阮绵不是好糊弄的。
喝掉三口,她扭头去看陆淮南:“你对这事这么上心,三番两次的问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