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收这个钱，但大概的数目还是清楚的。
“到时候再看情况，看要不要再继续往上读？继续读的话，用不用出国？”
1993年7月《关于自费出国留学有关问题的通知》发布后，申请、办理自费出国留学的渠道已经畅通。
她的收入应该支持得起出国留学。
方丹和她讲，计算机的话，目前还是欧美国家更加先进。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
郑晓飞愣住，那这搞不好还要读很多年啊。
“嗯，多读点书好。硕士多稀罕啊！照这个发展，以后各级政府部门、下属机构应该都会用到电脑办公。那你作为专业人士，如果想进这些单位就很容易了。”
而且只管电脑的话，工作性质应该也相对单纯，不会太累。
由于站在了这个行业的顶峰，具有不可替代性，在单位应该还挺吃得开。
硕士出来就是四级主任科员，薪酬和晋升机会都更多。
闻轻很直白的道：“郑晓飞，我的未来规划里没有你。”
她原本没有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毕竟，当初在部队碍于规定，他俩并没有挑明。也就没有过任何的承诺。
原本想着既然他各种权衡利弊，那就船过水无痕的过去了吧。
大家以后还是好战友！毕竟是共过生死，互相救过命的。
但她如今境况好起来了，他就又打算把她纳入未来规划里。
那她肯定就得把话说清楚了。
不然，回头说她吊着他，让他替她的生意出力可就不好了。
或者就单纯让他误会了，替她各种奔走，她也受之有愧。
郑晓飞的面色发白，“为什么？我们一起为未来努力，不行么？”
闻轻道：“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圣经》里关于婚姻的誓词：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我要的，就是这样纯粹的爱情，而不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我如果爱一个人，那必定是全身心的。不抛弃也不放弃！”
如今她应该能考上大学；生意也做起来，身家都六位数了。
她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
所以，他权衡之后，愿意放弃和高干千金联姻的机会。
要和她一起为了她们的未来而努力。
但她刚到深圳，很迷惘、前途不明，为了生存去麦当劳做保安的那两个月，他又在哪里？
这不是一句'工作忙'就可以解释的。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么？
她能理解婚姻要门当户对。
但他们并不是相亲认得，而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
这样都不能在逆境里不动摇。
那遇到疾病、贫穷、前途遇阻这些大事，她能信任他、指望他么？
闻轻前段时间为放松神经，也翻过星座的书。
里头对处女座的描述，其实很多地方符合。
她感情上有洁癖。不能容忍自己是别人权衡之后的选择。
而且，他的母亲那么看不起她的家庭。
闻轻举起豆奶，和他的啤酒杯碰了一下，“祝你前程似锦、大展宏图！要站到高位，才能真的实现自己的企图，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也愿你，不忘初心！”
郑晓飞听明白了，而且他知道闻轻不是个会吃回头草的人。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
他点头，表情难过地道：“我先走一步。”
他起身走了几步又回来，“说了我请客的，哪能把单留给你买？”
他把单买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大家毕竟是老战友！承你吉言，我会努力爬到高处的。”
闻轻几口把豆奶喝了，也没什么心思吃了。干脆让老板全部打包，带回去给周瑛还有赵昭吃。
至于她自己，回头随便吃点什么主食就好。
她拎着两个大打包盒往川大走。
老板还把里头的菜用锡箔纸包起来，这样可以保温。
闻轻走了一截，停下脚步，仰头。
秦政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看到这一幕满心的不是滋味。
他让司机开了过去，“去哪啊，送你一程？”
闻轻扭头看他，不太客气地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会儿也不想管什么人情世故了。她很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
一时，司机和保镖脸色都变了。
秦政做了几个深呼吸，打开车门下车。
“一个人在外头游荡做什么？先回去吧。”
闻轻道：“我本来就要回去的。”
秦政看看她的手，“你这拎的什么？”
“给周瑛打包的烧烤。我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闻轻说着整理了一下情绪，“抱歉，我不该迁怒于人。不过，你凭什么派人跟着我？”
秦政道：“我猜到你是来说清楚的，担心你心情激荡之下出什么意外。这边灯光不明亮，回头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你身边。跳下来两个人，拿浸了药水的毛巾往你口鼻一捂。一个抬脚、一个抬胳膊，不出十五秒钟就能把你抬上面包车，扬长而去。往日可没让人跟着你。”
闻轻想了一下那种可能，确实是不能排除的。万一呢？
真的可能有人这么针对落单的年轻女子。回头还不知道给她卖哪儿去了。
于是客气地道：“谢谢！”
秦政道：“替周瑛打包，那你自己吃了么？”
“吃不下。我这就回川大去。”
校园内至少没有这样的飞车党。
第110章
秦政左右看看道：“我也还没有吃。前头有一家卖粥的, 要不去喝点粥？或者你要喝酒，我也可以陪你喝点。”
闻轻看看自己拎着的打包盒。
秦政伸手拿过来，递给周瑾, “给周瑛送去。”
闻轻道：“让她和赵昭分着吃。”
周瑾点头, 招呼了一辆车送他过去。
秦政和闻轻就近进了旁边的粥铺。秦政看看那锅里熬的, 居然是白粥。
闻轻道：“四川人不吃砂锅粥的。你过去占位子，我来点菜。”
她除了粥, 还点了毛豆、煮花生米、腌笋、泡鸡爪、凉拌兔丁、五香兔头等配菜。
这都现成的，她自己拿个大托盘就端着过去了。
秦政看了看道：“不喝点酒？”
“我喝酒都是高兴、喜欢喝。不喝闷酒，太浪费了。”
闻轻吸了吸鼻子，闻到他身上有酒味。没吃晚饭, 却喝了酒。喝闷酒啊？
“来, 尝尝，这个其实叫冷啖杯。一般是凉菜配饮料、啤酒的。因为咱们都没吃晚饭, 我就还是要的白粥。”
闻轻掰了卫生筷, 对刮了几下毛刺递过去。
秦政接过来，“你的情绪那么快就收拾好了？”
其实没那么喜欢吧？是吧？是吧？
闻轻道：“我是当兵的，执行过特殊任务。是不会容许自己过多感情用事的。”
秦政道：“在我面前, 你不用压抑情绪，还费心招待我。”
她心头的账簿上，加加减减的，他还剩多少分？
还在招呼他！而且说的话直插胸口。
“如果我的存在，令你的情绪发泄不出来，要不我回避一下？”
“真不用,就t那么一瞬间的失控。”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吧？”忍不住，还是问出来了。
闻轻道：“我刚到深圳那两三个月，真的是很失望。那时候，就慢慢舍弃了。今天又怎么会有太多感情波动呢？”
她不再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看她终于不再招呼自己了，秦政便也不说什么。拿起筷子、勺子，试一试所谓的冷啖杯。
等吃好，闻轻道：“我回去了，你也回宾馆休息吧。”
“我送你，顺便散步消消食。”
刚秦政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在想她说的，刚到深圳那两三个月很失望。
他很快就把事情的始末拼凑了起来。
元旦那天自己和她说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决定放弃姓郑的了吧。
他之前让人查过。姓郑的是从她回成都卖电子产品之后，才重新出现在她生活中的。
那之前，估计断了联系。
闻轻看看秦政，人家连吃撑了、需要散步消食的话都讲出来了。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路过去，闻轻一直沉默着。
但因为秦政不说话存在感也挺强，她倒是也没像之前一样，反复回想和郑晓飞一起出任务的事了。
等走到招待所门口，闻轻道：“谢谢秦总送我回来，我到了。你路上小心点！”
秦政目送她上楼，然后坐上了一直慢悠悠跟在后头的车。
一上车，他的脸就沉了下去。
回到锦江宾馆，他让人把庄大路叫了过去。
“闻轻她待人，一直是这么客气有礼的么？你实话实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