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萧哥，啊呸，萧狗他就是个混蛋！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竟然在你最难的时候和别人远走高飞……放弃你们的感情，逼得你不得不放弃赛车这条路……”
李薇想起后来听到的故事，恨得咬牙切齿：“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瞎了眼，竟然还为他说话，谴责你不顾情义，抛弃你们共同的梦想……”
“不是这样的。”楚辞青终于开口，声音微嘶。
李薇呆滞抬头：“啊？”
楚辞青又重复了一遍，声色凉薄：“是我的决定，与他无关。”
第30章 暗中观察的梭子蟹
四野空旷，远处蓦地响起巨大的引擎轰鸣声，车队里的职业赛车手正式开启一天的训练。
楚辞青对这声音太过熟悉，几乎是在捕捉到分贝的瞬间，脚尖便下意识地一点，下颌微收，目光微凛。
李薇透过朦胧的泪眼怔怔望着楚辞青，冷艳精致的眉眼没有什么表情，攻击性十足，让人不由噤声。
明明脑海中翻滚着无数疑问，却不敢再多问。
除了震天的轰鸣声，一切仿若静止。
焦灼凝滞间，忽有一道散漫又轻蔑的声音响起：“楚辞青。”
像是清晨乍然作响的闹铃，滋啦一下截断绵延的梦境，连带着那些失控的情绪也蓦地被压下，只余微微发沉的呼吸。
楚辞青深深吸气，垂眸，掏出纸巾强硬地塞进李薇手里，“擦擦。”
转身，对上江小美那张涂得发白的脸，若无其事地扬起一个虚假的社畜笑容：“来啦，今天路上没堵车啊？”
她发誓自己只是随口一问，绝对没有阴阳江小美每次搭档干活都以早上堵车为借口迟到躲活的意思。
但江小美显然觉得她有，鼓起的脸颊像充满气的的河豚肚子，瞪着她，咬牙切齿：“今天限行，我地铁来的。”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限行8、6，而常驻江小美朋友圈C位的那辆红色奥迪A8尾号是3？
“果然还是地铁好啊，准时又节能，你以后可以多坐。”楚辞青煞有介事地点头。
在女人翻脸前，将手机提到耳边，手指比了个嘘，边走边说：“他们也该到了，我问问。”
江小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憋得难受。转眼见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正盯着她，眼眶通红，目光不善，没好气道：“你看什么看？！”
李薇收回眼，咬了下牙，瞥了眼走远的楚辞青，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今天过来的车模有四个人，三男一女，除了八字不合的江小美，其他三个都是千方公认的年轻帅哥。
财务部的阿伦，研发部的飞哥，运维部的阿达，楚辞青以前办内部活动时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关系都不错。
三人像是约好的前后脚到，见着楚辞青一身军绿色工装，1.78的个头潇洒帅气，站在他们中间都毫不逊色，纷纷打趣楚辞青是不是落选了心有不甘，故意来抢他们风头。
楚辞青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斜眼睨他们：“我有心要抢，还轮得着你们？”
飞哥：“不愧是青哥，霸气！”
阿达：“都是青哥承让，才让小弟有了为千方抛头露面的机会，等我红遍全网，一定不忘青哥大恩大德！”
阿伦：“去去去，青哥哪里稀罕你感激，一张照片就把我们部门小姑娘迷得丢了魂似的，恨不得把我换下来让青哥上。”
几人走成一道，嘻嘻哈哈，又都是养眼的长相，引来路边不少人侧目。
再看门口抱着胳膊形单影只的江小美，拉着一张脸，眼里直冒火光，不像来拍宣传照倒像是来干仗的。
李薇暗自摇头：这公司老板眼光真不行。
“青…”
女人眼风扫来，李薇立马改口，语气热络：“青，青姐，你们人都到齐了吧？现在车手都在早训，安排不出人手指导，我带你们先进去参观参观。”
女魔头对这次拍摄宣传期望很高，不止要有静态镜头，还要有动态视频，事先和俱乐部说好，要安排教练给他们教一些简单的炫技操作，好在拍摄中展示出来。
楚辞青：“也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李薇头摇得飞起，心想：她得好好夸夸疾风，要能把青神忽悠回来就好了。
倒也不用李薇多夸大其词。
疾风是Y城老牌赛车俱乐部之一，原本的家底就厚，不但有好几条专业的模拟赛道，还有一栋单独大楼专供车手休息娱乐，改装工坊、P房、停车坪更是一应俱全。
新老板财大气租，刚接手两月就给车队里的车手每人配了一台新车，改装器件全用的顶配。淘汰下来的旧车留在停车坪里可供他们这次拍摄使用。
楚辞青一眼看去，就看见好几辆熟悉的明星车型，光看外表就知道保养得很好，远不到淘汰的时候，不由咋舌：这新老板真是财大气粗，钱多的没处花了吧。
李薇显然也有同感，介绍时还多说了一句：“这些车在这真是可惜了，要在别的俱乐部，二流车手都赶不上趟。”
停在楚辞青前面的是辆宝蓝色的蓝旗亚，向来以流畅著称，堪称赛道上的飞豹，此时飞豹安静地卧在原地，等待着再次冲向赛道。
楚辞青手指微动，指尖触上冰凉外壳，心底悸动一刹，眼神微黯。
停车坪紧邻砾石赛道。
地上铺满沙子石块，密密麻麻的雪糕筒勾出蜿蜒曲折的赛道曲线，最窄的一处只有一辆车身的距离，直角弯、发卡弯、V型弯、不对称弯，一个接一个，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恰好一辆赛车轰鸣而来。
他们面前正对着一个U型弯道，只有几个雪糕筒隔开赛道与人群。
距离越来越近，红色赛车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带起的飓风携裹着沙尘直直向他们砸来。
除了楚辞青和李薇，几人显然都被吓傻了，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赛车扑来，在撞倒雪糕筒的前一秒急刹。
刺啦——
车尾在他们眼前甩出一个巨大的钝角，车头猛地一沉，很快又弹起。
轰隆——
不过几秒的时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阿伦转过身时，脸色仍是恍恍惚惚，顾不得管吃了一嘴的沙子，逮住楚辞青就问：“青哥，你说，我现在辞职来这练三年，能像他这么帅么？”
阿伦是典型的花美男长相。
五官清秀，身材清瘦，气质干净，以楚辞青的眼光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男孩。
嗯。
她艰难地咽口唾沫，实话实说：“很难。”
眼看娇弱男孩的无辜鹿眼霎时黯淡无光，楚辞青于心不忍，安慰道：“你没有基础，三年做不到很正常。”
虽然赛车手的甩尾操作在她看来漏洞百出，入弯太慢，刹车太急，走线太差，但是……也是阿伦十年赶不上的水平。
阿伦不忿：“难道就没有新人能三年直冲王者么？”
“当然没有。”
“当然有。”
楚辞青和李薇同时住嘴，望向对方，眼里都是明晃晃的疑惑。
楚辞青不理解。
专业赛车手的培养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国内基本都是小时候从卡丁车起步，再转向专业赛车，培养周期十分漫长。
李薇身为俱乐部的一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要说有…
女人嘴唇翕动，一双眼望着她，张张嘴，没出声。
难道是说她？
楚辞青先是讶异，然后失笑，眼里浮起几分无奈的神色。
是了，在外人看来，她18岁才参加第一场赛车比赛，三年后就站上WRC领奖台，可不就是梦一般的奇迹么。
可是，谁又知道奇迹背后是多少年的寂寂无名。
楚辞青指尖微动，定了定神，又望向阿伦：“或许有，但我没见过。”
“哼。”江小美冷哼一声，“那是你见识少，你做不到可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说着，她撩了把头发，点开手机里的一个视频，塞到阿伦手里，轻飘飘道：“我上周刚录的，难度也就那样吧。”
视频里是一个类似的U型弯，蓝色赛车飞驰而过，帅气甩尾后消失在镜头里。
“哇！小美你竟然会开赛车？”阿达震惊。
“当然。”江小美抽回手机，睨了眼笑容微僵的楚辞青，甩了把头发，意有所指道：“我能选上可不是靠运气。”
是靠剪刀和刷子啊！
楚辞青恨不得有一双没有看过视频的眼睛，那样的话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昧着良心都夸不出一个好字。
虽然成品只是十秒钟，但是，不知道背后用了多少0.01秒钟啊！！
那方向盘的反打，那后轮的滑动，那车头的转向，真的是能同时出现在一次操作中的么？
“呵呵，呵呵。”
楚辞青呵笑两声，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