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庄稼的香气，闻着这种味道, 心中无比的踏实。
后山的柿子已经完全红了，一颗一颗，像红灯笼一样挂在光秃秃的枝头。她远远地看见，不由自主地朝后山走去，想摘几颗熟透的柿子回去吃。
山上全是巨石, 苏锦书轻盈地跳跃、拾级而上，到半山腰时，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汪碧绿的湖水，静静地倒映着蓝天白云。
她走到小湖前，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着中秋前的那晚，她在月光下、湖水中, 被周凌霄摆弄成各种姿势。
苏锦书的脸开始发烫, 温度急速上升，她后退几步, 不小心碰到湖边最大的那块巨石，周凌霄曾经把她放在这里......
她不敢再呆在这里，落荒而逃，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山顶，站在柿子树下仰头望着上面红彤彤的柿子。
苏锦书的脸也红彤彤的, 不输树上的柿子，不知是因为刚才脑海中的内容，还是运动导致的。
她察觉到自己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像一根枝条，不断的挠着她，挠得她全身都痒。
捡上几颗柿子，苏锦书迅速下了上，她意识到，自己选择上山是个错误的决定。
牛鹏、牛才听说她回来了，特意赶过来相聚。
“哇，这柿子看着就好吃。”牛才盯着苏锦书怀里的柿子，咽了一口口水。
成熟的柿子红的像火，果皮极薄、呈透明状，能看到里面饱满欲裂的金红色果肉。轻轻掰开，可以看到里面颤颤的果肉，像蜜膏一样，汁液饱满地要溢出来。
“呲溜”一声，苏锦书吸了一口柿子肉，入口是恰到好处的甜，不似糖果的甜腻，而是混着果香的清甜。
吃完一颗柿子后，那清甜就沁入肺腑。
“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柿子了，表妹，吃完咱们再去摘几颗吧。”牛才嘴边沾着红色的汁液，尚未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果肉，就迫不及待地说。
牛鹏觉得他有点丢人现眼，“你饿死鬼投胎啊！”
经过刚才那一遭，苏锦书并不想再上山，“柿子树不远，就在后山，你们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摘的。”
“我姐坐车回来，又刚从山上下来，咱们自己去吧。”苏云中看出苏锦书不想去，提议道。
牛才：“成，咱们走吧。哥，你也吃的狼吞虎咽，别以为我没看见。”
牛鹏板着脸跟他们一起朝后山走去，苏锦书轻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把后山这个地点拉黑。
她坐在屋檐下，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的辣椒串。体内那种痒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让她有点心烦意乱。
好在牛家兄弟和苏云中何那块回来了，她跟他们说起需要鸡鸭做卤味的事情，暂时把那种感觉忘记了。
“姐，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你放心吧，保证能帮你弄到鸡爪鸭爪什么的。”苏云中一听，非常有信心地说。
苏锦书疑惑地问：“现在这些东西很容易弄到吗？”
“表妹，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上了鸡。”牛鹏解释说，“以前一户只能养两只，养多了就是投机倒把。现在可不一样了，政策放开了，谁家没养上个十几只鸡鸭。”
“是啊，只要价钱给的合理，收鸡收鸭不是问题。”牛才贴心的帮她想到了鸡鸭其他部分的处理办法，“鸡肉鸭肉现在京市上紧缺，我们出手容易。”
在缺肉的年代，鸡爪鸭爪这些边角料反而便宜。
苏锦书回忆起，刚刚她出去转悠的时候，确实听到家家户户都有此起彼伏的鸡鸭叫声。
“不仅如此，姐，”苏云中也开口说，“以后你的店要是做大做强了，需要的量多，村子里自然会有人专门做鸡鸭的养殖。”
苏锦书没想到她们担忧的问题轻易就能解决，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这是一个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年代，人们积极向上、充满奋斗精神，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中的力量。
***
东城警察局，周凌霄来询问袁冈和王各庄一行人的审问情况。
“袁冈倒是招认得痛快，王各庄那一群人就一言难尽了。”何书嘉刚从审讯室出来，费了不少唇舌，口干舌燥，端起一个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的水，喘口气接着说，“李瑞安和施雅是里面的关键人物，剩下的就是打手和被拐去的少女，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把所有的罪揽到自己身上，非说一切都跟周庭韫没关系，你说气不气人。”何书嘉重重地放下搪瓷缸子，与桌面发出砰一下的响声。
周凌霄点点头，得知周庭韫没有被当场抓获的时候，他已经有所预料，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也许，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周凌霄提出一种可能，“周庭韫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何书嘉：“失踪的少女数量与王各庄的中的人数确实对不上，周庭韫似乎特别喜欢拐卖女大学生，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啊？”
周凌霄冷笑一声，“无能狂怒而已，只能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
“我会继续往下查的，先别说这个了，周哥，你还没把嫂子哄回来吗？”何书嘉转而关心起兄弟的婚姻大事。
周凌霄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关你屁事。”
“嘿！”何书嘉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触了他眉头，想到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无辜的少女等待解救，又连忙找杜达汇报案情。
周凌霄走出警局，骑着自行车往菊儿胡同走，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刹车，停下后才反应过来，家里已经没有了要吃肉的人。
他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一切如常，除了少了一个人。
***
金丝胡同周家已经乱作一团，施明智和秋华苦苦哀求周浩海救施雅。
“老爷子，小雅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啊。”秋华跪在周浩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施明智也在旁边跪着，一言不发，默默恳求。
周浩海如何能不明白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情，叹了一口气，“有些错能犯，有些错犯了就没法回头了。施雅把同学骗去那种地方，你们应该知道，这对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忙，他不能帮，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遭遇噩梦的女孩们。
周庭韫推着轮椅就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庭韫，你在吗？”门外传来佟清青的声音，周庭韫犹豫了一下，前去给她开门。
门打开后，两人相对无言。
“我们出去说吧。”周庭韫率先打破沉默，抬腿往外走。
佟清青看了他的腿一眼，沉默地走在他旁边。
“昨天谢谢你救了我。”周庭韫向来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却在看到佟清青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法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对待她。
佟清青又看了他的腿一眼，“你没有断过腿。”
这事已经暴露，周庭韫没必要隐瞒，“我是为了麻痹周凌霄，让他放松警惕。清青，一切都是周凌霄陷害我的，你一定要相......”
“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的话没说完，佟清青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你若待我是真心的，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周庭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要站立不住。
片刻后，他伸出双手，紧紧拥着怀中的人。
***
苏锦书在顺远村住了一晚后，便赶回了京市，和倪红玉计划起开夜宵档的事情。
“人手我已经选好了，是一个住在我隔壁的姑娘，叫夏秋月。”倪红玉听苏锦书说原材料的问题解决后，说起自己物色的帮工人选，“小姑娘人比较腼腆，性格却是极好的，干活也勤快。她父母人不错，我们两家经常来往。”
“你觉得好，就招进来吧。”当初苏锦书招沈娇进来，倪红玉没有二话，对倪红玉选中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
四个人轮班，撑起卤味店和烧烤档就不是问题了。
倪红玉：“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多卤东西出来，傍晚烧烤档就开业！”
“好！”苏锦书就喜欢倪红玉超绝的行动力和决策能力，两人一拍即合。
开店当天，苏锦书早早地就在卤味店门上挂上大红花，代替花篮。门口摆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下午六点，烧烤档开业，全场八折。
同时给来店里的顾客介绍，“我们店今晚会开烧烤档，欢迎来品尝啊。”
不少老顾客听了，纷纷表示要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时间很快到了六点，苏锦书四人把烧烤架子搬到店门外，拿出已经卤好、串成一串的鸡爪、鸭翅什么的，放在烤架上，滚烫的碳火舔舐着鸡爪，鸡爪上的热油发出滋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