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成功了。
又是暗自揣度。
“好不好?”陈修竹又走近一步,只差一步,他就会像以前那般,紧紧地拥抱住林素纯,再也不会放手。
可这并不是他现在要做的。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又转变成一阵拍门声,咚咚咚的,只听图楠谨在门外喊道:“小林,你快出来!”
图楠谨的拍门声很急促,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眼前的女生缓过神来,看了一眼陈修竹,便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打开了门把手。
图楠谨还维持着拍门的动作,一把抓过林素纯的手,询问道:“这次怎么缴费这么久?”
林素纯猛然回头,又转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仓促着说:“POS机出了点儿故障。”
“那现在修好了没?”图楠谨握住林素纯的手。
“修好了。”林素纯挣脱开图楠谨的手,而后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陈修竹站在林素纯的背后,等收回眼眶中徘徊的些许湿润,他就看到了图楠谨握着林素纯双手的这一幕。
说服自己,这种场景,见多了就会慢慢习惯。现在接受不了,觉得心中闷热苦涩,一定是还没有完全接受。
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本来说是这一周都是晴天,不会有雨。结果第二天的天气却突然阴沉,从小房间出来后,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明显,是下雨的征兆。
图楠谨说快到午饭时间了,问林素纯想吃什么。
林素纯想了半天是肯德基还是吉野家,最后她说:“哦,还是吉野家吧!我要小份的肥牛饭。”
“好。”图楠谨说完,看了一眼天色,从柜子里拿出雨伞,正要离开。
下一刻,林素纯却叫住他:“那......你给陈、陈先生带一份吧!”
图楠谨皱起眉头,五官拧成一团,语气些许狰狞,问道:“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倒是把林素纯问得愣住了。
陈修竹原本站在拐角处,听到林素纯说要给自己带一份,脚步又是加快了些许,来到了门口的屏风处。但又是见到了图楠谨的那句“为什么”。
也对,现在又该怎么回答这句话,真是个问题。
难道要说自己没有吃午饭,还是画室的学员,劳烦图老师带一份——拜托,又不是小孩子,无论是林素纯还是图楠谨都没有理由给一个成年人带。
“就带一份吧!”林素纯祈求似的望着图楠谨。
图楠谨心下一软,也是松了口,说了句:“好吧。”他没好气地询问陈修竹,“你要吃什么?”
陈修竹摇摇头,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不多时,窗外下起了绵绵秋雨。哗啦啦地,一下又一下击打着玻璃窗。
天气预报还是有纰漏的。
“你这有卫生间吗?”陈修竹低头询问道。
林素纯怔了怔,才指着另一侧的拐角,说道:“拐进去就是了。”
“好。”陈修竹微微点头,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又转过身,神色近乎温柔像是一汪桃花潭似的,“刚才的事,我真没想到你还能想到我。”
等陈修竹上完卫生间出来,他路过阳台,就看到林素纯冒着屋外连天风雨,将阳台上放着的一盆盆绿植陆续搬进画室里。
绿植很重,林素纯抱着有些费力。而且,屋外刮着狂风,又下着怒雨。林素纯摇摇晃晃地屈膝搬着一盆摇钱树,雨水滴落在她的灰色毛衣上,颜色显得更加深邃,披散的头发有一些也沾染了雨水,正往下滴落着水滴。
大概搬了许久,这盆摇钱树还是搬不动。
她隔着阳台内的玻璃窗,看到了窗子内的陈修竹。不知何时,他从卫生间出来,正淡定地站在窗子前,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
那件黑色的风衣,就在几周前的某个雨夜,她遇到了,然后回头了。而今,陈修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宛若一棵矗立在悬崖峭壁的松树——她想,这一刻,反倒不像一根竹子了。
许是林素纯望了一眼自己,再加上看着林素纯搬着这盆摇钱树有些费力,他上前一步,按下通往阳台的门把手。
“哐当”一声,阳台的门开了。林素纯似乎没有发现,仍然在倔强地誓死要搬动这盆摇钱树,终于装着摇钱树的花盆离开了地面几公分,她摇摇晃晃地在绿植之间倒退着。
不曾料到,身后是一滩积水。她后脚刚落地,脚下便不小心滑了一下,手中的摇钱树开始摇晃,林素纯把它稳住。
很快,一只手——温热的体温,温柔的触感,拉开了自己的胳膊,接过自己手中的摇钱树盆栽。
那些风雨更大了,不多时就布满了满城,阳台的屋檐下正有簌簌而下的水滴。还未搬进室内的绿植在雨水之中枝干翕动,树叶散落。
陈修竹将他的黑色风衣和黑色领带扔在了屋内的桌面上,此刻他正穿着白衬衫,抱着那盆摇钱树。
将摇钱树搬进室内后,他又不断地穿梭在阳台和室内,湿润和干燥之中,一点一点替林素纯将阳台的那剩下的绿植搬进室内。
关上阳台的门,陈修竹快步走到桌边,低垂着眼眸,抬手一把握住林素纯的双臂,仔细观察没有什么伤口或者肿胀,又不放心地问了嘴:“刚才有没有抻着手臂?”
林素纯摇摇头,倚靠着桌沿,道:“没有,我手臂好着呢!”
他没有给予什么回复,兀自注意到林素纯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灰色毛衣,眉头微微皱起。
接着,在林素纯不自在地捋了捋毛衣的布料后,他用命令的口气,道:“换衣服。”
“什么?”林素纯往后退了几步,跟陈修竹隔开一段距离,又问道,“你说什么?”
陈修竹指着林素纯湿得彻底的灰色毛衣,担心地说:“林素纯,听我的,要不然你会感冒。”
其实,刚才陈修竹去上厕所的时候,就注意到在距离卫生间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房间。出于好奇,他走上前一看,发现房间并没有上锁,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套座椅以及一个衣柜和穿衣镜。
起初,他以为是图楠谨的,隔着半掩着的门扉,他隐隐约约看到里面还有一张巨大的画布,画布上写着署名——Lin.
不用说,他知道这是林素纯的房间。
林素纯上下打量着陈修竹的白衬衫——现在可以说不是白衬衫,而是灰衬衫,上面全都是雨水的灰尘和那些泥土的污渍,花花绿绿,东边一抹土黄色,西边必定又一抹暗灰色。
并没有去问陈修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房间的,林素纯只是走上前一步,说:“你也要换,你这件衬衫......你先脱下来。”
陈修竹言听从计地系下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动作极为缓慢,直到解开最后一颗,他掀开脏污的衬衫,将它抱在手中。
眉眼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问道:“我脱下来了,然后呢?”
那一刻,陈修竹很庆幸里面还穿着一件米色的长袖棉衣。
林素纯接过陈修竹手中的脏污衬衫,有些难为情地道:“刚才......谢谢你帮我把那些绿植搬了进来。出于答谢,我想我应该帮你把这件脏了的衬衫洗干净。”
第四十五章 有一丝迟疑
未等陈修竹开口回应,林素纯忙瞥了一眼陈修竹,就低着头,脚步快速地抱着衬衫进入卫生间里。将衬衫放进洗衣机里后,也将自己的灰色毛衣脱下来,一股脑地扔进洗衣机里。
里面只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条纹棉衣,从卫生间出来,身体顿时感到有些冷,就连两边的太阳穴也有些发疼。林素纯没有太在意,匆匆回到房间里,找了一件淡色的毛绒开衫套在了棉衣之外。
从拐角处走出来,就看到陈修竹已经把那件没有被雨水淋湿的黑色风衣穿在身上——大概是有些冷吧。
陈修竹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注意到林素纯的脸有些苍白,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冷不冷?”陈修竹问道。
林素纯停在原地,摇了摇头,裹紧自己的毛绒开衫,又是问道:“楠谨他还没有回来吗?”抬头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闹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啊!”
只要她一提到图楠谨,陈修竹就有细微的不高兴。他将视线转到一旁,没有回复林素纯的话,只是略带着一丝冷气,哼了一声。
不多一会儿,敲门声响了。
林素纯亮起一抹笑意,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
图楠谨很不正常地没有及时收起雨伞,他放着雨伞,侧身进入画室内,手中还提着两份吉野家的快餐盒。
“楠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林素纯接过图楠谨手中的两份快餐,头部闪出一阵眩晕,不过也就一会儿,林素纯也没在意。
图楠谨眼神有些躲闪,他说:“小林,我下午还有些事情,下午画室如果来学员的话,麻烦你多照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