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不是八卦的性子,但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有昨天的场景……确实让人好奇,但颜宁的好奇也有度,并没有问孩子的父亲。
“你叔叔结婚了吗?”
“没有呀。”
“有女朋友吗?”
“什么是女朋友?”
“就是两个人整天待在一起,睡在一起。”
“……”星佑想了一会儿,他仰头说,“有的,我整天和叔叔待在一起,睡在一起,我是叔叔的女朋友。”
颜宁忍不住笑了,她也是够无聊的,小豆丁懂什么。
颜宁没有再问,拉着星佑找到叫朴圆的小道士,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小道士穿着小号的道士服,可爱极了。
一块光滑的石头,两个人都能玩的不亦乐乎,颜宁坐在长椅上,听着他们的童声稚语和前殿传来的悠悠唱诵,忽然觉得生活也不是很糟。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只要沈西皓一句话就能摆平。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沈西皓和叶思思的事情,她心中不快,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有她的错,回想起和沈西皓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理智来讲,她内心还是不信他和叶思思有什么。
或许,她该听听他的解释?
颜宁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等再回过神来就只剩星佑一个人了,他看颜宁无聊,带着她在道观转悠,走着走着就到了法物流通处。
里面的东西,颜宁现在能买得起的不多,但她也该有所表示,谢谢那位陈先生。
“这个多少钱?”隔着玻璃,颜宁指着一个平安符问。
“姑娘,这个平安符只要66块钱。”
“这个呢?”颜宁问的是一条红线串起的桃木生肖手串。
“这个20块钱。”
那天在茶铺花了三十多,买酒又花了一些,颜宁现在浑身上下只剩64块钱。
“两个64可以吗?”
颜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厚着脸皮问出这句话的,她边问边从包里拿钱,一张五十,一张十块,还有四张一块的。
“呃……嗯……”流通处的道长结巴了,好久没找到话,即使在山上,他也很久没见过现金了,而且还是有零有整的,“姑娘……这,这……”
“道长叔叔,待会儿让我叔叔补给你。”星佑刚刚一直在朝他眨眼睛,但是道长没看见,他才忍不住出声。
道长还以为星佑挤眉弄眼的是眼睛进沙子了,此时听见他的话连忙问:“陈先生来了?”
“去后山了。”星佑说。
这位道长来山上不久,并不清楚陆砚清的身份,但他发现,连观里的诚明道长都对他尊敬有加。而诚明道长是前任道教协会会长,现在已经很少过问俗事了。
“姑娘,平安符和手串您收好。”道长装好递给颜宁,又拿出一条红绳,“这个送给你。”
这位道长态度的转变再明白不过了,颜宁只当陆砚清在道观捐过钱,没想太多。
“谢谢,差价我过两天补给你。”颜宁收下东西。
“不用了,您收好。”
从法物流通处出去后,颜宁将带有小牛的桃木手串戴在星佑手上。
“送给我的?”星佑很惊喜。
颜宁蹲在星佑面前,帮他系好:“谢谢你那天晚上照顾我。”
“哎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星佑有点不好意思。
颜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把道长送的红绳系在手腕上,一条细细的红线,还挺好看。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那个男人依旧没有结束,既然他不方便她过去,颜宁也没有去找他,甚至自始自终没问一句。
星佑带着颜宁在道观蹭了顿饭,饭后,颜宁牵着星佑来到财神殿,这是他回来的必经之路,她也顺便吸吸财神殿的灵气。
陆砚清回来,就看到这幅画面。
这个季节的银杏树还是青绿色,上面挂满了许愿牌,微风吹过,红绸随风飘荡。树下的木质长椅上,她交叠着腿懒散坐着,尖头的平底鞋挂在脚上微微晃荡,晃着晃着就掉了,露出了红色的指甲。
陆砚清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后面微微错开两步,还跟着一个穿紫袍的老道士,能穿这个颜色道袍的,全国也没多少个,而现在,他跟在陆砚清身后。
这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但颜宁不懂这些,看到陆砚清后她没有起身,但星佑哒哒地跑了过去。
“我晚上来接你。”陆砚清说。
“又要去青城吗?”星佑问。
“嗯。”
“那叔叔明天再来接我吧,我今晚和朴圆一起睡。”
后面的明诚道长听到他俩一起睡,花白的胡子一颤。
注意到他的表情,陆砚清轻笑:“麻烦道长。”
“不麻烦,两个孩子可爱的紧。”可爱是可爱,但猫狗都嫌的年纪,恨不得把房顶拆了。
“道长爷爷,我们不会再拔你的胡子了!”
午后的日光并不浓烈,颜宁戴着墨镜,悠悠地看过去。
发烧那晚,他自始至终都温和平淡,如云木幽幽,如清风朗朗。
前天晚餐,他寡言少语,却极有风度。
而此刻他轻含笑意,又很儒雅。
这样正经无趣的人,和她那天下午意外撞见的场景……可不太一样。
看到星佑和他挥手告别,颜宁穿好鞋朝他走过去。
“方便蹭个车吗?”
两人并肩走着,陆砚清没偏头:“我去青城。”
“巧了,我也是。”
听见她说“巧”,陆砚清唇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似是在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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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颜宁并不是一定要去青城的,随便一个可以取钱买手机的地方都可以,但是,没有钱就没有选择权。
下山的路很安静,谁也没提那天下午的事情,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几步的距离,直到快到住处,颜宁才走到他身边。
“什么时候走?”
陆砚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四十分钟后。”
“好,待会儿我去找你。”
这个时间很好,正好够她化妆换衣服的时间,在雾溪她可以靠帽子和墨镜遮挡,但青城,毕竟是省会。
没有谁比颜宁更注意自己的形象,曾经即使发烧生病,她都要趁机敷面膜,所以就算被偷拍,她也要保证最完美的状态。
回到住处,颜宁把黑色的长发卷成大波浪,她娴熟地画着妆,不过于浓烈,也没有过于寡淡,淡妆浓抹,恰如其分地衬托着她明艳的五官。
六月份的雾溪已经二十多度了,颜宁这次出门带的衣服不多,只是往行李箱中胡乱塞了一些,此时她站在衣柜前,指尖在一排衣服上从左到右微微划过,当看到一条裙子时,她视线停住了。
那是沈西皓买的,她从来没穿过。
油画印花的裙子,犹如浪漫的粉色玫瑰,荷叶边的吊带减少了露肤度,却也衬的双臂修长,锁骨柔美。
当时他说:颜宁,我想念从前的你和我。
颜宁换上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温柔,明媚,仿佛真的是一个二十多岁无忧无虑的女孩。
陆砚清从家里出来,颜宁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她背对着门望向远处群山,听见背后车子启动的声音,转过身去。
只有他们两人,颜宁没有戴墨镜。
陆砚清坐在驾驶位,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不难察觉,她的心情很不错。
看到他的车后,颜宁意外地多看了两眼,今天上午流通处道长的态度转变的太明显,她不是没猜过他的身份和资产,可不管怎么猜,在这一刻都幻灭了。
一辆上了年头的大众,是颜宁这些年来坐过最“复古”的车。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颜宁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她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车子从半山腰缓缓离开,雾溪镇也越来越远。
但颜宁没有注意到,蜿蜒的公路上,有两辆车一前一后,与她所在的这辆上了年头的“复古车”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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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公里外的伦敦,沈西皓此时也坐在车子上,他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沈西皓问手机里的人。
“她那天和我说想静一静,应该是去度假了,沈总您别担心。”经纪人董琳说。
“去查她最后的定位在哪。”沈西皓吩咐道。
“好的沈总,查到立即给您回电话。”董琳说。
电话挂断了,车里又变得安静,叶思思望着面容冷俊的男人,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那天大厦顶楼的办公室,她被沈西皓叫过去,无非是问网上的事是不是她做的,又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伦敦,仔细盘问了她近一个月的行程……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酒局,他替她解围,起初叶思思还天真地想,或许是自己哪里吸引了这样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但后来她才明白,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