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陆砚清问我一些事。”寂静中,彭磊开口。
颜宁收回视线,看向彭磊:“什么?”
“就让我跟他讲讲你的一些事,问我你有没有朋友什么的。”彭磊说道。
颜宁没说话,目光再次看向窗外。
看她不说话,彭磊也没继续说,但过了许久,他试探着问:“程力跟我讲了一些他的事,你想听吗?”
“不想。”颜宁毫不犹豫地开口。
“好。”彭磊不再说话。
颜宁望着窗外,眼里映着异国陌生的街景,她在气什么,不在于吻戏,而是他好像可以操控一切,那种被掌控在手心的感觉,便会重新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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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休息的空隙,颜宁忍不住蜷缩在躺椅里,打开水杯吃了颗药,然后继续看剧本。
自那天她说过那些话,他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可是身后那道薄薄的目光不散。
虽然他没说,但她能想到他解除婚约的阻力有多大,包括他现在和她一起耗着,家里有多不满意。
她能感受到他的情愫,但是在感情里,对方走一步,她走两步,他退一步,她会退两步。现在,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在颜宁肠胃不舒服吃完药两天后,董琳突然带了个人来到她面前,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很亲切,董琳说是团队新招的中医调理师,以后专门负责调理她的身体,并且负责她的饮食。
为了赶进度,为了上镜好看,大多数演员作息都不规律,饮食也不正常,没几个身体是好的。
颜宁看着面前的女人,微笑点头,没再说话。
在颜宁第二次熬夜拍摄拍到凌晨时,剧组的拍摄时间第二天突然改了,每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拍夜戏的话白天就休息,原本因为场地租借期快到了着急上火的导演,现在一副悠哉自在的模样。
很多微小的改变,微小到过去几天她才有所察觉。
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现。
陆合那边,一些重要的会议都通过视频开了,一些必须陆砚清签字的文件,徐知凡让人专程送过来。
陆砚清原本打算待十天,但现在的情况,他不敢离开片刻,仿佛一抽身,就再也抓不住她。
可是,他又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陆砚清在她驻足的地方停留,看她看过的风景,走她走过的路。那双平淡深沉的眼睛,像是化作了无声的镜头,记录下每一个与她有关的瞬间。
他离得不远,始终隔着一段恰好的距离,安静注视,默默期待。
期望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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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会让男主追个两三年,但是会用时间大法,正文35万字左右完结,后面没有特别大的剧情起伏,不会出现新角色,两人和好正文就结束了,甜的放在番外。
第77章
就这样,原本一个半月的拍摄时间总共拍了两个多月,颜宁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出道以来最轻松的一次拍摄。
离开的前两天,颜宁去了美术馆,精美奢华的宫殿中,她在一幅画前站了许久。
中世纪的古典油画,画面中,少女的肌肤如瓷如绸,她静静躺在床上,手臂了无生机地垂落,颈间层层缠绕的珍珠在漫长岁月中依旧泛着莹润的光泽,而口中含着的花瓣,是画面中唯一鲜艳的颜色。
画的名字叫作——《露亚之死》
颜宁戴着墨镜,原本浪漫明媚的法式玫瑰裙子,藏在了宽大的黑色披肩之下,她一错不错地看着少女颈间的珍珠,看着她口中鲜艳欲滴的花瓣,灵魂仿佛被吸进了画里。
“颜小姐。”
颜宁回神,扭头看见程力递来一杯咖啡,她微笑着接过:“谢谢。”
颜宁目视前方,刻意没有往四周看。
“那边还有几幅画不错,可以去看看。”程力说。
颜宁笑了笑:“你还喜欢这些?”
“我哪儿懂,全身都没有这种艺术细胞。”程力大咧咧地笑着,“老板的弟弟是个混不吝的,以前世界各地到处玩儿,有一次在这儿把他抓回的国。”
两人正走着,颜宁脸上的笑淡了些。
程力暗暗观察颜宁的表情,她不问,但是他得继续说,这是徐知凡支的招,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程力自顾自地给自己圆着话:“你还不知道他有个弟弟吧,那简直是混世大魔王,但那小子的命也不太好。”
颜宁站在另一幅画前,没接话,也没说她知道因为沈德望的陷害,他被陆砚清打断了腿,但沈西皓给她的资料上只有一句,是被沈德望用常规手段害的。
“他和你同龄,父亲去世的时候才11岁,那时候家里一团乱没人管他,就被沈德望给盯上了。”
颜宁凝望着眼前的画,仍旧没说话。
“沈德望让人带他去赌博,带他出入风月场所,后来让人给他注射毒品。”
颜宁目光一顿,扭头看向程力:“他叫陆墨扬?”
“……嗯。”程力点头。
颜宁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咖啡,项链里的录音她不知听了多少遍,里面陆墨扬的名字也印在了心里,她也想去查,但是录音的存在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后来都自顾不暇了,
哪里还有心力管其他人的死活。
但没想到这个“其他人”,竟是他的弟弟。
“沈德望暗中给他用毒用了两年多,但是剂量小,一直都没被发现,后来墨扬开车刹车失灵,把周令仪撞了,这才发现他血液不正常,周令仪截肢那天,老板又恨又气地把墨扬的腿打断……”
“什么?”颜宁瞳孔微缩,“截肢?”
“对。”程力低声应道。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婉的女人,颜宁感觉自己头脑很乱:“可是她明明看起来好好的。”
“假肢,今年是第八个年头了。”
颜宁觉得自己的思绪变得很慢很慢,无法思考,彭磊也在一旁听得震惊。
“陆老爷子担心老板走极端,把他赶去了雾溪,他在那里待了七年,所以他这次回来,是一定要让沈德望死的,但是……误伤了你。”
颜宁的目光已经从画上移开,默不作声地看着地面花纹繁复的地砖,墨镜内,眼神没有焦距。
“颜小姐,我知道你恨他,这是应该的,但是……他也挺不容易,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不过17岁,家里所有事都得他顶着,而且那样的家庭向来是对长子严厉,对次子溺爱,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是一个工具,一个家族培养的优秀工具,我不知道这么表达对不对。”
木讷的心,开始缓缓流动,颜宁连忙屏住心神,凝望着眼前的画。
“所以他和周令仪订婚,一方面是家世合适,另一方面是陆家觉得对周令仪亏欠。”
眼前的这幅油画,女人穿着白纱,圣洁而美好,隐在暗处的男人戴着礼帽,微微侧目。
颜宁注视着画中的新人,心中闷得很,他解除婚约,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难。
一片嘈杂的人声中,颜宁回头望去,一张张陌生的异域面孔,但没有他的身影。
“他本来要陪你逛一逛的,但临出门公司突然出了事,他在酒店开视频会议,一会儿就来了。”程力解释道。
颜宁眼底无波无澜,收回视线:“陆墨扬出事那年多大年纪?”
“19岁,后来的七年,戒毒,养伤,没出过陆家大门,老板搜集了沈德望很多罪证,但最想要的其实是害陆墨扬的证据,他这个人吧,话不多,但心里都有。”
话不多,心里都有……
沉默弥漫开来,过了许久,颜宁平静开口:“清园二楼的卧室内,床头柜子里有一条珍珠项链,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他应该不会用。”
颜宁眼皮微抬,为什么不会用,答案好像很明显,不想去思考,颜宁转身离开了美术馆。
程力连忙给陆砚清发消息,让他快点过来。
车上,彭磊看着颜宁:“去哪儿?”
“机场。”
彭磊微愣:“不是后天走吗?”
“改签一下最近的航班。”颜宁淡淡道。
“好。”彭磊没多问。
登机后,颜宁看着手机上打来的一个又一个电话,按了关机,随后飞机起飞。
公司的问题有些棘手,但接到程力的电话陆砚清还是来了,他一路追到机场,然而,还是错过了。
机场的人流中,陆砚清看着一架架飞机滑向高空,这是第二次看见她从眼前消失,而这样心空的感觉,还是难以承受。
陆砚清落地燕城后,已经是午夜凌晨,他来到颜宁家楼下,想打电话给她,但是这个时间又怕吵到她休息,他一个人静静待了许久,然后回了陆合的休息室。
第二天一早,颜宁准备去工作室,她刚打开门,陆砚清敲门的动作悬在半空。
“带你去一个地方。”陆砚清温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