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皱眉，“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顾惜音有些尴尬。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皇帝和婆母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忍不住的，她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皇帝强抢臣妻的戏码。
可是依公爹那暴脾气，他能忍受自己的头顶被绿？
还是说，公爹对此事，丝毫不知？
正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裴琛突然道：“惜音，你去隔壁包间，陪玥儿吃饭。”
“啊？哦。”顾惜音反应有些迟钝地应了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隔壁包间。
没办法，她对皇帝和婆母之间的纠葛，实在是太好奇了呀。
待顾惜音进了隔壁包间，裴琛这才对连氏道：“我陪您进去。”
连氏见他这么冷静，几次欲言又止，“行之，我……”
“进去吧，不能让皇上久等。”裴琛说着，推开了至尊包间的门。
连氏沉默了片刻，才踏进门去。
“坐吧。”皇帝和颜悦色地说。
连氏有些别扭不自在地坐了下来。
皇帝顿了顿，对跟在后面进来的裴琛道：“阿琛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单独跟你母亲说。”
裴琛皱眉，“皇上，这……并不合规矩。”站着，纹丝未动。
皇帝被气笑了，“朕还能把你母亲怎么样？赶紧出去！”说罢，面色板了起来。
裴琛看向连氏，有些迟疑，“母亲，您一个人……”
“量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先出去吧。”连氏想了想，道。
有些事情，当着儿子的面，确实不好说。
裴琛出去前，终究还是提了一句，“爹对我母子二人，情深意重，母亲凡事要慎重。”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令连氏怔住。
儿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否则也不会特地提裴靖，还提醒她，不要做对不起裴靖的事情。
意识到这层，连氏揪紧了帕子，心头很不是滋味。
裴琛未再多言，警告地看了眼皇帝，这才退出门去。
皇帝被气笑了。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小子，敢警告他。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惆怅。
裴琛话里的爹，自然指的是裴靖，裴国公。
在他的心里，想来也只认裴靖为爹的。
而且还担心他和连氏单独相处，做出什么，有辱裴靖的事情。
皇帝平复胸中的郁闷，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些年，让你受累了，阿琛被你教得很好。”
听他一口一个阿琛地唤着自己的儿子，连氏心头不悦，提醒道：“皇上莫忘了当初的誓约，不会来跟我抢儿子的。”
皇帝点头，“我自然记得。”顿了顿，温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如你所见，我跟裴靖夫妻恩爱，好得很。”连氏道。
皇帝冷哼一声，“夫妻恩爱？真对你好，他还会一个接一个地纳妾？连欣，别自欺欺人，事实上，你并没有过得那么称心如意。”
“我过得好不好，我自己清楚，用不着旁人置喙。裴靖再差，也比你强！”连氏气冲脑门，脱口而出。
皇帝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连欣，你放肆！”
连氏悻悻地住了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是你自己先挑起的话题。”
见她还一如当年那样，皇帝突然又笑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脾气是一点也没改。”
“关你什么事？”连氏不甚自在道。
“行，不关朕的事，朕自然也管不着你。”皇帝叹了口气，对她格外宽容。
连氏有些不耐烦了，“你召见我，到底为了何事？能不能赶紧说完？”
皇帝真是被她气得没了脾气，“你不用担心，今日召见你，朕不是要勉强你做什么。”若是舍得勉强，当年便让她进宫了。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瞒着他，怀了他骨肉一事，这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爹。
那时，他知道后，都要气疯了，想将她抢回来，但这个女人，也是个爆脾气，直接拿匕首抵住了咽喉。
为了她的性命，他只能妥协，并立下誓约，永不跟她抢儿子。
而这么多年，每回的宫宴，她都找借口，不进宫。
算起来，二人也有二十来年没见过面了。
她看着依旧年轻，而他已经两鬓斑白。
“连氏，我们的儿子很优秀。”半晌，皇帝突然说了一句。
说起儿子，连氏也颇是骄傲，“那是自然……”反应过来，她瞪着他纠正道，“不对，阿琛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
“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他体内流的，是朕的血，他是朕的血脉！”皇帝突然变得强势了起来。
第75章 想立裴琛为储君
连氏以为他还是要来跟自己抢儿子，瞬间紧张了起来，用力攥紧帕子，冷冷道：“你不要忘了当年许下的誓约！”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你且放宽心，朕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跟你抢阿琛，只是朕的众多儿子，没一个能令朕满意，唯有阿琛，是最像朕的。”顿了顿，他继续道，“朕需要选合适的继承人，朕如果立阿琛为储君，你意下如何？”
连氏一怔，面露复杂。
皇帝的意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竟然想立行之为储君。
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坚定自己的想法道：“不行！”
若是让儿子去当储君，那不就是意味着，要让行之认祖归宗，回归皇室？
狗皇帝说是不会跟她抢儿子，实际上还是变着法地要来抢。
见她一脸戒备的样子，皇帝觉得好笑，“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应该问问孩子的意思，万一孩子愿意呢？”
连氏皱眉，“行之……他才不会对皇位有兴趣。”
皇帝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这是你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好男儿志在四方，阿琛如此出色，又有能力，若是给他一个机会，他未尝会拒绝。
朕知你对朕不满，但抛开对朕的偏见，难道你不想孩子有辉煌的前程？成为西凉的下一任皇帝，那是何等的荣耀与尊贵？
况且，以阿琛的能力，若是让他成为西凉的下一任帝王，定能让西凉达到空前的繁盛。
成就霸业，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
你虽是阿琛生母，却也不能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力。”
连氏怔住，对他的话，无从反驳，一时间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抉择。
私心里，她并不想儿子与狗皇帝有过多的牵扯。
但狗皇帝说得也没有错，也许儿子心里也想成就霸业，成为西凉尊贵的帝王呢？
若因为她的决定，而致使儿子与皇位失之交臂，将来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恨自己？
连氏陷入纠结中。
而此时隔壁包间。
裴琛担心前来用膳的官员看见自己，便没在至尊包间门外守着，而是召来了皇帝的暗卫，让他们守在门外后，他便去了顾惜音和裴玥所在的包间。
见他进来，顾惜音双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但碍于裴玥在一旁，即便再好奇，也按捺了下来，只字未提。
倒是裴玥，久不见母亲回来，忍不住问道：“娘不是如厕去了么，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大哥，要不你去找找？”
“娘遇到了朋友，现正跟朋友说话，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回来，你吃吧，不用担心。”裴琛说罢，便在顾惜音身边坐下了。
顾惜音打量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他怎么放心让连氏单独跟皇帝待一块？
她都看出来皇帝和连氏之间不甚清白，裴琛就不担心公爹被绿？
“看什么？”裴琛察觉到她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长指屈起，敲了敲桌子。
“没看什么啊。”顾惜音摇头，“对了，前头你应该没吃饱吧，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用，我吃饱了。”裴琛摇头，“你自己吃吧。”
顾惜音闻言，便没再管他，专心地吃起了饭。
她忙了一上午，这会儿饿得不行。
她和裴玥正吃着，突然，包间的门被推开。
顾惜音以为是连氏回来了，不料，进来的竟是荷香和裴国公。
“小姐，国公爷来了，奴婢便将国公带上来了。”荷香解释了一句。
顾惜音刚夹起的鱼片，“啪”的掉到了桌子上。
天哪，公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跑来了？
她都不敢想象，公爹撞见连氏和皇帝在隔壁包间时的修罗场面了。
裴琛那么镇定的人，俊脸也是变了变，起身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裴国公目光落在饭桌上，暗暗吞了吞口水，“听说惜音的酒楼今日开张，我方才从军营回来路过，便进来看看。”
裴玥见她爹的目光，一直往她面前的鱼盘里瞟，顿时如临大敌，咽下嘴里的菜，开口道：“爹，您来得不凑巧，菜都被我吃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