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玥气得哇哇大叫。
“裴行之，你真是太没人性了，我要告诉爹娘，你欺负我。”
“你去吧，若是想让爹娘知道，你在他们背后嚼舌根的话。”裴琛不紧不慢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裴玥：“……”
她瞬间噤若寒蝉。
马车外，顾惜音见她一脸憋屈地下了马车，忍不住都有些内疚了。
她和裴琛是不是将她欺负得太狠了？
“进去吧。”裴琛丝毫没有内疚，扣着她的手，便朝府门走去。
顾惜音回过头，朝裴玥急急地说：“玥儿，明天傍晚，你过来我院子，我烤生蚝给你吃。”
裴玥果然阴转晴了，“那可说好了，如果不好吃，我可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说罢，她便蹦蹦跳跳地进府去了。
顾惜音：“……”
吃货果然是很好哄的。
她和裴琛刚进府门，连氏身边的刘嬷嬷竟等在那里。
“世子，夫人交代说，您若回来，便请您过去找她。”
裴琛顿了下，“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是。”刘嬷嬷恭敬应了声，便离开了。
顾惜音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连氏那么晚了还要见裴琛，应该是为了白天在酒楼发生的事情吧？
“走吧，我先送你回院子。”裴琛道。
“没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成，既然母亲找你，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别让母亲久等了。”顾惜音说完，便挣开他的手，自己走了。
裴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了连氏的院子。
他进去时，连氏正斜倚在软榻上，丫鬟在给她打着扇子，她单手支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第80章 真相
“母亲，您找我？”裴琛出声唤道。
连氏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指了指近处的椅子道：“坐吧。”
裴琛点了点头，依言坐下。
“你们都下去。”连氏对几个伺候的丫鬟道。
“是。”丫鬟们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去了。
“刘嬷嬷，你守在门外。”连氏又吩咐道。
“是。”刘嬷嬷恭敬应了声，退出去了。
屋里没了外人，连氏坐起身子，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灯火下，儿子坐姿笔挺，容颜俊美，气质沉稳内敛。
一晃，竟那么多年了，儿子都已成家立业。
她叹了口气，出声道：“行之，你向来聪明，想必，你心里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世。”
裴琛薄唇微抿，没有说话，但搁在膝上的手指，却收紧了一些。
见他没说话，连氏便知自己的猜测没错，儿子心里早就知道他生父并非裴靖。
她没想到的是，儿子心里明明早就知道了，却愣是能沉得住气，没找自己问询过。
她素来知道儿子的心思深，可也没料到，儿子的心思能藏得这么深。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都能不露声色。
想到此，她苦笑着道：“你的生父确实是皇上，当年我年少无知，懵懂天真，去江南游玩时，遇到了微服出巡的皇上。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几番接触下，便被他哄骗了，他说回了京城，会到连家来求娶我，我满心欢喜地等着。
结果，却只等来封妃的旨意。
我那时才知道，在江南与我邂逅，并相爱的男人，他是新帝，并且早有妻室。
我自觉被骗了，非常愤怒，找机会进宫，见了他。
那时，他对我的感情还在，所以在我以死相逼后，妥协了，没再执意要纳我，我也隐瞒下了，怀有身孕的事实。
我本打算，离开京城，到江南生下你，从此在江南隐姓埋名的，却碰到了你爹那个傻子。
他明知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却仍执意要娶我。
加上你外祖向来很喜欢他，看好他，他一到你外祖跟前提亲，你外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嫁给你爹没多久便生下了你。
尽管我瞒得再好，但皇上还是知道了。
他来了国公府，想将你带走，我自然不肯，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他凭什么带走？
不得已，我再次以死相逼……”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这次涉及到皇室子嗣，皇帝并没有那么轻易妥协，是她决绝地用匕首捅伤了自己，流了满身的血，皇帝才终于妥协，没再带走裴琛。
但她不说，裴琛也能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复杂。
“母亲受苦了。”裴琛攥紧了拳头，涩声道。
连氏摆了摆手，“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实际上我也没吃啥苦，你爹把我当眼珠子一样疼呢。”
“爹他……很好。”裴琛认真道。
“是啊，他真的很好，虽然有些时候挺冲动的，但他是个大度的人，对你视若己出，对我母子也都很好。”连氏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年轻时，她喜欢皇上那样俊美，又能力卓绝，还风度翩翩的男子，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已不喜欢皇上，而是喜欢裴靖那样纯粹，真心爱她、护她的男人。
至于王姨娘和郭姨娘，不过是幌子，根本不是事。
“在我心里，爹的地位，永不会改变。”裴琛突然说了一句。
连氏怔了下，旋即又释然了，“理该如此。”
门外的裴国公，瞬间红了眼眶。
刘嬷嬷有些尴尬。
谁能知道，能统领百万军队的裴国公，是这样的性情中人，会因为儿子的一句话，便眼眶泛红。
裴国公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娘的，整理了一下情绪，轻咳一声，进了屋子。
看到他进来，连氏并不意外。
是她让人喊他过来的。
裴琛起身道：“父亲。”
裴国公看着比自己都要高一些的儿子，心里百感交集。
他才不管他是连氏跟谁生的，他养大的，那就是他的亲儿子。
况且这个儿子还那么有良心。
忍不住的，他就想伸手抱抱他。
但手伸到一半，也停下了。
因为儿子，自小就性子清冷，不爱与人搂搂抱抱。
每回他要给他骑大马，他都不肯，害他只能羡慕别人家的父子。
裴琛看着他伸到一半的手，顿了下，却是上前一步，伸手抱了他一下。
裴国公整个人都差点僵化。
他不是做梦吧？
儿子竟然抱了他！
裴国公瞬间泪崩了。
但又觉得掉眼泪，实在是太娘们唧唧了，赶紧把泪眼一收，若无其事地在连氏身边坐了下来。
连氏冷嗤一声，拿帕子给他将眼角的湿润擦干，“瞧你出息的样子？等会儿儿子要笑话你了。”
裴国公有些不自在，但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笑话就笑话，日后他自己有了儿子，不一定能比我出息。”
裴琛低声笑了出来，“爹说得是。”
裴国公面色微霁。
这个儿子，他没白养，知道向着自己呢。
可是他却有些不满足。
“行之，在你心里，我和他，谁更重要？若是遇到危险，你是先救他，还是先救我？”
他口中的他是谁，不用说，自然是皇帝。
连氏一脸鄙视地看着裴国公。
这个老家伙，竟然还幼稚起来了。
裴国公说完，也有些讪讪的。
他问的是什么蠢问题？
皇上再不是，那也是行之的生父。
他对他再好，也只是养父罢了。
他跟皇帝比较什么？
简直自讨没趣。
才想罢，忽听裴琛开口道：“自然是您更重要，若你们有危险，我自然也是先救您。”
裴国公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裴琛俊脸有丝笑意。
裴国公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连氏一脸嫌弃地将他推远了一些。
避免这个老家伙一直打岔，她赶紧开口道：“行之，今晚叫你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思。”
“何事。”裴琛正色问道。
“今日在世纪酒楼，皇上跟我说了一件事情，他有意立你为储君，不知你意下如何？”连氏字斟字酌地说。
第81章 这也太虚了
她本来是不同意的。
但她得承认，皇帝说的也没错。
这件事情，还是得问过行之的意思。
她不能全凭自己的喜恶来决定孩子的前程。
听完她说的话，裴国公并不意外，显然在世纪酒楼的包间，连氏已经跟他说起过。
裴琛却是怔住了。
他没想到是这件事情。
皇上想立他为储君？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些年，皇上对他确实很器重，他自己也能感觉到。
但立储君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会考虑他？
这时面对连氏询问的目光，他下意识地便要拒绝，“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