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你混……”
她下巴被捏起,腰被提起来,人被推到墙上。她被抱得发抖,而她唇被风轻轻亲了一下。
姚宝樱静住。
她听到张文澜慢条斯理的声音:“亲你一下,不会被你丢出去吧?”
官舍粉墙鸳瓦,飞帘映绿。
日头排刷般落在檐下,被疏疏树影隔断。被压在墙上的女孩儿明白了,她抱住情郎脖颈气势汹汹:“你闭嘴——”
张文澜:“我不闭。”
宝樱唇被含住。
第111章 春心一动弃万般9
贴着粉墙、被情郎拥着的少女,整个人有一种被太阳照着的晕眩感。
姚宝樱茫茫然想,不是说现在这个时辰,要吃晚膳了吗?为何太阳还这么大,照得她好热。对了,她应该吃晚膳去了,她确实有些饿。但是唇齿啮住的肉,那般软那般好吃,难道不比她的晚膳更香吗?
她真的有些热。
热得鬓角出了汗,热得搂着人脖颈的手掌心也发麻。
她还、还越来越饿。
自然,也有些渴。
还有那股浓郁起来的花香,她那一向喜欢装模作样的情郎在此时越来越促的呼吸……都让姚宝樱心中生起一团暴戾感。想追逐,想拥有,想独占。
她是一个从来很幸福的小娘子,没什么东西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得到的一切,当她喜欢时,她便张着唇齿,带着满腔好奇与沉迷,更加地沉醉其中。
混混沌沌间,姚宝樱迷糊地想,阿澜公子吃起来这般甜吗?
以前、以前……
是呀,时移境迁,今日到底不同于往日。
往日她要么在喂他解药,要么在梦中觊觎他,要么被他逼着亲吻,要么被他下了药、自己意识都昏沉……往日她哪里顾得上享受情人间的快乐呢?
往日即使最沉迷的时候,心底深处也有一丝不妥感作祟。
他的心计太多了,她的瞻前顾后也不少。
但是如今没有那种烦恼了。
虽然阿澜公子很可恶,但他真的逼她意识到了,她心中是喜欢他的。也许如她这般潇洒的人,就需要阿澜这样死追不放。也许如她这般迟钝的人,就需要阿澜这样的执着。
……总之,在离开汴京城后,姚宝樱就在心中发誓,自己要尝试与阿澜重新开始。
她真的捂不热他的凉薄吗?
试试嘛。
纵是日后后悔……但今日,姚宝樱能抱到阿澜公子,被阿澜公子拥抱,姚宝樱已经飘飘然。
她骨缝血液中升起酥麻感,那种像烟花绽放一样一蓬蓬热烈的情愫,升至极端后带来的大片空白,都让姚宝樱激荡。
他的呼吸、唇齿、肌肤,甚至头发丝,都让她迷恋。
顶天立地的姚女侠,在这种迷恋中,有些腿软身抖了。
而张文澜还不如她。
在她扛不住之前,他已经乱得自己都受不了。他身子一晃,手肘即使撑在墙壁上,阻止自己摔倒的可能。
他侧过脸,平复自己的呼吸。
稍微平定一些,张文澜回头俯脸,见姚宝樱还用那种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他心一悸。
她都看不见了,却依然知道怎么惹他。
姚宝樱听到他的呼吸平稳些,便踮脚继续要亲。她这般直白的热情,让张文澜心中满意,在二人的相处中,少有地获得一丝被需求的满足感。
哪怕只是身体沉迷。
那她毕竟心动于他的身体,而非旁人的。
他一向知道她对自己……不过,他以前以为,她只是喜欢自己的脸。如今她都看不见了,依然这般热情,那她喜欢的,可能是自己这具躯体。
那便太好了。
色衰爱驰的可能,离他更远了些。
张文澜心中满意,低头便搂着她,要满足她的亲昵。但他目光随意一错,冷不丁看到某处房檐上有个侍卫本飞檐走壁向自己这个方向奔来,那侍卫却忽然被旁边一个人拽下了墙。
张文澜身子瞬间僵住。
当宝樱柔软的唇仰起时,他猛地侧过脸,让她的吻只落在自己腮上。
宝樱听到他呼吸比方才还乱。
宝樱不解:“阿澜?”
张文澜定定神,哑声:“进屋去。”
姚宝樱:“哦。”
她眼睛看不见,倒是无所谓,但她隐约猜到了他发现什么。她眉眼弯弯,觉得如此甚为有趣,原来阿澜一直不知道他们这些武功高手真的能听到……他对武学大家的世界,当真一知半解啊。
姚宝樱决定不告诉他。
二人推搡间进屋,进屋后,门都来不及全部关上,姚宝樱便仰着脸,迫不及待地重复先前在外面没
做完的事。
她听到他笑了一声。
他低喃:“这么喜欢我吗?”
姚宝樱:“嗯。”
她粉腮染汗,眸中生雾,少有的被自己的情自己的欲控制。
再也许,这也是失明带来的影响。
眼睛看不见后,五感只剩下了四感。与失明后的世界漆黑带来的恐慌对应的是,姚宝樱发现自己其他四感更厉害了些。
她听到的声音更多了,鼻尖能闻到的阿澜身上的气息更多了,她抚摸他肌肤时,甚至能感觉到他那极细微的战栗。
失明其实很可怕。
尤其是对于姚宝樱这种怕黑的人。
起初,她以为自己会体会到容暮当初的不易。但姚宝樱很快发现,自己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因为,她身边有张文澜一直陪着她;她知道失明只是短暂,阿澜一直在给她服解药。
她轻轻捏着张文澜的手,知道他不忍心。
一旦知道张文澜对自己的喜欢,姚宝樱便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处处心软了。
她失明后,他再如何与她吵嘴,也不出门追杀“十二夜”。他知道她与这些侍卫们不熟,她只认识他一个人,那么他必然会放下手头所有事务,只为了让她安心。
姚宝樱算不算仗着他的喜欢,来约束他对“十二夜”的仇视呢?
很难说清。
而姚宝樱心大,也不去想了。
她要与他分榻,他不;她要独处,他不;她不和他说话,他也不……嗯,只是、只是……
姚宝樱沉醉间,手指抚摸着青年的眼角鼻头,心中生出些遗憾与渴望:她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她好想看看阿澜公子。
她想看到他此时是什么模样,什么神态。她想看看在汴京城中后期靠药维持精神的他,三月过去,他是否真的康健了。
江湖上说他“文武双全,弩箭高手”。她是不信的,她暗暗觉得这种吹牛一样的话,一定是张文澜自己吹嘘出去、引世人畏惧的说法。哼哼,她想看到他的脸,想当他的面戏弄他,想问他敢不敢表演一下所谓的“文武双全”……
姚宝樱这般想着,唇角轻轻翘了一下。
她的唇被人轻轻咬一下。
她发出嘤咛声。
然后她感觉自己手掌抚摸的青年后颈动脉跳得更急,他整个人都有些僵,又呼吸凌乱地侧过脸,躲开了她一波亲吻。她与他贴着门,他竟在偷偷摸摸地朝后挪,似乎想在二人之间隔出点儿距离。
姚宝樱满头问号。
她却也因为手脚发软发麻,而停下来,靠着他肩头歇息。
日头已经落下去了,残光照在二人身前的空地上。
少女靠在青年怀中,那青年还僵着身,俯着眼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他都不敢多看她,生怕她此时的粉腮桃面激起自己的欲念,他自然不知,他此时的模样若被人看到,又是何种情态。
姚宝樱闭眼半晌,忽然睁开眼,抬头“望”他:“我眼睛什么时候能好呢?”
张文澜心不在焉,回答她的声音好哑:“嗯?……就这一两日吧。我下的毒不多。”
他顿一顿,为自己说情:“我没想杀容暮。”
姚宝樱露出笑,搂紧他:“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不会那么做的。”
张文澜睫毛微动,低头看向她。他一眼便看到她被亲得润红的双唇,那么薄的唇,此时却有些肿。张文澜目不转睛,看得有些痴了。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捧住她的脸低头,呼吸要再次与她交错。
而这一次,姚宝樱怔怔然,叹气指控:“我明白了。”
张文澜的吻要落下去,他被她踩一脚,他只好停一下,忍住自己的情愫,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姚宝樱一字一句:“阿澜公子,你在引、诱我。”
张文澜捧着她脸颊的手不动了。
姚宝樱稚嫩的声音也沾染了欲,因欲而带上了与张文澜一致的哑。张文澜心思恍惚地品呷着这抹亲昵,耳边多一声少一声地听她喋喋。
他喜欢听她那股子尾调飞扬、说话像跳跃珠玉一般的声音。
姚宝樱琢磨:“你吊着我,把我迷得鬼迷日眼,你却不满足我,还找借口说怕被我打。瞎话!我何时随意打人啦?我师姐说,武功越高越要会克制脾气,不能由着性子对付普通人……我怎会无缘无故打你?但你就这么说!你还整日在我身边晃,你你你,你就是想要我自己忍不住!你拿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