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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笋时_伊人睽睽【完结】(25)

  车上的姚宝樱,瞥见一旁的张文澜手撑着额头,坐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自一上车他便闭目养神,脸色苍白。

  姚宝樱哼一声,也扭过头,不理会他了。宝樱心态一向好,她调整好心态后,便不多想,而悄悄掀开车帘,透过金线笼丝,观望外面风光。

  她看得欣然时,另一侧的张文澜早已抬目,静静看着她背对他、几乎趴在鸟笼上的背影。

  她越不在意,他越恨她。而享受着这股恨意,他又觉得畅快。

  本就该如此……一桩桩布局下,他到底让这只没有心的林燕,沾湿羽翅,在他屋檐下徘徊栖息了。

  --

  回到张家,自然是拜堂礼仪,期间没出任何意外。

  姚宝樱悄悄打量这些面容模糊的张家长辈们,她好奇的张家大郎到这时候都没露面,而她在应付完一桩桩跪拜后,被送入洞房。

  姚宝樱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尝试在屋中走动,寻找疗伤药。

  没找到。

  外面全是人,大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分明是看守。她渐渐明白张文澜看自己看得有多严,便也不再抱有期望了。

  重新坐回卧榻,姚宝樱忍着肩膀上的痛,凝望着高燃的红烛发呆。时间一点点过去,听着外面的觥筹交错声,她不禁生出些茫然。

  之前坐花檐子时,她还努力不去想。此时,她不得不想今晚该怎么过了。

  ……若不是三年前决裂,也许今日本就是她与张文澜的大喜之日。

  姚宝樱思考间,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吧宝樱。接下来,你的敌人不是刀光剑影江湖诡谲,而也许是,你的旧情郎,张文澜。

  第21章 腰间仗剑斩愚夫10

  若不是三年前决裂,今日本就应是他与姚宝樱的大喜之日。

  宾客满席间,张文澜如是想。

  三年前,他真是喜欢极了她。

  如何能不喜欢呢?她长得漂亮,小小年纪就武功那么好,假以时日必成为天下武学一派的大人物。他倒不在乎她正不正义善不善良,但恰恰那时候,她的正义善良面对的对象是他,她一路保护他关心他,好些时候情势艰难的,他都觉得自己是累赘,她应该丢下自己独自逃跑。

  但姚宝樱一次也

  没有。

  起初他冷眼旁观,觉得她真蠢。

  后来他喜欢她这份心怀,不觉得这是“蠢”,辩解说是“赤子之心”。他想着,如果姚宝樱一辈子对自己那样好,只围着自己转,那自己便愿意保护她这份赤子之心,不让她被这浑浊尘世改变。

  她没出过山门,刚背着她师姐出来一次,就遇上了他。这是她的运气也是他的运气,她若是看惯天下风云诡谲,未必被他的表象骗到,真的觉得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为民请命的好官。

  而在张文澜想来,为民请命,无可无不可。但那之前,他得先爬到权势巅峰去。她不懂这些,他也保护着她不去懂。他围着她的更多的时候,是引、诱。

  诱她喜欢他一些。

  诱她为他心动,诱她稀里糊涂和他好上。

  可即使那样,张文澜也不放心。他总觉得宝樱是一只燕,拍翅振云穿天而过,而他只是寻常人家廊庑下孤零零的一只鸟笼。想留下她,却留不住。

  所以,若是能成亲就好了。

  有他兄长在,有她家里长辈在,她不敢丢下他的。

  所以,夜半三更时,宝樱睡得迷迷糊糊中,陡然发觉一道人影摸了过来。

  彼时十五岁的少女虽初出茅庐,却到底在一路护送中生出了许多对陌生人的提防。她瞬间摸刀爬起,见窗子半开,外面雨帘淅淅沥沥,一道濛濛人影站在那里。

  少年张文澜轻声:“樱桃,是我。”

  屋中少女迷惘,听到他柔声低语:“我可以找你聊天吗?”

  宝樱迷糊着说:“是刚到汴京,有了新房子新屋子,但你还是害怕吗?”

  “是啊,”门外少年隽白的脸在雷电光下若隐若现,浮起微暖光辉,十足冶艳,“我们在野外都是一起的,你不在身边,我很不安。”

  他靠着花言巧语进屋,趁着宝樱困顿时摸上她的床,将她搂入怀中,自背后贴着她。

  宝樱压根不怕他,又太习惯他这痴缠劲儿。

  何况少年爱洁又爱美,总将自己打理得十分精致。

  他气息清甜温暖,面容隽永风流,每每贴上时,宝樱都有一种神志不清般的晕眩感。她蜷缩着身子倒头继续睡,哪里知道她的情郎压根不困,俯着眼,在黑暗中观察她。

  好些时候,张文澜很羡慕宝樱。

  没心没肺,心性豁达。她的睡眠这样香,半途醒来都可以再次入睡。而他常年精神敏锐又紧张,易受惊易惶然,夜里总睡不好。

  他们是这样不同的人,因缘际会强凑一处。

  张文澜伸指,轻轻捏一下她脸颊。

  她闭着眼,张口轻轻“啊”一声,警告:“别逼我起来打你。”

  然而她声音软绵困意连连,听在少年耳中,像一团棉花糖烤着火,细絮很快就要融化了,噙在口中满是糖香,哪有什么威慑力?

  少年含笑:“你不舍得的。樱桃待我极好,我心里是知道的。”

  他又垂目望她,轻轻托着她细窄肩背,声音熨到她耳边,灼热又柔和:“樱桃,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我们成亲吧。待我大兄来找我了,我就让他登门提亲。”

  他煞有其事:“你不知晓,官场上讲究很多。若我当了大官,就不好娶你了。趁我官职还小,没人搭理我,咱们把婚事办了好不好?

  “你没听说过么,‘负心多是读书人’。汴京诱惑那样多,想向我提亲的人也那么多,你就一点也不急吗?樱桃、樱桃……”

  宝樱好困。

  但他如蛇一般缠住她,一直絮叨,还轻轻柔柔,如同说梦话。宝樱即使不睁眼,也能在他的梦话中继续睡下去。但是淅淅沥沥雨声中,她还是为他的话中内容好奇。

  她翻过了身,与他面对面,仰望他,好奇问:“为什么向你提亲的人很多?”

  张文澜眼波流动,张口便是一个她最介意的原因:“因为我长得好看?”

  果然,她一听就急了。

  她伸手去碰他面颊,在黑夜中欣赏一番。大约她真的觉得旁人会跟她一样、为了美色而走不动路,她在张文澜的缠磨下,意志开始动摇。

  但她又很纠结:“我偷偷离开师门,师姐若是知道,必然很不高兴。若是我再偷偷成亲,师姐必会打断我的腿,再不理我了。”

  她有些不安:“若是我师门不认我了怎么办?”

  张文澜便安抚她:“那我们先不成亲,先定下亲事。好不好?”

  他很有计划性,他告诉她,他将如何托付自己的兄长上门提亲,又将如何靠诚意打动她的师门。而在姚宝樱烦恼是不是嫁人后就不好走江湖、她都没去过江湖上玩时,张文澜又立刻改计划,说他们可以先定亲,三年后再成婚。

  他这样满腹心机,处处为她着想,为她想办法,有几个人能扛得住呢?

  宝樱在他的轻哄下,再次睡了过去。

  而身后抱着她的少年笑着:“三年后的四月初五,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少女睡得香,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他也不急,俯下身将她玲珑身子贴靠自己心怀,目光从方才诱哄少女时的柔情满满,变得冷淡决然,不容抗拒。

  十九岁的张文澜笃定:“三年后的四月初五,我们必然成亲。”

  --

  三年后的四月初五,本就应是张文澜和姚宝樱成亲的日子。

  她还记得这个日子吗?

  他猜她不知道。

  他还喜欢她吗?

  他想他恨她。

  三年前得不到的东西,三年后他要得到。

  --

  “咔——”

  细微的裂杯声,让张文澜对面那被敬酒的宾客神色一僵。

  这位宾客和张二郎同朝围观,呼唤三两同僚来闹一闹张二郎。眼见张二郎面红耳赤,神色冷静只是饮酒,他们皆有一种古怪的报复爽意:朝堂上张二郎不给他们面子,今夜张二郎成亲夜,可要好好闹一闹他,让他在洞房出丑。

  没想到,张文澜倒是对敬酒来者不拒,手中的杯子却裂了。

  对面敬酒的宾客:……张二郎不会是记仇,打算日后报复自己吧?

  忐忑间,张文澜朝旁边瞥一眼,长青当即面无表情地抱着刀往张文澜身边一站。

  对面的宾客们:“……”

  他们当即打着哈哈,说时辰不早了,二郎莫要让新娘子久等。如此,张文澜才从喜宴上脱身。

  不管高家的喜宴有多表里不一,至少在张家,无人知道高家出的刺客那桩事,这里倒是宾主尽欢,觥筹交错。

  张文澜行在长廊中,扶墙而走。

  他本就发着烧,再饮了一夜酒,此时状态之差,就算长青不问,瞥一眼郎君那惨然的脸色,也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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