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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笋时_伊人睽睽【完结】(94)

  而他清楚原因。他只不说,早早离开官署回府。

  端午佳节,没有不给人放假的道理。他这几日和姚宝樱的关系怪异,她是一个爱热闹的小娘子,今日他要陪她。

  张文澜从一民巷小宅中才买了一尾鱼,正在思考是做一顿美味佳肴,还是做一顿难吃的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饭菜。他近日受伤,只消他略使手段,以此为借口,樱桃那样心软……

  他举棋不定间,听到身边侍卫通报。

  侍卫拿出一张纸条,正是张宅中传出的讯号。

  “啪嗒。”

  一尾刚捞出水的鱼砸在青石板上,民居宅门后听到动静,宅门“吱呀”打开。开门的老叟看到摔在地上的新鱼,心疼得快碎了:“郎君,这是刚钓上来的鱼!”

  那郎君不回头,不应声。

  出了巷子,张文澜撩袍上马,伏身疾行。

  他目光专注幽亮,呼吸轻得一丝也无。他握住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至极,被勒出了两道红痕。

  张文澜耳际嗡嗡,御马御得快到极致。他不知自己如何回到张家,一下马,长青便迎了过来。

  长青:“殿下找到了……”

  张文澜打断:“樱桃呢?”

  长青看下张文澜的脸色,斟酌回答:“昭庆公主与姚女侠,应该都在大郎院中。”

  张文澜笑。气到极致,总会笑的:“走!”

  --

  张文澜赶路的时候,姚宝樱终于在鸣呶的相助下,再次踏入了张宅东北角方向的大郎院落。

  这里确实是大郎院落。

  鸣呶经常来

  这里探病。

  此院寂静荒凉,林木繁茂,并无仆从常日打理。姚宝樱跟随鸣呶,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其中。鸣呶正要带她去寝舍方向,姚宝樱忽然停住步子。

  鸣呶回头。

  姚宝樱站在花廊下,看到花廊尽头的日光如琉璃盖,簌簌落下。有一人苍凉瘦白,披盖氅衣,靠坐在花荫下,膝上放着一本书。

  那人闭目睡在躺椅上,衣摆曳地,任由花瓣零落一身。

  鸣呶:“大水哥!”

  那青年睁开了眼,朝闯入者看来。他望向姚宝樱,冷淡的眼中,露出微弱笑意——

  “樱桃。是吗?”

  --

  张文澜抛弃自己的贵公子作风,在院中疾奔。他在靠近哥哥院落的时候,忽然一错目,眼睛透过一堵因下雨而塌了一半的墙,看到了院中那足够刺眼的一幕。

  张漠坐在院中,姚宝樱神色迷离地走向他。

  阳春日暖,阿澜公子笑了出声。

  第55章 暗里叫人骨髓枯16

  院中花廊后静养的张漠与闯入者姚宝樱对上眼眸的时候,鸣呶便乖顺地朝外退,以防二人有私事,不方便当自己的面聊。

  结果鸣呶视野一转,傻眼地看到了半堵坍塌的墙垣外,张文澜带着呼啦啦一堆侍卫,就那么隔墙而望。

  鸣呶眨一下眼的功夫,墙外的张文澜和侍卫就不见了。

  她几乎以为这是自己幻觉。

  她喃喃:“大水哥……”

  但她从小认识的大哥哥,此时似乎没空理会她。

  张漠凝视着姚宝樱。

  这是真正的、不经他人假扮糊弄、姚宝樱从未见过的张家大郎。

  他确实和姚宝樱见过两次的“张漠”,眉心的朱砂是一致的。但他绝不是姚宝樱曾被误导的“兄弟一模一样”的模样,他的眉目要清淡一些,眼睛颜色更偏茶褐色,鼻梁也更窄一些,唇色更浅一些。

  朱砂痣下,姚宝樱看到的这副面孔,些微面善。

  如果说,张文澜是浓墨重彩、一眼便让人觉得英俊到近乎凌厉的美男子,那么真实的张漠,更符合古人所想的那种“谦谦君子”“如切如磋”。

  君子如水。

  也许这水,曾经浩瀚磅礴,狷狂澹澹掀动天下大局。而今这水,只潺潺涓涓,如清泉山溪,如被崇山峻岭藏住的任何一段无名水脉。

  他的身体、精神,看着都很不好。

  张漠身为宰相,他有官家特许的不必上朝、在家审阅奏疏的权职。但姚宝樱已经开始怀疑,那些奏疏,到底是在张漠的案头,还是在张文澜的案头?

  张家这对兄弟的秘密,北周皇帝知道吗?若不知,他们是欺君。若知道,那他们联手这一出戏,做给天下人看?

  姚宝樱盯着张漠的时候,张漠也在打量她。

  起初他被唤醒,目光略显空洞。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清明,这倒像是姚宝樱听闻的军旅生涯带来的敏锐反应。而他看到姚宝樱和鸣呶后,那眼神便极为怪异了。

  他将宝樱细细端详,目生笑意,却也有几分怅意。他像是通过她在看某位故人,却又清醒地知道她非故人。

  他用含笑的眼眸看她,还学张文澜,唤她“樱桃”。

  姚宝樱迟疑的,咬了唇。

  许多疑问,在看到他这身支离病骨后,卡了壳。她特有的过于心软的毛病,让她难以当着一个病人的面,连连质问。

  但真正的张漠,必然和姚宝樱见过的假张漠不同。

  假张漠总在诱导她,真张漠却十分善解人意。

  他看她的眼神很温和,在她的困惑中,他笑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说:“在小澜哭着闹着要我去云门苍山为他提亲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了。”

  姚宝樱完全不记得。

  她有些无措,怔忡不语。

  张漠缓缓抬手,挡住了自己眉心的朱砂痣。他垂下眼,重新用一种寒刀一样凛冽的眼神俯望。

  他道:“三年前,太原城战,我们见过面。”

  久远的旧风在日光下朝姚宝樱吹来,拂乱少女颊边发丝。姚宝樱身子轻轻一震,目中的迷茫转为一种惊喜与沉痛相重的神色。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她和张文澜分开后离京,她是要去办一件事。她的事情在太原城,那一冬,“十二夜”刺杀霍丘国王,死伤惨烈,她去太原城救人。

  在那里,她见过一个大哥哥……

  姚宝樱一下子扑过去,跪在了张漠的躺椅前。

  她目光掠过他膝头,望着他眉眼:“……你是那年的大哥哥!你还活着!”

  她想要查看他身体,又因二人如今身份而生出踟蹰。她只将手放在他膝上,喃喃:“原来,你当年就在太原城,你、你就是张家大郎……当年……”

  张漠朝她摇了摇头,似在说,不必提当年的事了。

  是了,他如今身在朝堂,自然不好多提当年“十二夜”刺杀霍丘国王那件事了。

  他身在朝堂……

  姚宝樱心静下,她仰望他,飞舞的花瓣落到她的睫毛上。

  姚宝樱一字一句:“你是‘子夜刀’吗?”

  张漠俯望着她。

  在弟弟布下的这一局中,在姚女侠百般探查中,所有的隐瞒到此时已经没有必要。

  张漠就这样坐着:“是。”

  姚宝樱倾而发抖。

  身为江湖结盟势力的“十二夜”中的第十二夜,为什么会是一个身坐朝堂的大人物?!传说十二夜有叛徒,才导致他们在刺杀霍丘王后死伤惨重,而张漠就出现在太原城!

  是朝廷要借刺杀霍丘国王的事,来拔掉“十二夜”,打压整片江湖吗?

  张漠是那个操控棋盘、打压江湖的人吗?

  那第九夜呢?还活着吗?

  那么师姐呢?这些年云虹坚持“子夜刀”不是叛徒,苦苦支撑门楣……这些,张漠都知道吗?

  他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回去?他如果得偿所愿,又为什么是今日这副模样?

  姚宝樱刹那间,仰身扣住张漠的手腕,生出带走他的心思。

  她才生出这种念头,便听到鸣呶紧绷的、干巴巴的声音:“小小小水哥。”

  阳光烂烂,花飞若雾,隔着一整片花海,张文澜立在院门口,盯着姚宝樱扣握张漠的手。

  阳光太烂,逆着光,姚宝樱看不清张文澜的神色。

  他轻描淡写:“拿下。”

  长青为首,所有侍卫齐齐出手。姚宝樱绷身之际,她听到张漠在后一声轻叹,他手腕瞬间一转,另一只手在她背上一敲,整个脊椎骨的麻意酥酥然包住姚宝樱。

  姚宝樱顿时醒神,借着身骨失力全身发软之势,整个人朝前一滚,躲开了长青的第一段攻势。

  张漠是武功高手!

  和他的废物弟弟是不一样的!

  哪怕此时他病魔缠身,在这么多侍卫的配合下,姚宝樱都不可能拿下他,更不可能带张漠一起走。

  而张文澜……

  姚宝樱在地上翻滚,她听到鸣呶惊怕的声音:“小水哥你做什么?是我逼高二娘子跟我来这里的,你若是不高兴,我们马上离开。”

  姚宝樱身上无器,躲避艰难,她顺势求饶:“你你你你听我解释。”

  张文澜:“将她关起来,手脚缚锁链。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自由出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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