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玥往后张望一阵,遗憾的是,褚霁还是没有来,她失望地扯出一抹笑,“陛下说这话就是折煞臣女了,陛下安康是万民之福,能为陛下挡灾是臣女之幸,也是鲁贤王府之幸。”
“那就好,放心,此事朕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江玥方才的举动如此明显,晋元帝也没有提到汝阴王,稍微坐一会便离开了。
鲁贤王妃给王爷使了个眼色,对方只做没看到,她只能自己开口,“陛下,其实玥儿这孩子已经知道实情了......”
“难怪朕看她兴致不高的样子,”晋元帝不动声色,“伤到了身子总是难过的。”
晋元帝不主动提,王妃只能更进一步,“不瞒陛下说,玥儿自小到大没什么旁的所求,唯独对汝阴王最为痴情。”
晋元帝负手而立,不置可否,手里的紫檀捻串缓缓转动,“这事朕会和霁儿提,可朕做不了这孩子的主。”
“这是自然,也要王爷愿意。”鲁贤王妃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作为娘亲,总想着为孩子争取一下,但玥儿将您推开的那一瞬间定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晋元帝还是那个表情,叫王妃心里没底,悻悻地住了嘴不再多说。
晋元帝回到乾龙殿的时候,便看到褚霁依旧坐在那张官帽椅上,老神在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明明都入宫了,为何就是不愿意随朕去看看遂宁呢?她得知自己再无法有孕后,整个人颓丧极了。”
“太医不在那吗?”
“在。”
“在就交给他们诊治,术业有专攻,不然养他们做什么?”褚霁稳如泰山,“再说了您明知道遂宁郡主的心思,本王若是常去探望,岂不助长了她的遐想。”
“怎么就是遐想了,朕看玥儿这个孩子就不错,容貌家世都是没得挑的,你不喜欢她,就将她放在府里当个摆设,你要是愿意娶她为正妃,朕亦可下旨让你纳那个春坊女子为贵妾,如何?”
褚霁缓缓开口:“儿臣没有义务替您偿还遂宁郡主的恩情,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您要是闲得没事做,就批折子去。”
晋元帝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恒儿的正妃出身汴安四姓高门,其母族世代簪缨,多有助力,而你呢,竟要娶一个春坊女子为妃,朕有意立你为储君,可你在这事上怎么这么不懂事。”
“若儿臣需要靠妻族帮衬才能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那这个皇位不坐也罢。”
晋元帝嗓门大了起来,“但凡你找一个规矩稳妥的世家女朕都不会干涉,可那春坊女子不过是看重你的权势地位,你以为那样的女子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不知是不是看走了眼,晋元帝竟觉得儿子唇边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不巧了,那女子在父皇眼里罪无可恕的点,儿臣却甘之如饴。”
“你——”晋元帝猛地一拍御案,气得胸口发疼。
因着温禧贵妃的事,褚霁从小就不与他这个父皇亲近,天资聪颖可骨子里野得很,从来不服管教。
但他又足够出色,哪怕是在芝兰玉树、人才辈出的年轻子弟中也依然是最耀眼、最有手段的那一个。
没想到竟会在儿女情长上栽了跟头,连这种痴情傻话都讲得出口,帝王家最忌讳的就是痴情专情。
褚霁挥挥手,“父皇还是别想着报恩了,这疯马十有八九有鬼,此事缓缓再议吧。”
晋元帝皱眉,知道这个儿子虽然心狠手辣,但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样说,那定是查到了什么,“此话怎讲?”
本来在旁边安安静静当个木头人的鸣渊接到主子的眼神示意,上前一步禀道:“回皇上的话,春日宴当日百芳园有个为名张晃的马厩监告假未来,此人进百芳园御马前只是一烧饼小贩,染上赌瘾后,在转运楼欠了一百两银子,可前段时日,这笔欠账却一夜还清,张晃也进到了百芳园专司马匹,其中必有人操作。”
“继续。”晋元帝沉着脸,手里转动的念珠停了下来。
“是。”鸣渊接着道:“春日宴当日,张晃告假,可百芳园却有小厮瞧见他在外头探头探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黑甲卫沿路问询,果真有不少沿街店家瞧见了此人,神色鬼祟,半蒙着面,生怕被人瞧见的模样,直到听闻马匹惊了御驾后才混入人群趁乱离开。”
可当黑甲卫寻到他家中时,张晃已没了踪迹,搜寻后,在屋后草垛里发现了一残留着马蓟草粉末的布包,此物少量能使马匹焦躁不安,大量则会致使其癫狂失控,线索就此中断。
“一个小小的烧饼贩子如何能有这样的本事?”晋元帝冷笑,“只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想要朕的命还是借此机会邀功得赏.......”
褚霁知晓父皇心中对鲁贤王一家起疑了,遂吩咐道:“立刻去查张晃家眷,要让张晃替他们卖命,定然恩威并施,手里少不得捏着他一家子的性命,找到后顺藤摸瓜,看看是谁在与他们联络。”
鸣渊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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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涨了几个收藏,好开心呜呜呜!小作者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qaq
第33章 对峙
今夜褚璋在百花楼设宴,宾客满盈。
褚霁没喝酒,被褚璋拉着和两位公子哥打了两圈叶子戏就停手了。
没一个是对手,打多了也无趣,便离了席,到外头走走。
暮色四合,百花楼内莺歌燕舞,依红偎翠,笙箫琴音萦绕不绝。
褚霁坐在廊上的美人靠上纳凉,刚坐下就被楼下园中的两道人影吸去目光,其中之一是前不久刚有过一面之缘的卓玉成,身侧的女子正拽着他的袖摆不放。
鸣渊诧异,“没想到这爱妻如命的中允大人还是个多情种啊,从前也没听过卓大人与哪个女子.......”
那女子在拉扯间露出的侧颜几乎与云裳一模一样,不只是鸣渊吓到了,就连褚霁都有些意外地挑眉。
“王爷,这......”鸣渊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多话了,“那是云裳姑娘吗?”
“嗤,不过是个赝品。”褚霁眼尾扬起,笑意凉薄,“有意思,卓玉成竟跟一个神似她的女子纠缠不清。”
鸣渊挠挠头,“王爷您都不听这京中的八卦吗?”
褚霁投了个不感兴趣的眼神过来。
“这女子啊,是卓大人养的外室,只是向来蒙着面纱,竟不知与云裳姑娘如此相像。”鸣渊实在好奇,又多偷瞄了两眼,“世上当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看来得叫玄四给你治治眼睛了。”褚霁莫名地盯了他一眼,“从头到脚哪点相像,不过是粗略一看尚能唬人罢了。”
“是是是,云裳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人,王爷自然一眼就能辨出。不过,李家二小姐曾与卓大人有过婚约,王爷该是不知吧?”
褚霁确实不知,十几年前的事了,更何况他对这些事向来不关心,他恩一声:“你继续。”
“二小姐与卓大人是青梅竹马,自小就有婚约,可惜李廷出事后卓家翻脸不认人,转头就跟方府订亲,这卓玉成瞧着人模狗样的,还真不是个东西。”鸣渊愤愤不平地唾了一口。
男人听罢,轻佻扬眉,仿佛听着了什么有趣的事,可鸣渊却直觉主子并不高兴,探头探脑地打量男子的神色。
褚霁冷声:“看戏。”
园子里的男女还在拉扯,金枝眼里闪着泪花,她用力握住卓玉成的手:“大人别送奴婢走好不好,那日是奴婢错了,奴婢日后定会安分守己......”
卓玉成扒开她的手指,眼神冷漠,与人前温润的模样天差地别,“谁叫你来这处找我?若叫人瞧见你的模样,给阿芷惹了麻烦,我定亲手了结了你!滚,带着那些钱财珠宝滚得越远越好。”
他不再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将面帘摔在她的脸上后甩袖离开。
金枝泪流满面地跌坐在地,颤抖着手系上面帘,望着男人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卓玉成站在池塘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压抑冷沉,随手折断一支开得尚好的并蒂芙蓉,丢到地上。
“卓大人。”
卓玉成猛然回头,遮掩住地上的残红,故作淡然,“微臣参见殿下。”
他暴怒狼狈的样子,在姿态闲散的男人面前,宛如跳梁小丑。
褚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优哉游哉地开口,“卓大人婚后的生活过得不如意吗?在外头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还惹得美人落泪,真是不该。”
卓玉成垂着脑袋,心里乱作一团,王爷瞧见了金枝,自然也看出了金枝与阿芷相像,可会因此迁怒于阿芷,“微臣与夫人感情甚笃,多谢殿下关心。”
褚霁嗤笑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眼神透露着上位者的轻傲,蜀锦官靴步步逼近,“本王可不是在关心卓大人,本王对卓大人是如
何忍辱负重,对待二小姐是如何一往情深丝毫不感兴趣,不过有的情感卓大人最好藏好,别叫人发现了,否则别怪本王眼里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