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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图春华_火野兔【完结】(46)

  褚霁看着眼前餍足的猫儿,嘴角慢慢勾起,这时候倒像个孩子了,平日里心机算尽,太过成熟,有片刻这样的时候也是好的。

  吃饱喝足后,云裳又小憩了会,这便到了荨浦村。

  荨浦村,因村后山坡遍生野荨麻而得名,僻处青州与西京之交,山峦叠嶂,四野荒凉,人烟稀少。

  若不是因调查旧事走的这遭,云裳还不知西京城外还有这处地方。

  “前方路途泥泞,王爷就待在马车上等待吧,让鸣渊同我一道......”

  “少废话。”云裳话还没说完,褚霁就已经错身而过,利落跳下马车,干净的锦靴立即沾了污泥,“本王若是只待在马车里,还同你一道来做什么?”

  云裳知道其好意,也就不阻拦,并鸣渊三人一道进了村子。

  村口立着一株古槐,枝干虬曲,皮裂如鳞,似垂暮老者。

  荨浦村田地瘠薄,可耕者寥寥,村民岁收微薄,平日里也只能勉强糊口。

  是以村中屋舍,皆以黄土夯筑,茅草覆顶,风雨侵蚀,墙垣倾颓,俨然一幅破败之景。

  村民多目不识丁,不知外间世事,民风质朴,这大概也是李叔选择隐居在此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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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兔兔知道自己还存在很多不足,所以边写文也在保持不断的学习,希望一本能比一本更好!

  第43章 等待多年

  “就是前面这处院落了。”鸣渊走在前头,替两位主子引路。

  入目的院落狭小破败,四周杂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

  云裳站在院门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分明是近乡情更怯,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无人应答。

  鸣渊解释道:“李汉鼎白日都会去隔壁村卖荨麻草以维持生计,所以可能得在这等等,估摸着一会就回来了。”

  三人在外头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荨浦村万籁俱寂,唯闻犬吠数声,山风呜咽。

  这里的村民大都早熄灯火,以省灯油,偶有行商过路,携外间消息,村民则围坐倾听。

  片刻后,巷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老头左手提着油灯慢慢走近,一瘸一拐,背脊佝偻,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云裳几人。

  近看更觉其苍老憔悴,老人张了张干瘪的双唇,呜呜啊啊几声,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看手势是在赶他们几人离开。

  鸣渊欲上前交涉,却被云裳伸手拦下,她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上前低声唤道:“李叔,是我,李沅芷。”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乎不认识的样子。

  李云裳没有气馁,继续道:“阿叔不记得了吗?那年我病了,哭着喊着要找阿爹,是你偷偷带我溜出府,候在阿爹放班的路上,还给我买糖葫芦吃......”

  “我幼时坠马,是您不顾一切扑上去接住我,害您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谁都可以说自己是李沅芷,但这些细节的事情只有本人才能够知晓。

  李叔跟老树皮似枯涸的眼里渗出几滴泪水,忽然激动起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手忙脚乱地将自家院门拉开。

  三人跟随他进了院子,他又回过身来,谨慎地将院门关好,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李叔不必招待了。”云裳不愿劳烦他。

  但他还是执意从屋子里拿出几个破旧的茶盏,不好意思地放在两人面前的破木桌上,又示意鸣渊一起坐下,褚霁颔首,鸣渊这才咧着嘴坐下。

  这些茶叶看着陈旧,不是什么名山佳茗,却是他翻箱倒柜找出来招待几人的。

  李叔用左手取少许茶叶,置于粗陶壶中,茶叶形如枯槁,色泽黯淡,卷曲不整,似经年累月,风霜侵蚀,已失鲜嫩之态。

  沸水冲之,茶汤浑浊,香气微弱,似有若无,宛若深山老林中一缕残烟,飘忽不定。

  云裳原以为王爷绝对不会喝这种品质低劣的茶水,还没等她开口向李叔解释男子的身份,褚霁的手指就稳稳地捏住了茶盏,像是一截白玉放在了黑扑扑的陶土上,有些违和,他将茶水一饮而尽,面色平淡,并无分毫嫌弃之色。

  李叔张了张嘴,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咙,比了个灌药的动作。

  鸣渊坐在一旁

  ,目光复杂,“他是被人毒哑的,有人不想让他说话。”

  李汉鼎重重点头,又抬起右边的胳膊,担忧地看了云裳一眼,然后轻轻地将衣袖往上轻轻拉了一段,就能看见狰狞景象,他的右手自手掌起都是断的,五指不见踪影。

  似乎是怕吓到几人,只一眼,李叔就将袖子放下,将右手遮了个全。

  就连这双腿也是他们打断的,那伙人还欲砍了他的左掌,是他装疯卖傻,兼之因忧心李廷心急吐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已然如同死人一个,这才侥幸逃脱。

  “砍断了右掌,这样他就没法写字了吧?没法说也没法写,基本上就断绝了他作证告密的可能性。”云裳的眼神很冷,对其他人动手是为何还存疑,可对李叔动手,绝对与爹爹有关。

  就因为要害爹爹,连同爹爹的属下也要被搓磨折腾成这样,实在是心肠歹毒。

  李叔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音节,眼中满是焦急与痛苦,他以左手沾茶水在木桌上一字一字写道:“李廷冤,康化欲除之。”

  另外两人知道李郗为平龙使所除,所以牵扯到康化是板上钉钉的事,唯有云裳不知,所以不免面露惊讶。

  康化其人,权倾朝野,威势赫赫,朝中百官无不敬畏三分。

  云裳曾听爹爹说起过,康化表面谦和,待人接物言辞温雅,走的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路线,每逢朝会,必慷慨陈词,言必称“社稷”、“苍生”,俨然一副良相之态。

  然其阴险狡诈,手段狠辣,最擅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朝中百官,或畏其权势,或贪其利诱,多依附其门下,唯唯诺诺,不敢有违,凡有不顺其意者,轻则贬谪流放,重则家破人亡。

  大概也就只有汝阴王能得其忌惮,毕竟是皇室宗亲,又手握重兵,且深得皇帝信任,康化虽权倾朝野,却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康化这厮,每逢灾荒必捐钱捐粮,广施粥米,名声极好,然其私库充盈,皆取自民脂民膏,使贫穷百姓苦不堪言。”鸣渊环抱手臂,分外不屑,“他常于府中设宴,款待文人墨客,席间高谈阔论,吟诗作对,可他的暗室之中却藏有无数密信,皆是其与党羽勾结,谋害忠良之证据,两面三刀的玩意儿。”

  云裳冷笑,“康化虽能蒙蔽世人一时,然天理昭昭,终有败露之日,我们要做的就是推他一把,叫他这繁花似锦的空中楼阁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李叔左手颓然垂下,茶水顺指尖滴落,他冲云裳招招手,示意她跟来。

  云裳起身扶着李叔进屋,见屋内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心中不由酸楚,低声道:“李叔,这些年……您受苦了。”

  李汉鼎摇了摇头,他瘸着腿走到木床前,蹲下身,从被破草席遮盖的床底翻出一只布满灰尘的木盒,递给云裳。

  他比划了几下,云裳大概看懂了,这是李叔十年前拼死带出来的关键证据。

  她轻轻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封泛黄的信笺,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信笺上写着的数十个名字赫然是永昌二十三年秋死去的那些人,有几个名字已然模糊不清,李叔的名字亦在上头。

  云裳握紧信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这些被记下来的大小还是个官员,那那些为守正道而丧命的无名之辈呢?”

  “李叔您放心,我定会查清真相,替爹爹平冤,替你们报仇。”她将信笺小心收好,没有看到李叔眼中的担忧与伤感。

  这该死的世道,曾经那个举着糖葫芦闹着要见爹爹的小姑娘终究背负上了这一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串含糊的音节。

  云裳握住他的手,“李叔,您好好保重,事成之后我会再来看您。”

  李汉鼎心事重重地将他们送到门外,像一盏枯灯似的驻足许久,直到再看不见几人的背影后才默默掩上了木门,像是关上了自己一直以来守望的天窗。

  褚霁走到云裳身旁,低声道:“李廷当年应该是手握康化叛国的证据,且拒绝与之同流合污,才会被反泼了一盆脏水,成了替死鬼。”

  云裳抬眸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决然:“王爷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你知道本王不会拒绝你。”褚霁看向远方漆黑的夜空,眸色沉沉,似乎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要绵长,“只是康化不比方商,他为相数十载,树大根深,基本半个朝廷都是他的走狗,这条路很危险,踏上就没有回头路,你确定要走下去?”

  云裳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从李家满门成了火中冤魂的那日起,我就没有退路了,若我一同被烧死也算一了百了,可我这条命是娘亲拼死救下来的,无论如何,我也会为他们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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