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栩然被噎得回不了话，他本想今天干脆就一整天都不见时窈，眼不见心不烦，结果又被裴子宣给搞到眼前，那不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吗!
但方栩然又不能直说他不想让时窈进来，他还没把练习生里也有时窈客户这件事告诉对方，昨晚是一时生气搞忘了，现在是即将开始录制马上要选组不合适，于是到最后纠结的人只有他一个。
当然裴子宣也并没有准备听方栩然的安排，他只是通知对方一声而不是询问意见，给方栩然解释完后就立刻让工作人员去找时窈，还给人家写了一句找时窈的关键词。
方栩然看着轻靠在椅背上等待做发型的裴子宣，从对方的背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错，方栩然心里冷哼一声，裴子宣这么积极，肯定是把他刚刚的话给误会了，以为时窈是专门跑过来当他们俩的站姐。
等过会儿时窈来了，告诉他其实她是为了别的客户，他们俩只是顺带的，看他心情还好不好。
于是方栩然干脆找了个沙发瘫着，妆造师原本想阻拦他怕把发型弄乱，结果他动作飞快已经先一步躺了下去，只得默默把话咽回去，准备过会儿要开始录制了再给方栩然加固一遍。
他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在心里想过会儿要怎么巧妙地开启话题但是避免和时窈直接交流，结果谁知道时窈比他还高冷。
他没有主动打招呼，时窈就也当没看见他，还跑到另一边去坐着了!
甚至时窈都给裴子宣打招呼了，但是没有理他!
方栩然在沙发上躺了五分钟，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一脸怨念地盯着时窈，用眼神控诉着她。
在他的眼神攻击下，时窈终于舍得把视线转过来，扫了他一眼：“盯着我干嘛，有事?”
方栩然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耷拉着毛道：“你都不给我打招呼。”
身后裴子宣和他身边的妆造师十分整齐地转过头，用诡异的眼神盯了他一眼。
时窈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是在睡觉?”
方栩然：……
他明明睁着眼好吗!!
“我看你一直躺着，以为你不想和人说话，怎么，有事要说?”时窈终于放下手机，朝方栩然一抬下巴。
“……没有。”方栩然弱弱道，“但你都和老裴打招呼了。”
时窈：……
幼稚。
终于，旁边专心做发型的裴子宣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眼神沉静，语气温和道：“我看你拎着相机也挺重的，既然今天决定要来拍，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进来拍比在外面能拍的东西多不少，我到时候跟导演说配合宣传就行。”
时窈顿了一下，心说这也不好直说她其实是来拍练习生的，在心里纠结着措辞。
其实不用裴子宣帮忙，她自己也能搞到通行证，原本就是为了不要过多见面才选择只在外场拍摄，结果还是被带了进去。
旁边方栩然看到时窈被问住，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后被时窈用眼神强行中止。
“我想着能拍到点图就行，而且今天的行程不是挺临时的，就没跟你们说。”时窈最终选择保守回答。
裴子宣却转过身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以后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状似不经意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这里录制的，行程确实很临时才敲定，我经常追行程的粉丝都不知道，你怎么到的比我们还早?”
方栩然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想看她怎么回答。
结果时窈一脸无辜地把他抛了出去：“方栩然告诉我的，他跟我说你们今天要来这里录制。”
方栩然：……
看着好友微笑中带着淡淡反问的凝视，方栩然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一下唇角。
“哦，原来是他告诉你的。”裴子宣语意不明道，“他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方栩然无辜望天，他只是搞忘了，又不是故意的。
这个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
好在裴子宣也并不打算纠结这事，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接着关心时窈道：“但是渔阳影视基地离主城区还是蛮远的，我们一共会录制三天，你其实可以晚点来，也完全来得及。”
方栩然又忍不住开始憋笑，说一个谎就要用许许多多的谎去圆，裴子宣这种疑心重的人，可不好糊弄过去。
结果令他惊讶的是时窈听了这句话后居然放弃了接着隐瞒，事实上她本来也没有撒谎，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些话。
考虑到之后总有碰面的时候，而且两人互选的概率很大，时窈干脆直接坦白：“我本来就在这里。”
裴子宣的发型正好做完，妆造师已经退了出去，他闻言将旋转椅调了个方向，直直对着时窈，脸上表情有些意外：“本来就在这里?”
“对。”时窈点头应下，“这几天我都在这边，我……这几天在给一个练习生当站姐，听说你们要录制合作舞台，干脆就接着来拍。”
话音落下裴子宣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时窈倒是一脸坦然，方栩然被夹在
中间，一脸紧张地来回看俩人表情。
裴子宣垂着眼睛思索了几秒，然后抬头简洁道：“新客户?”
时窈点头：“算是，但合作早就开始了。”
裴子宣追问：“比我还早吗?”
时窈被问得一顿，心说怎么一个两个都纠结这个问题，她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严谨道：“差不多是同时进行，只不过你那边是短期，所以先搞定了你的单子，他这边得慢慢来，练习生，你懂的。”
“喔…这样。”裴子宣意味深长道，将尾音稍稍拖长，然后对时窈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狭长的凤眼弯了弯，“我不太懂。”
时窈：。
时窈：?
不是这些哥都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一个二个都阴阳怪气的，方栩然一直都爱那样讲话也就算了，怎么裴子宣也被带着传染了。
“我已经很久都没当过练习生了，确实不太熟悉。”好在裴子宣又补充了一句，简单打了下圆场，“很怀念那段时光。”
时窈刚刚的疑惑被冲散，看来裴子宣还是那个熟悉的正常人，没有被阴阳怪气附体。
“当练习生其实挺苦的，但也很有意义，至少这种全身心都只为一个目标拼搏的日子，之后也很难再有了。”裴子宣把玩着手上的小齿梳，修长的手指慢慢从梳子齿壁上划过。
时窈认同地点点头：“是啊，出道后要忙的事就很多了，要同时兼顾很多工作，不像练习的时候，目标只有出道这一件事。”
方栩然坐在他俩中间，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俩人莫名其妙就从剑拔弩张变成了清汤寡水。
不是，这架怎么没吵起来呢?
明明他刚刚都感受到裴子宣身上的低气压了，结果突然又消失了，开始莫名其妙唠家常忆往昔，时窈也跟着装傻陪聊，这俩人什么意思啊。
方栩然认识裴子宣挺久了，非常熟悉这位友人的性格与脾气，他是那种平时干什么都淡淡的类型，好像发生天大的事都和他没关系，干一件事就会全身心专注于那件事，即使在录节目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他他家里着火了房子没了，他也会很平静地哦一声然后接着录完节目，直到确保节目录完才会去处理别的事。
他很少看到裴子宣生气，但是这个人如果心情不好，那一定很容易察觉，因为他是那种可以把自己气场完全释放出去的人，尤其是生气不爽时，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能立刻感知到，哦他心情不好。
刚刚在时窈说完她有别的客户时，方栩然就短暂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但居然没多久就消失了。
什么意思，裴子宣又转性了?
时窈总爱说方栩然动不动阴阳怪气，但他的阴阳怪气在裴子宣面前根本不够看，他大多时候是在开玩笑，但裴子宣一旦阴阳怪气起来，是真的能让人感受到空气都变凉的感觉。
结果今天只凉了几秒。
方栩然有点不爽，他还想看裴子宣的反应，看他怎么阴阳怪气，方栩然吵不赢时窈，要是裴子宣能替他吵赢，那也勉强算他赢了一半。
结果这架居然没吵起来，方栩然郁闷无比，又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是他过于敏感了?时窈其实没什么问题?
不，就是有问题，她怎么可以隐瞒他呢，他可是毫无保留什么都说，可恶!
裴子宣和时窈并不清楚方栩然一个人在脑子里演了部电影，时窈感受到裴子宣的情绪有短暂的变化，但没太在意，对方都决定跳过，她高兴还来不及。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三分钟，裴子宣又开口问道：“方便告知一下那位练习生是谁吗?我过会儿可能会和他……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