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珩沿着草屋外的一条清溪前行,没走多远,就见山顶上流下来的温泉水在前方形成了一个浅池。清幽竹林之间,蒙蒙水雾氤氲。光束自叶间拓落而下,笼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男人……
一个站在温泉池里背对着宋乐珩正在穿衣服但还没穿上的男人。
对方青丝如泼墨,一截发尾浮在水面上。他撩开发尾欲将青色衣衫穿上之际,宋乐珩便瞧见了那羊脂玉一般莹白的肤色,点缀着斑斑的柔光暖辉,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那身材纤薄紧致,偏偏还肩宽腰窄,肩背和手臂上都有明显的薄肌轮廓,那后腰线条更是旖旎勾人,往下延伸,没入清清浅水中,看得让人心猿意马……
叮。
【直播间观看人数上涨至八人……
上涨至十人……
上涨至十三人】
宋乐珩:“……”
所以,大佬们和她一样,也爱看美人出浴?
不会真让张卓曦那狗嘴给说中了?
宋乐珩稍作思量,想再往前去几步,抓住这一波机会试试金主们的喜好,不料,她一脚踩中了枯树枝,发出噼啪一声响。这一响,吓得那男子猛地缩回水中,手上一抖,衣衫也没拿住,一抹青色就这么顺着水流漂了下来。
“我的衣物!”男子一声轻呼。
那嗓音清雅温润,好听至极,宋乐珩又一次心猿意马。她蹲下身伸出手,刚好捞住顺流而下的青色长袍。再抬眼,那男子在水里怒目看她。
“枭卫督主何以闯入此地,当真是无礼!”
宋乐珩寻思反正也无礼到这一步了,现在她离开,也实在算不上有理,索性也不刻意回避,慢悠悠走了过去——
总归,她看的都是一堆数据。
“温先生?”
温季礼居然不是老登!还是个生得好看,风华正茂,能令金主们垂涎的美男子!
温季礼微微蹙眉,因为恼羞成怒,双颊和耳垂都晕出了淡淡的浅粉。他别过头,冷声道:“还看!将衣物留下,请督主速速离开!”
“你让我来的。”宋乐珩支着下巴蹲在池边,搂着他的衣物觑他。
也不知是见自己的衣物被女子这么搂抱着,还是因为自己在水中未着寸缕被人盯着,温季礼那绝佳的皮相上愈发见了难堪,脸也越来越红,斥道:“某未让督主到此,还请督主识礼,退回竹屋!”
叮。
【直播间观看人数上涨至二十三人】
啧啧,大家果然是好霸王硬上弓这一口。
宋乐珩更加不能走了。她将衣物抱紧了些,身体的姿势也随之放松下来,在这样不大合适的情况下,选择了一本正经地让金主们大饱眼福。
“温先生既知我来,便理应晓得我的用意吧?”
“怎么?督主想在此处杀某?”
“原意是想杀温先生的。如今陛下东征,东面正是战火连天,中原又是动荡不安。先生在此时怂恿平昭王起兵,欲据临榆关断陛下回都城之路,实在是其心可诛啊。”
温季礼眸色一沉,少了几分慌乱之意。他甚至对于平昭王,都还没说过要去占据临榆关的意图,但眼前此人,竟能看穿。他审视宋乐珩的眼神多了一分探究,话却是会道:“天子失德,民间怨声载道,昭王大义灭亲,为名留青史之举。督主既能看穿我之谋划,亦非平庸之辈,何以甘为朝廷鹰犬?”
“哎,打工人,打工魂嘛。”
温季礼:“?”
温季礼用那一双如竹霜凝露般的眼睛表达了自己不是很理解。
宋乐珩又道:“要不这样吧,这朝廷鹰犬,我也不是很愿意继续干了。”
毕竟再干下去就要没命了。
温季礼思量道:“督主此话,是想加入平昭王帐下?那某倒是可以……”
“也不是。”宋乐珩打了个岔:“我的意思,是我娘家在岭南,家中尚算富裕,也勉强称得上是一方雄主。如今世道不好,温先生若不弃嫌,与我一同归家如何?我定会善待于你。”
让你隔三差五表演美人出浴,稳住直播间。
宋乐珩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谁知,温季礼一听这话,前一刻的从容又消散不见,惊怒交加地看着宋乐珩,道:“你一介女子,怎、怎能随口说出带男人回家之事,你……你……”
他你了两遍没你出下文,紧接着就开始剧烈咳嗽。宋乐珩以为他是一口气噎住了,想着等他咳完再作解释,不料,温季礼越咳越厉害,越咳脸色越涨红,咳到最后两眼一闭,栽进了水里……
宋乐珩:“……”
宋乐珩慌了一下,急急忙忙丢下手里衣衫,准备下水捞人。
然后……
她就走到池边脚一打滑,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伸脚把温季礼踢了出去。光溜溜的温季礼顺着温泉水顺流而下。
哦豁,美人被踢飞了。
叮。
【恭喜您直播间人数达到三十人,达成成就“偷看军师洗澡”,奖励心声道具一枚】
【恭喜您开启新主线:宋阀主公,今天开后宫了吗】
宋乐珩:?
宋乐珩:……
这什么鬼系统这么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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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声道具
宋乐珩坐在茅草屋里揉着太阳穴,她这会儿是脑袋也疼屁股也疼。
开后宫?是她想的那个后宫吗?上一个在这世道里开后宫的人,现在就快嗝屁在临榆关了。宋乐珩还不是那么想死。
她这厢正琢磨着事情的可行性。而对面的躺椅上,温季礼则昏迷得人事不省。
没有人能料到,一个七尺男儿,能被宋乐珩一句话就气晕。
这气性也忒大了点。
而温季礼那冷脸随从,此时此刻就咬着牙站在躺椅旁,死死瞪着宋乐珩,恨不得捅宋乐珩一个血窟窿。宋乐珩旁边的张卓曦也不甘示弱,两只眯眯眼力图睁圆,摸着腰上佩剑就给那随从瞪了回去。
草屋外,十几个枭使被一群黑甲兵围住,只差一根引线两边就能杀出个腥风血雨。
“你这贼人真是狡猾!竟敢暗算我家主人!今日若是我主人醒不过来,尔等休想走出此处!”
张卓曦直接就想对那随从拔剑。宋乐珩手疾眼快的把张卓曦的剑柄按回去,对着随从解释:“脚滑,我真是脚滑!”
“你知道就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是脚踩滑了一下,才把你家先生给踹出去的,此事我绝非故意,更不是想暗算于他,还请谅解。”
“事到如今,你竟还敢口出戏言!是当真不想下山了!”
冷脸随从可见是个忠心护主的,大抵觉得他在下游捞起了未着寸缕的主人这件事太漏气了,没说两句,就对宋乐珩拔了剑。
他一拔剑,外头的黑甲兵齐齐亮了兵器。竹林里顿时一派肃杀。
宋乐珩看了眼屋外,这些黑甲兵个个装备精良,头盔是连着面罩的款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不到是长什么模样。且这些人训练有素,看起来还都是武力不差者……
这温季礼究竟是什么来历?倘使只是一个给他人出谋划策的军师谋士,身边不可能有这样的军队保护。
莫不是……这黑甲兵是平昭王派来的?
不可能。
平昭王攻打临榆关在即,温季礼再重要,他也不会把如此精兵用来保护他。要知道,历史上的军师谋士,除了那少数几个遇上明主的,其他的大多最后都得给主公背锅而死。
这位平昭王绝非明主。
不简单,温季礼实在是不简单。
宋乐珩心念电转地想完这一茬,收起了玩笑神色,盯着那冷脸随从,道:“今日我来此处,本是要杀你家主人。既是要杀聪明人,便也要作聪明排布。小哥,别被
你眼前的十几个对手迷了眼啊。要不还是等等你家主人醒了,再决定动不动手?”
随从是个听得懂话的,正吃不准宋乐珩是不是真的安排了后招,温季礼便掐着点儿醒过来了。
“溯之,把剑收起来。”
这叫萧溯之的随从立刻收了剑,扶着还在略微轻咳的温季礼坐起来,又急忙取了件外袍给温季礼披上。
温季礼咳一嗓子,宋乐珩的眼皮子就跳一下子。
七月的天啊……泡温泉就算了,还穿这么多,这温季礼是有多病弱?当初她玩手游该不会再撑两关温季礼就病死了吧。
宋乐珩正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卡在了这一关,又想着当务之急是把温季礼拐回岭南干直播。她赶紧转过背,在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个小巧的木匣,一打开,里面有一颗糖丸。
糖丸上方标注着只有她能看见的蓝色小字:心声丸。
拐温季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一这厮再被气晕就麻烦了。但只要能听见温季礼的心声,顺着他的意思说,那就简单许多。
宋乐珩即刻吃下糖丸,又转回来笑容可掬地看着温季礼:“抱歉,今日实非故意唐突温先生,先生不要与我一介女子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