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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她能有什么错_轻舟行千江【完结】(87)

  她张了张嘴,怀里还搂着浑身是血的宋流景,道:“那颗药……”

  温季礼压下眼眸打断了她的话:“有主公的药,想来宋小公子的外伤,应当不会碍事。”

  宋乐珩的面色骤然更难看了些,想要解释,温季礼也没给她这个机会,立刻就接了下一句:“既然宋小公子和沈夫人都没事,眼下时候不早,我先回城中,向裴先生报平安。”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木屋,步伐出奇的快。宋乐珩当即就要去追,却被宋流景紧紧抓着手腕。宋流景的脸色惨白如纸,眼尾却是红得惊心,衬着那嘴角未干的血,看上去像是碎裂的上等白瓷。他哽咽道:“阿姐……你还是……还是要丢下我吗?只这一次……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满眼皆是乞求,生怕眼中人消失。

  宋乐珩的脑子就像被刀劈成了两半,互相角逐着。她看看门外已经没有人影的夜色,隔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好。我不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扶着宋流景起身,将人先带到桌边坐下,末了,她又准备叫枭使上山接沈凤仙。沈凤仙拒绝了,声称除了遇到宋流景这样的怪物,她都有能力自保。宋乐珩也没多说,把人送到屋外,给了沈凤仙一个信号烟火,用以紧急情况下联系。沈凤仙把东西收好,面无表情地嘱咐道:“他的心蛊虽然已经被制住,但这种人一颗心能藏几百个心眼子……”

  房间里,传出宋流景重重的咳嗽声。

  沈凤仙全当听不见:“我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控蛊手法。他长那样子,流几滴泪,吐两口血,是个人都容易被他骗,你自己清醒点。”

  宋乐珩:“……”

  咳嗽声更重。

  “还有,毒蛊不分家,他懂蛊,必会毒,这种小毒物,用不着太怜惜。”

  宋流景扶着墙就出来了,恨得想把下嘴唇都咬破,盯着沈凤仙道:“小舅娘何必如此挑拨离间我和阿姐!”

  沈凤仙根本不接话茬,只用一种看试验对象的眼光看了看宋流景,道:“这么好的标本,可惜了。”

  随后,人就出了篱笆院子去。

  宋流景约莫是被气到,捂着嘴呛咳不已,指着沈凤仙远去的身影道:“她这人……”心里想骂人,又碍于是在宋乐珩的眼皮子底下,话锋生硬的一转,变成了不轻不重的抱怨:“太过分了。”

  宋乐珩也没有吱声儿,直愣愣地看着那空旷的下山路,也不知温季礼现在到哪里了,气性有没有消一些。等明日一早,她再下山与他好好解释。

  宋乐珩这么想着,收了视线便往屋里走。宋流景捂着心口伤处跟在她身后,看她走回桌边坐下,迟疑片刻,才落座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宋乐珩打量他少顷,问道:“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宋流景道:“阿姐这药……好神奇。”

  宋乐珩微微颔首:“既然不疼了,那你我说会儿话。”

  “好。”

  宋流景坐得端端正正,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孩。宋乐珩瞅着他那满身的血污,袖口里还放着装瓷砂的小瓶子,一触及那冷意,便禁不住百感交集。她阖了阖眸,问:“你今日对小舅娘,可曾真动了杀心?说实话。”

  “没有。”宋流景抬起眼来,视线尽头不见天地,唯见一人:“我是气不过,气不过阿姐因为温季礼冷落我,气不过阿姐求沈凤仙救温季礼。可我没想过杀沈凤仙,我只是……只是想吓吓她。我知道的,若我杀了她,阿姐会和我两不相见,我不要那样的结果,我想和阿姐……”

  话说到激动处,又好像猛地被理智拉回。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的。

  只能埋在心底,深深藏起来。

  宋乐珩略过这个问题,继续道:“你控蛊的手段,除心蛊之外,可还有其他?”

  宋流景摇头:“没有了。但沈凤仙没有说错,我的确对蛊毒都有涉猎,但对毒尚不算精通。”

  “那还有其他的事瞒着我吗?”

  “没有。”宋流景答完,默了默,再次看着宋乐珩,笃定的重复了一遍:“没有。”

  宋乐珩从那目光里没有辨出虚假来,暗自也松了一口气。宋流景的心性太过偏激,许多事还需要慢慢引导。念及此,宋乐珩道:“你说的,我相信。但信任这一事,建立起来不易,摧毁却如风吹沙,散了就很难重聚。阿姐今晚已明说底线,你今后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莫要再犯和今天一样的错误。”

  “我记住了,阿姐。”

  听宋流景应了,宋乐珩也不打算再继续深究。她起身要绕过宋流景,却被他一把拉住,眼中俱是患得患失。

  “阿姐还是要走吗?”

  宋乐珩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手背:“我去铺床,睡觉。时候不早了,明日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宋流景知晓她会去处理什么,瞳中暗了一刹,继而又笑起来,跟着起身:“我去铺,阿姐坐着便是。今晚阿姐睡床,我打地铺。”

  “好。”

  山道冷寂。

  寥寥的马蹄声回荡在浓稠的夜里,两旁的枝桠如同鬼魅的手,张牙舞爪、干瘪扭曲地伸向天空。被遮得零落的穹顶上,几只雀鹰正在盘旋。昏黄的火把光拓落在地,叠满银色的月华。

  温季礼缓慢走在前头,萧晋和萧溯之牵着马,拿着火把跟在后头。两个人都不敢出声,就这么静静跟着温季礼在半夜的山路上走了两柱香。直到前面的路面出现一个水坑,萧溯之才快步上前,低声道:“公子,这水坑难避,您上马吧。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山风太大,我们还是尽早回城吧。”

  “是啊公子。”萧晋也跟上来道:“给您施针的那位不是叮嘱过,您不能着凉吗?”

  两人还在劝,就见温季礼恍神地踩过了水坑去。

  这一下,萧晋和萧溯之都不由得面露惊诧。毕竟,整个萧家的人都知道,温季礼素来爱干净,几乎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别说是水坑,遇上下雨天,他脚都不沾湿地,只会坐马车出行,甚至是不出行。可此时此刻,他们家公子却是视若无睹地踩过了一个大水坑,打湿了鞋和衣袂。

  两人互相看看,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萧晋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身后远处的山道上传来几声狗吠,吓得盘旋的雀鹰眨眼散开。紧接着,又是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大抵是这车的质量不大好,那动静又大又刺耳。

  萧晋回首望着黑漆漆的远处,疑惑道:“这什么声音?不会是狗在拉车吧?”

  萧溯之还没有回答,就看自家公子一直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丝血气。温季礼低下头,理了理自己沾了

  泥水的衣袂,拿出一张手巾来,将泥水擦了又擦,直到那块布料显得不算脏污,他才又直起身,吩咐道:“你二人往回走一些,将山道照亮,莫让来人遇险。”

  萧晋和萧溯之依言往回走,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一只土狗飞跑着转过山道。火把的光亮之下,能见土狗身上套着麻绳,前面一根竹竿钓着肉,引得土狗不断撒丫子飞奔。而麻绳的后端拖着一辆板车,沈凤仙就在板车上,四平八稳地拿着竹竿。

  温季礼见来的人是她,脸上那一丝血色顿时又消散得干干净净,甚至比前一刻还要黯淡几分。

  沈凤仙路过几人跟前,手里的竹竿往后一缩,竹竿上钓着的肉被土狗咬住。土狗停下来吃肉,沈凤仙就坐在板车上,瞅着温季礼道:“才走到这?你在等她来追你?”

  温季礼抿着唇,眼眸垂得很低:“没有。只是见月色风雅,一时兴起,想要步行。”

  “哦,她不会来了。”沈凤仙直接了当道:“她今晚应该会和宋流景在山上住。”

  温季礼放在身侧的手指一蜷,轻轻揪了一下衣衫。沈凤仙注意到他的举动,又说:“寒冬腊月的,你要是真被冻出个残疾,就可以躺床上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月亮了。”

  温季礼:“……”

  萧晋见沈凤仙说话难听,张嘴就要开骂,冷不丁被萧溯之从后面捂住,只能支支吾吾。

  温季礼仍是彬彬有礼的对沈凤仙道:“山路崎岖,沈夫人驾车请小心。”

  沈凤仙心知这人看着温雅,实际上是个气性大脾气又固执的,索性扯动竹竿就要继续赶狗。

  萧溯之见状,急忙道:“沈夫人,我家公子吹了半夜冷风,您给公子开个药方吧,以免公子又像上回一样。”

  沈凤仙不假思索:“药方简单。你叫你家公子去喊宋流景一声小舅子,等宋流景气吐血,你家公子的心结自然就解了。”

  话音一落,沈凤仙也不管三人的表情有多复杂,坐在板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萧晋和萧溯之这才知道,自家公子多半是又喝了不少醋。想到自家公子情窦初开就逢此大劫,两个光棍儿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劝。

  等三个人走回了平南王府,已经是下半夜。温季礼独自回了房,萧晋和萧溯之生怕他夜里出什么状况,谁都不敢离去,双双守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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