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大多数长辈的婚姻都是幸福美满,伽芙从小听之看之,对成立家庭更是心中向往。
她也曾问过外婆爱情的秘诀是怎样,沉香袅袅烟气中,老人微笑着说:“尊重、包容,以及愿意为彼此放弃一切的勇气。”
伽芙想,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愿意舍弃一切,便足以支撑两个人幸福地过完这一生。从前放弃继承权的外公是这样,最初的她也曾升起过愿意为爱情对抗家庭的念头。只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步,她和晋竹言也只会对彼此予取予求。
其实没有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强迫自己融入这个利益至上的现实世界里。可真正去问自己的心,她还是会觉得委屈,凭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她怎么就把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搅得一塌稀糟?
伽芙仰起头,声音已经哽咽了,泪眼婆娑地问他:“为什么我不能开心?”
“为什么……我不能得到幸福?”
她所有的痛楚和脆弱都卸去伪饰,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明灭的光束扫过来,伽芙盈盈的泪水冷却,像冬天里的河流。
至少她此刻还愿意再信任他一次。晋竹言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吻去她面颊上的潮湿,呢喃道:
“我会让你开心的。”
“这天底下,没有哪一个人比你更值得拥有幸福。”
“我向你保证。”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爱哭,当初摔断腿时都没哭过,眼睛肿起,却还是急于求证什么似的,紧紧抓住他衬衫一角。
“晋竹言,你是真心爱我吗?”
他微笑着,眼里仿佛也有水光闪动,用一种温柔坚定到极致的嗓音回答:
“是的,伽芙。”
满溢的泪珠断线,她搂住他脖颈,头脑一热地吻上去。
晋竹言紧紧环抱着她,辗转辗转,耳鬓厮磨,到最后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眼泪。
她难以分辨自己身处何地,甜蜜、缺氧、窒息,被确定性包裹的安全感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只是酒精带来的后遗症太迅速,她像干涸的鱼类一样呼吸着,吻够了,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头疼欲裂,浑身疲累。
强撑着恢复焦距,便看见晋竹言面含笑意地坐在她床边。
“你醒了,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祝福大家万事顺遂~
第26章 蜜桃雪山
伽芙揉了揉脑袋, 想起床,却像被块大石头压得实实的。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出门吗?”
“今天是休息日。”
“你昨天宿醉,起来喝点蜂蜜水。”晋竹言很亲密地握着她的手。
伽芙却觉得怪异, 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指。
“我昨天喝酒了?”非常没营养的问句。
她的记忆像是被切割掉,只剩下纯白色,依稀有点和林子安去酒吧的碎片。
“你都不记得了吗?”晋竹言面色变得凝重。
“从昨天我来找你开始。”他紧盯着她, 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光线刺眼, 伽芙非常懊恼地抬起两只手臂挡住脸。
“我想不起来。”
从前有身边人监督, 她没机会醉酒, 但林子安一向纵容她,没想到竟将她纵容到断片。她怕自己太丢脸。
“昨天……如果我做出什么让你无法理解的事,请谅解。那都是无意识的行为。”伽芙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晋竹言打个预防针。
然而晋竹言只是笑笑, “没有, 你喝醉之后就乖乖睡觉了,什么也没做。”
“那就好。”伽芙松了口气。
他眼底有微不可查的黯然,这段回忆现在只独属于他一个人。一切又都白费了,她对他的态度也重新回到原点。
天知道他昨夜以为自己被拯救。
也罢,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伽芙,今天得闲, 我们去看戒指好不好?”晋竹言向她发出邀约。
“我再躺会儿。”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
他只当她默认, 捏了捏她手指起身, 很贴心地掩上门出去了。
伽芙迷迷糊糊地撑坐起来, 掀开被子, 身上穿的是干净睡裙, 不知道是谁给她换的。她去浴室, 镜子里的人除了发丝凌乱, 面目还算整洁, 昨天出门时化的妆也被人细心卸掉了。她可恨自己报复性地喝太多,什么也记不得。
洗漱完后,磨磨蹭蹭下了楼,却不见晋竹言踪影。问过秦姨后,才知道他在厨房。伽芙不免惊奇,以为他和季澜霆一样,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她决定去探个究竟,还在走廊上便闻到一阵黄油烘烤后的香气。
“你在做什么?”伽芙倚着门框,却不进去。
他知道自己成功吸引来了嗜甜的小动物,微笑着回答:“香草杏仁饼干,还在烤挞底。”
“你竟然也会下厨。”伽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甜品看似简单,其实用料非常繁琐。
“从前在外念书时习惯了自己动手。”
他戴上隔热手套,将烤盘拿出来。伽芙目不转睛地盯着,的确非常成功。
“要再加工一下,晚上回来就可以吃了。”馅料还需要冷藏。
伽芙撇撇嘴,“谁说要吃了?”
才来了一会儿,她又莫名其妙地飘走了。
晋竹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得逞的笑意。
下午两个人去珠宝店看对戒,伽芙对这事本就没怎么上心,随意挑了几个简约大方的款式都觉得还行,只是晋竹言处处挑剔,哪里都不满意。
伽芙被磨得没耐心,一脸幽怨地看他挑刺,店员见了也觉得怪异,很少有女士对自己的婚戒这般不重视,通常犹豫再犹豫,来店里几次后才敲定的也有。
在晋竹言的要求下,最后还是走的私人定制,他和设计师沟通了大半天,最终商定四周后来取戒指。两个人是分开定制的,伽芙不知道晋竹言的想法,当设计师问她有什么需要时,她只说在戒指内环刻一小朵鸢尾图案就好,不管怎样,带有好运和祝福的含义总是没错。
从店里出来已经傍晚了,晋竹言让司机送伽芙回家,自己却没上车。
“我一会儿有约,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人也要记得吃晚餐。”
伽芙心里有些异样,脱口道:“你跟谁约?”
他不答反笑,“你在关心我吗?”
“不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关上车门要走,又被他拦下。
“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他怕她误解他沾花惹草,莺莺燕燕。
“是你哥哥,季澜霆。”
他们现在关系倒是好起来了,明明这段时间她都没见过季澜霆几面。她觉得自己被背叛。
伽芙一股无名火烧起来,不再理他,自顾自地让司机将车开走。
等到晚上,忽然收到一条季澜霆的消息:[妹妹,要是只在意物质,你会过得很幸福。]
这句话直到她婚后才懂。
可惜她现在误解了,认为季澜霆已经考证过晋竹言的真心,变相提醒她不要沉溺爱情无法自拔。
她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像话,一点感情上的挫折拖拖赖赖不果决,听了季澜霆这番话,心上又封闭一层。
两氏联姻,晋竹言从中获取的利益远超她的想象,伽芙认为自己也无需对他太客气,憋闷憋闷,最终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冲去厨房吃掉那些觊觎已久的小甜点。
晋竹言回来的时候,盘子里的饼干已经被席卷一空,只剩下几粒孤零零的残渣。
“我的杏仁饼干哪里去了?”他走到客厅问。
伽芙吃饱喝足,盘着腿在沙发上翻看《Flora》期刊,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知道。”
“噢,那是哪只小老鼠趁我不在偷吃了?”他背着手,笑眯眯地问她。
书页之下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反正不是我。”
“海盗可以作证。”
趴在地毯上的斑点狗很给面子地“汪”了一声。
窝在旁边的一言伸了个懒腰,爪子踩到伽芙腿上,又盹着了。
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向着她,晋竹言无奈地看着,其实心中暗暗欢喜,像块融化的黄油。
“一言它很喜欢你,其他人不知被它挠过多少次。”他到伽芙身边坐下。
伽芙神色骄傲地抬起头,“我向来很受欢迎。”
“我从不怀疑你的魅力。”他非常认同地点头。
她合上刊物,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这么近的,话音落到地上,还是觉得尴尬。
海盗刚被牵出去溜了一大圈,没精打采地摇尾巴。一言从早到晚都懒懒的,沉甸甸地卧在她身上咕噜咕噜。此时此刻,谁都没办法救她。
“现在你想做些什么?”晋竹言问。
“看电影吧。”伽芙慌乱地摸到遥控器,只想随便找点事情做。
“我和你一起。”他俨然是不准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