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懒懒,翘着腿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整个身体都陷进去。衬衫的扣子解了两颗,更显玩世不恭。
包厢里原本就吵,几个女生围在他旁边说话,叽叽喳喳的,他听得有些烦,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兴致缺缺。
旁边有人突然高喊了一声,紧接着是哈哈大笑,大家起哄让裴书臣去唱歌,裴书臣拿着话筒,说要给周舟唱首情歌。
一唱歌,蹩脚的很,把周舟逗得捧腹大笑。
陈奕阳在程聿旁边嗑瓜子,一脸好看戏:“严以祁一走,裴书臣一身劲上来,比谁都殷勤。周舟还偏吃他这一套,小白兔今晚要进狼窝咯。”
有女生笑问:“陈公子,周小姐是小白兔吗?”
“周舟?”陈奕阳哈了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她哪是小白兔?她是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他拱了下旁边的程聿,开玩笑说,“你说说,你俩头两天在别墅那么好,也没整出点水花,反而让裴少捷足先登,也有你小子失利的时候啊。
不过要我说也是,周舟跟我睡,都不可能跟你睡。你俩是一类人,睡不到一个被窝去,忒麻烦。”
一直旁观者姿态的程聿动了动,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你是每天扒在她房门口偷听,看她和什么男的睡吗,这么了解她。”
“说什么呢?”陈奕阳笑骂他有病,“老子可不是变态!”
“不是变态就闭嘴。”程聿冷嗤,“你哪知道她和什么男的睡觉。”
陈奕阳二丈摸不着头脑,觉得他话里有话,又觉得他还是在骂他变态。
酒喝到后半夜,包厢里走了小部分人。
都是结伴走的。
有的原本就带了人来的,酒劲上头便拥着离开了。有人今天才勾搭上,酒局上看对了眼,瞬间难分难舍。
京城顶层圈子的夜生活,消遣是常态。
陈奕阳和小明星打得火热,还是带了个女生上楼。
周舟去上厕所时,在门口遇到陈奕阳。他给小明星发了条语音,面不改色的说他现在在回家路上。
陈奕阳看见她,晃了晃手机:“腾个清净地。”
外面隔绝了包厢的吵闹,真像那么回事。
他又问她,“你干嘛去呢。”
“上厕所。”
“包厢里面不是有卫生间吗?”
“都满了。”周舟说,“半天没人出来,指不定在里面做什么。”
陈奕阳会心一笑,半开玩笑问她要不要陪着,别喝多了路上被人劫持了。
这话问的很不着调。
周舟的酒量,真要比起来,他都甘拜下风。
两人在门口分别,周舟从右转弯,看到卫生间的指示牌,跟着拐了进去。
刚进去,看到洗手池前站着的人,停住脚步。
“怎么?”程聿掸了掸手里的水,慢悠悠的直起身,“我洗脸的时候是有多人畜无害,才总让你在我洗脸的时候偷袭我?”
他没转身,看着镜子里的她,饶有兴致的挑眉。
“我就是来上厕所。”周舟说。
程聿眼眸微闪,意味不明的哦了声:“在我身上还是身下?上次好像是在身下……”
“程聿!”周舟打断他,冷声问,“我们好聚好散,还有必要翻旧账?”
“好聚好散,玩笑都开不得了?”程聿勾起唇笑。
脸上的水还没擦,额前的碎发往下滴水,他随意的抹了把,面目清爽,眼底的笑意却很淡。
他的态度,和他的人一样随心所欲,“我还以为真心话说出来,周小姐已经和我摒弃前嫌,能开几句玩笑呢。”
周舟轻笑:“当初懒得哄,现在说真心话,想告诉我当时是场误会,好和我再续前缘?”
程聿轻描淡写:“不至于。”
他的否认,让周舟错愕了下。
她不想揣测他的心,是觉得他在这件事上太过透明。男人懒得哄和想哄,纯粹建立在利益至上。
就像他当时想睡她,也愿意释放一点放低姿态的信号,甚至堆个雪人哄她。
他们之间的利益,只有睡觉这一回事。
“和你赔罪呢。”程聿嗓音慢吞吞的,“我以为他只是你的Sexual Partner,说了些没顾忌的话,谁知道你还有爱而不得。”
他的确懒得哄,但说了些没分寸的话,想着总该有件事抵消点她的火气。
玩有玩的规矩,私生活是一回事,不会摆到台面上令人难堪。
周舟没想到是这样。
她定定的看了他几秒,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卫生间。
出来洗手时,程聿已经不在了。
她洗过手,原路返回包厢。
经过一个半掩的包厢门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毫无预兆的将周舟拽了进去。
她心一跳,刚要低呼出声,温热的唇封住了她的,吞下了她所有的呜咽。
那一瞬间,她尝到了唇齿间纠缠的酒精的气息,还闻到了淡淡的柑橘香气。
“跟我接吻,有没有罪恶感?”
第27章 口是心非
她听到他这样说。
程聿吻着她,轻而易举撬开她的齿关。
今晚喝了很多酒,就算没有醉,浑身也是轻飘飘在荡着。感官被放大,却也虚幻,他一遍遍的咬过她的下唇,吮着她的舌尖,唤醒她最原始的痛感。
手在她的脖颈处揉捏,微凉的手引得她瑟缩。
周舟的脖颈很细,他单手就能握住,稍一用力就能让她呼吸不畅。他爱不释手的上下徘徊,直到掌心温热,他才缓慢向下,往里贴紧她的腰肢。
还没贴上她的肌肤,手被摁住。
“你想做什么?”她气息不顺。
周舟撇开脸,躲过他欲再次落下的吻,“才刚说完不至于,这会拽着我来接吻,谁有你口是心非?”
她有些烦,想着陈奕阳真是乌鸦嘴。
难得有他灵的时候,她上个厕所真被劫持了。
程聿头埋在她的颈侧,笑声沙哑缱绻:“周舟,你有没有罪恶感?”
唇贴着她的肩膀,他扯着衣袖稍稍向下使力,便毫无阻挡的贴上她肩上的肌肤。
他刚和她接吻,唇上还有未散尽的水渍,湿润的吻一个又一个落在她的肩头,牙齿在她颈间啮咬。
周舟问他:“什么罪恶感?”
“带着喜欢的人来,手都摸到他裤子却被拒绝,转头想睡裴书臣,最后却和我在包厢里接吻。”程聿说起这些兴趣盎然,“你的喜欢是什么?等他回来,在他面前会不会有罪恶感?”
他仰头去看她的脸,没有预想中被戳穿的难堪,她的面色很寡淡。
不愧是她。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的确是她的本性。
周舟问:“你看到了?”
程聿没说话,暧昧的咬过她的下颌,温热的呼吸在她面颊处一点点喷洒。
这是默认了。
知道她追过严以祁被拒绝,也知道她想和严以祁睡觉,再次被拒绝。
“我有没有罪恶感对你来说很重要?”周舟压着他手腕的手穿插进他的指尖,和他相握,“他知道我爱玩,也知道你,哪里需要我有罪恶感?大家都是单身,我是出轨了还是破坏了谁的感情?”
周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她喜欢玩,但她不和男人谈感情。
丁是丁卯是卯,一开始讲好规则,没有欺骗。
唯一想谈感情的便是严以祁。但说到底两人没谈过,从不是男女朋友,说不上真正的背叛。
她的愧疚,是源于她没做好准备便想和严以祁在一起。若不是严以祁的拒绝,他们之间险些酿成大错。
也是那件事让她意识到,她还不是一个能谈感情的人。
她的心还在飘。
其实对于她来说,心在哪里都无所谓。
他们这种家世的人,站在最顶层去俯瞰别人,享受一切便利,有些事却不是他们所左右。
他们的婚姻,必然是家族的考量,很大程度相伴一生的枕边人并不是自己的爱人。
“也是,你又不喜欢他。”程聿低低的笑。
他的笑声很闷,在漆黑的包厢尤为清晰。他循着她的气息又要来吻她,却被她先一步用指尖压住唇。
四目相对,他抵着她的额头,看到她眼底积攒的怒气。
“生气了?”他被她压着唇,嗓音有些含糊,“周舟,他又不是傻子。要是和你睡了,怎么做你心里的白月光?你总不能天真的以为他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是为爱冲动做了个鲁莽的决定吧?”
他说的话,像是一记闷棍砸在头上。
程聿说的没错,周舟和严以祁都心照不宣。
只是由第三个人说出口,这话不对味。
他避重就轻,将那点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喜欢化为乌有,似乎他们之间只剩下算计,什么都没有。
周舟不算好人,程聿也是天生坏种。
她问他:“你特意将我带到这里,总不能是大发慈悲的想要点醒我,告诉我我其实并不算喜欢他,他也没我想象中的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