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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上眉梢_蔻尔【完结】(16)

  薛元音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名字住所等字眼,还有府衙刻章,看样子是当地的身份通行令。

  章景暄给她一枚木牌,自己收了一枚,才说:“是一对意外坠崖的夫妻的腰牌,还在时限内,我们收着,或许用得上。”

  薛元音收下妇人的身份木牌,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上下打量他:“你从崖坡滚落怎么没有受伤?”

  她心里门儿清,她自己没受伤是因为她偷偷使了轻功。滚到一半他们两个就被迫分开了,她不知道章景暄跌在哪儿。

  章景暄收好木牌,言简意赅:“坡势平缓,摔在绵软草地里。”

  薛元音自动理解为他比她幸运,哦了一声。

  她顿了下,纵然不情愿,还是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章景暄抬头看向远处的镇子,道:“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

  薛元音忧心忡忡道:“那伴驾那边怎么办?”

  “圣上知晓我和秦放要中途过来,至于你们……”章景暄顿了下,道,“六人伴驾意外多走失了三个人,圣上应当已经知晓出事了。但此行事关重大,不可能因为出现意外就停下,所以你们离开的事情大抵会被圣上瞒着。”

  薛元音在关乎国之大事上从不糊涂,现在不是帮助豫王殿下争储的时候,不宜与章景暄作辩论,遂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伴驾穿的衣裳俱是低调的素衣,哪怕在尘土里滚了一圈,依然是织金绣缎的,华贵得紧,跟那镇上的民风格格不入。

  又废了一番功夫把衣裳上的金线都抠掉,瞧着破烂才放心。

  薛元音看了看他腰间的玉佩,道:“你把你的玉佩收起来。”

  章景暄摘下玉佩,是剔透的青玉色,一晃而过时还隐约能瞧见一个小王八的图案,憨态可掬的。还没等薛元音瞧清楚,他就收拢进袖内。

  两人收整好,下山朝着前方炊烟的地方走去,渐渐泥石土路上出现驴拉车和三两行人,排队进入镇上。

  薛元音这才看见旁边大石头上刻的字:清奚镇。

  两人排着队,出示腰牌,门口府衙打扮的小吏打量几眼,追问为何弄得这般逃难来的似的。

  章景暄面不改色道:“我本是书生,奈何家里揭不开锅。试着跟林里猎户大哥学打猎,不小心摔进土坑里了。”

  这才没遭怀疑,顺利进入镇上。

  两人依着木牌所示之处去寻这对死去夫妻的住所,问当地人聊了聊,没想到他们说的一口乡话,压根儿听不懂。

  所幸镇子没多大,连蒙带猜找到了落脚地。

  院子挂着锁头,瞧不到里面什么模样,但从外面看很破很旧,大门围墙泥灰斑驳,摇摇欲坠,比当地镇民住的要穷,让薛元音光是看看就感到震惊。

  看来他们捡到的腰牌不是什么有钱夫妻。

  薛元音和章景暄站在门口双双沉默,还没想好怎么打探里面情况,远处就有一对巡逻侍卫走近。

  “附近镇上混入异贼,官衙上门搜查,都自觉把院子门打开啊!都听清楚了吗,抗拒从严!”

  此地附近就他们一家住得僻远,旁边就一户乡邻。侍卫队一看两人杵在门口,眉头就压了下来:

  “干什么呢?你们院子里藏人了不成?打开看看!”

  若是平时,薛元音定然要跟这种人理论一番。但现在巡逻队突然找人,不是在找他们俩,就是在找走散的秦放几人。

  他们得隐藏起来,不能叫官衙的人产生怀疑。

  章景暄出示腰牌降低对方戒心,朝着带头侍卫露出温和的笑来:“侍卫大哥,我和娘子出门急,忘记带钥匙了。”

  带头侍卫闻言砰地一声把锁头敲掉,踢开大门瞟了眼,没有旁人,破得很,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他嗯了一声,态度友好了些,朝两人说:“看你们过得挺穷的,也不像包庇异贼的人。方才上头发话镇口戒严,轻易不得外出,若有急事出城需要拿户契去衙署办个出行令。你们无事莫要乱走动。”

  话罢,带着数个侍卫离去。

  薛元音松了口气,却看到章景暄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她道:“怎么了?”

  章景暄语气微冷道:“他方才的做派和言辞透露出两个讯息,其一是秦放等人没被抓到,暂时安全,那些侍卫回去通风报信,所以官衙紧急戒严搜查。”

  “至于其二……”

  章景暄顿了顿,掀眸看她一眼,缓缓道:“圣上疑心此地牵涉广大,更想暗地里探查,本来说好圣上会找时机派人暗中进来协助,但现在突然戒严……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我们恐怕也出不去了。”

  这个泉阳县疑点重重,他和她像是被单独困在了贼窝。

  第12章 “薛大小姐是使唤人使唤惯了……

  听完章景暄的推论,薛元音花了一盏茶时间试图推翻,而后又花了足足一柱香时间去接受。

  章景暄简单地道明前因后果:

  “此处泉阳县是商队常来往之地,明明近年战事刚歇,商队呈上御前的盈润却比往年多了几番。圣上让太子殿下私下探查商队行的何种生意,未曾想这利润来源似乎有些不对……此地临近西域塞外,牵涉甚广,商队繁多不易捉拿,殿下遂派我假借伴驾之由,顺路来此暗访。”

  薛元音点头表示知晓,打量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道:

  “要不我们先去镇上要雅间先住着……”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捏了下荷包,面色微变,问道:“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钱?”

  章景暄看了她一眼,答都未答。

  薛元音:“……”

  哪个世家正经人出门会带银子啊,书上说黄白之物太俗,又强调铜臭,他们最多在荷包里放两个子儿做个意思,平日里都是随从来付钱。

  她好歹还带了点碎银,章景暄恐怕根本不屑带银钱。

  薛元音抱着希望,问道:“你那个玉佩能当掉吗?”

  章景暄思忖了下,摇头:“那个玉佩是我小时抓周之用,成色剔透,触感温润,一看就属贵气之物,非达官显贵不能佩戴。若是当掉有暴露身份的风险,最好不要。”

  薛元音顿时垮起一张脸。

  那完了,这点碎银更不能乱花了!他们定然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日,在稳定下来找到合适的营生之前,钱要用在刀刃上。

  章景暄没再管她,低头捡起那把锁头,专注地钻研。

  他们现在没有锁头,这把得用来锁大门,得幸他以前钻研过木机巧锁,学得一二皮毛,于是把锁头在手里翻来覆去弄了一会,竟然把它复原回去了。

  他随手把锁头挂在隐隐有点腐朽的大门上,伸手将大门推开。

  薛元音和他一起朝院子里面看去。

  哪怕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咋一见如此简陋的住处,两人还是生生顿在原地。

  这是个普通一进小院,进门拐角里是个狭道,大抵通往茅厕。中间地面是夯实的泥土路,左边是西厢房,右边是东灶屋,前方是正房。正房里头是正屋,外头是个小厅,摆着木桌,周围放了木凳,显然是用膳之处。

  院子中间从左到右拉了一条麻绳,用来挂晒衣物。正房外墙边竖着扫帚,外墙两边和东西屋子之间各自隔开一个拐角,围着篱笆,大抵是喂鸡鸭的。

  这院子拢共就这么大。

  说实话这种院子在镇上甚至是县里都是百姓常住的,只不过薛元音跟章景暄生来都在公侯之家,从未体会过这种生活,就算是最苦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苦。

  一时间,两人都站在院子外边无从下脚。

  最后还是章景暄先迈步进去,道:“我们没别处可住,先安顿下来。”

  薛元音也走进去,大致转了一圈,虽说器具物什样样都缺,但至少睡觉的屋子有两个,这让她松了口气。

  大抵看她是个姑娘,章景暄选了屋子偏小的厢房,薛元音自然不跟他客气,毫不犹豫要了更宽敞的正房。

  下面就是最严峻的问题——清扫。

  屋子灰尘太多,他们没有仆从来收拾屋子,必须亲自来。

  看目前情况,前任主人是一对夫妻,没有旁人,正好便宜了他们。

  这对夫妻大抵也是看家里揭不开锅,出去一趟没想到赔了命,所以最基本的器具物什都有,能将就着先用。

  木柜里有叠好的旧被旧席,尚算整洁干净。但床榻草席落了层灰,不擦洗不能睡人。此外桌案、凳子、窗棂、门户、灶台……哪儿哪儿都蒙了一层薄灰。

  连薛元音都觉得无法忍受,莫说章景暄这个有洁癖的人了。

  想到此处,薛元音怀着微妙而诡异的心情看了章景暄一眼,见他径直走向院里的水井旁边,并不算熟练地打出水来,先洗了半天的手,然后是手腕、脖颈等,好一会儿才甩着手上的水珠直起身。

  在灰扑扑的院子一站,哪里还见从前半分温润清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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